柳花寒说到后面,尽是在羞辱赵曲衣了,裴凝莺也听明白了,身前这个仇掌印,身份不凡。
当然了,裴凝莺和他相处的时日也不是白瞎的,心里明白仇凛英对他们的态度。
话本里写得清清楚楚,坏人死前都会说一大段话。
柳花寒这话说出来,就是想把秘密转让给裴凝莺,好让仇凛英以后继续针对裴凝莺。
说白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裴凝莺当下只道:“姐姐,你话可真多!你以为说了就有人明白什么吗?妹妹愚笨,着实不懂你说这些的意义,妹妹有要事在身,这就带着绿枝姑姑告退了。”
柳花寒盯着仇凛英,谁知仇凛英完全没被这话戳中。
仇凛英漫不经心开口:“小主如此关心卫销,奴才会替您好好查办的,争取让您闭眼前见他一面。”
裴凝莺叫绿枝跟着走,绿枝不服气,奈何不敢在仇凛英眼皮子底下闹事,只得跟着一起走。
出殿门之际,刚好碰上卫轼,他听完了所有,但他并不惊奇,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模样。
他冲裴凝莺露了个天真的笑,转而走进殿内。
裴凝莺迎着阳光,走得轻快。
柳花寒这辈子都只能困在湘盈殿里了,让她也尝尝囚禁的滋味,但她不会让柳花寒轻易死去的。
裴凝莺会特地安排人手,送去膳食,吊她一口命。
她没在意柳花寒说的赵曲衣,就算情况属实,又关她何事呢?
只要找机会探探仇凛英,看他是什么态度,真要捂死她嘴,那她就和他拼一拼。
至于绿枝的事,裴凝莺当晚就和万岁爷提了,万岁爷没意见,任她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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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放榜日,宫外挤满了人,宫里面也热闹,互相打听着。
裴凝莺买了几个消息灵通的丫头,问了裴纵的成绩,裴纵一甲第三名,是这次的探花郎,如今春风得意,巡游京城呢。
裴凝莺自然替他高兴。
肯定是她给的香囊起作用了!
欣喜之余,裴凝莺吩咐人送绿枝出宫,绿枝走之前还在骂裴凝莺。
“毒妇!裴凝莺你就是毒妇!”绿枝被两名太监拖拽上马车。
他们将她捆手捆脚,见她骂得凶劲,又拿来布塞嘴。
其中一个太监弯腰跑过来问裴凝莺如何安排,裴凝莺塞给他一袋银钱,道:“送她出宫后就安置在郊城上的那所茅房,我已提前打点好人,她若跑了,就抓回来继续关。”
太监连连应是,哪敢收她银钱,这就上马带人出宫了。
除了柳花寒,绿枝,还有一个人,他正在宫狱。
裴凝莺回了菱荇殿,坐在院里计划着对策。
忽然间,目光里出现一抹殷红,裴凝莺赶紧碎步过去。
她四处张望,确认没人,勾上仇凛英的手,露出弯弯笑靥,“老祖宗。”
仇凛英冷哼一声,他还记得裴凝莺那时凶他,和一点都不相信他的模样。
无事我们没关系,有事就老祖宗。
啧啧。
“老祖宗,那天的牙牌,其实……”
仇凛英当即打断:“娘娘,您无需狡辩。”
裴凝莺眨眨眼,摇头:“这不是狡辩,这是解释!老祖宗,我说过只对你好,我待他们都是利用!你若不信我,这世上便没有人信我了,凝莺对你是认真的呀!”
仇凛英凉凉笑了一声,扒拉开她的手,“娘娘,哄骗技术还需提升,除了奴才,您还有关心您的哥哥。”
他想说的是,她就算对他也尽是利用,他也会慢慢把她抢走。
裴凝莺呆了一下。
他怎么还在念裴纵!
待她反应过来,仇凛英早就走远了。
宫道转角处,获骊偷偷窥下一切。
等仇凛英走过来,她便迎上去。
她卸去了那些繁重首饰,倒显得整个人更清爽,她其实没比裴凝莺大多少。
获骊一脸看戏地凑上去,啧啧两声:“仇凛英,我就说你爱而不得,你不信。”
仇凛英没理她。
获骊跟在他身后:“本宫同你讲,求不来的就算了吧,你不能强迫人家。”
仇凛英停下,被她气笑了:“获骊,你不是天天强迫玉观声么?”
说罢,他继续走。
获骊笑容僵在脸上,她气得剁脚:“你这不识好歹的阉人,人家都同你示好了你自己不接受,竟还敢戳本宫!”
仇凛英不认同她的话。
裴凝莺哪是示好,那明明就是试探,小心翼翼地试探他的意思,带着明显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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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扬不知道仇凛英发什么疯了,审讯人时出手又狠又快。
暗不见光日的宫狱,在一声声惨叫下真的化为人间炼狱,有血渍飞溅,溅上石墙,又撒在脚边。
高权抹了把额头,小声怯问方扬:“祖宗,老祖宗很恨里面那个人吗?”
方扬皱眉,“那个人牵扯了普禅圣寺庙的案子,至于恨不恨,我不清楚。”
听最后一声惨叫,那人交代了诱骗考生和强制他们签字画押的全过程,仇凛英这才收手。
仇凛英又审了许多人,每个人都亲自动刑,矜贵高傲的脸上沾满血渍,蟒袍上的四爪都被染红。
至到听见狱外三更鼓响,仇凛英才悠悠走出牢笼,顶着浑身的血,拿着巾帕擦拭指间。
方扬来回瞟着他,不知道他等会还要发什么疯,转头一看,高权跑了!
方扬心里咒骂高权一句,捋了捋话,劝道:“你不必这么急,这案子迟一天结晚一天结影响不大。”
仇凛英摇了摇头,见擦不干净血,干脆不擦了,搁下巾帕走了。
他必须早点结了这案子,还有旁的事需要他做。
仇凛英拖着一身血出了宫狱。
他自己也不太能受得了底下的血腥味,入地的狱所不好透气,味道永远散不开,还会有各种雨水青苔,惹一身霉味。
可修到地上,里面的叫声难免传出来,吓到别人也不太好。
宫道上忽然下起了雨,细密的雨丝瞬间浸湿衣襟。
宫里早就灭灯歇下了,道上空无一人,仇凛英便取下了纱帽,随手绾了发。
直房门口,他一眼就瞥见了蹲坐在门边的裴凝莺,她靠在门上,好像睡着了。
他走过去,裴凝莺朦胧睁眼,见他回来了,赶紧站起来拍拍衣服,展露了个仇凛英认为很假的笑。
她道:“老祖宗,你找我啊?”
仇凛英一边开锁一边沉脸回她:“谁又找你了?”
“高公公说的呀。”
裴凝莺跟着仇凛英踏进门槛,见她一身湿透,也不好赶她,便拉过她进来。
“你从来都不信我,却很信高权?从来都不质疑他么?”仇凛英这句话语气不凶,倒是有几分无可奈何。
仇凛英自顾去烧水,省得她风寒,她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他舀出一瓢水试了试水温,是他已经能接受的温度,但裴凝莺应当比他需要更高的温度,他便继续烧。
裴凝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开了,过了许久,仇凛英听到她问:“老祖宗,有没有干净的帕子?”
仇凛英抬眼,指了指浴室,“木架最底层都是干净的,不曾用过。”
他没听到答话,只看见裴凝莺跑进去寻了一张巾帕,往方才他舀出来的那一小瓢水里沾湿。
他撤回视线,却突然感觉到脸上温热。
仇凛英愣了一下,发现裴凝莺正拿那块帕子给他擦脸。
她轻柔又好听的声音很小,带着浅浅的指责:“怎么搞的满脸是血,都干了,快擦不干净了。”
仇凛英这才想起自己从宫狱出来没做换洗。
他垂眼,看着她专注地擦拭,不时皱眉头,呢喃骂着这差事真是难办。
他忽地笑了下,如果是以前,她要骂仇凛英不讲人情。
仇凛英任她擦着,说:“柳花寒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本就是要告诉你的,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言下之意,他不会因为这件事与她为敌。
裴凝莺听了自然放心多了,笑意变得真切:“我知道了。”
仇凛英的脸被裴凝莺擦得很细致干净,他去换了干净衣裳,将手洗净。
等待水烧好了,仇凛英替她在浴桶中倒好水,反复调试了温度,又询问过裴凝莺。
可直到裴凝莺褪去了衣衫,仅剩里衣时,也迟迟不见他走。
裴凝莺的心猛然跳起来,一个诡异的想法飘到跟前。
她抖着声道:“老祖宗,强扭的瓜不甜啊。”
仇凛英指尖抚了抚她的脸,“娘娘不试试,怎么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白天不是还在说,只对我一人认真么?”
裴凝莺心凉半截,她确实说了,她道:“那、那我要吹灯!”
“看不见怎么洗?”
裴:狗妖性情大变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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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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