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粉嫩软糯,仰躺在小床里,两只小手抓着空气,嘴巴大张,口水从嘴角流下。
裴凝莺好奇地伸指戳戳他软软的脸蛋,竟像一团软厚棉花似的软,可又比棉花更实!
裴凝莺更好奇了,眼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她又戳了戳小床里的娃娃。
他似乎不满意裴凝莺一直弄他,咿呀咿呀闹了起来。
裴凝莺顿时懵了,左右看了看祖母,又看了看姐姐,“我、我没怎么他呀!”
他怎么叫起来了!
裴月上温笑着用手帕擦去他嘴边的口水,将他抱出来,温柔地安抚,打趣着说:“哪有小孩子愿意让你一直逗的。”
裴凝莺巴巴眨眼。
她简直不敢相信记忆里读书背诗的姐姐已然做了人母。
“姐,我想抱抱他,”裴凝莺看着小娃娃,突发奇想,“可以么?”
裴月上柔和一笑,将小娃娃递给裴凝莺,“当然可以了,你就照着我方才那样抱。”
裴凝莺信誓旦旦点头,接过小娃娃时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抱稳了,低下头和他对视一眼。
“嗷——!”的一声,小娃娃叫起来了,哭着闹着摆动四爪。
裴凝莺慌了,这是为什么!
她慌张安抚,轻轻抖着他,“你别哭,我是你姨娘呀!”
小娃娃还是哭个不停,裴凝莺头脑乱乱,只得把他抱给裴月上。
裴月上只是轻轻拍打几下,他竟就乖乖的,不闹不叫了!
裴凝莺看傻眼了。
老太太笑了笑,知道两姐妹相见有话说,叫奶娘进来抱走了小娃娃,声称自己要回屋去歇会。
屋中剩下她姐妹两人。
花窗外霞光漫天,有蝉鸣不绝,裴府不远处有一处小湖,莲荷的清香飘了进来。
这样好的日光与季节,裴月上本该读着她最喜欢的诗本,听着声声琴曲。
可这屋里的诗本比以前少多了,尽是些小娃儿的玩具和肚兜。
裴月上提前泡好了碧螺春,斟了两杯,一杯递给了裴凝莺,“凝莺,方才没去接你,你可不要怪罪姐姐。”
裴凝莺坐下,接过了茶盏,听这话有些不解,“怎么会怪罪你呢?”
“生下阿锦以后身子不大好了,只觉得动两下都累得紧。”
裴月上憔悴了些,可她确实是为有一个孩子而高兴的,谈起阿锦时眉眼尽是甜蜜。
裴凝莺笑笑,从一个小箱子中取过一支铜簪,簪头镶着一颗剔透的绿玛瑙。她站起身,将铜簪别在裴月上的发髻里。
裴凝莺不停调整着位置,手臂抬起,袖子滑落,露出手臂来,殷红的蛇玉镯子在她一身黄绿的襦裙衬托下格外亮眼。
裴月上轻拉过她的手腕,多看了几眼蛇玉镯子,“凝莺——”
“姐,你看,这个位置最好看。”裴凝莺找来了一面小铜镜,镜中,铜簪别在发髻里。
绿玛瑙搭上裴月上娴美的面容,别有一番江南风情。
裴凝莺注意力还在铜镜上,隐约间听到裴月上在叫她,她问:“怎么了?”
裴月上眸光转了转,笑着摇头,“没事,就是想叫叫你,许久不见你了,皇宫的日子可还顺心么?”
裴凝莺:“顺心。”
裴月上不断观察着裴凝莺,试探地说:“你今后如何打算呢?我听说那位掌印为人凶狠,你小心为上。”
裴凝莺歪过头,从裴月上的肩头探出,蹭了蹭她香香的脖子,“姐,别担心,我好得很呢!掌印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她跟个小孩似的抱着裴月上又蹭又贴,裴月上无奈笑着,“嗯,姐姐知道了。”
门外丫鬟敲门:“大姑娘,娘娘,出来晚宴罢,众人都到齐了。”
圆桌上铺着桌布,一家人围坐着,裴凝莺来时大家都没有动筷。但她知道,没有动筷是因为仇凛英还没动筷,而不是因为她没有到。
仇凛英注视着她进来,以她现在的身份,想坐哪儿坐哪儿。
但她没有察觉仇凛英的目光,坐到祖母和姐姐中间去了。
裴老爷为仇凛英倒酒,他颔首接过,就此,晚宴才真正开始。
裴老爷一直拉着仇凛英说话,仇凛英偶尔回答两句,多的是点头示意。
顾氏不停地为裴老爷倒酒,还想给仇凛英倒,可她发现,他压根就没喝一口酒。
裴凝莺眉眼弯弯,高兴地享受祖母和姐姐给她夹的菜。
裴月上心不在焉,一边给裴凝莺夹菜一边用余光留意仇凛英。
仇凛英完全没看她们这边,只是静静地听着裴老爷的攀谈。
用完晚宴后,裴老爷和仇凛英继续在书房谈着公事,顾氏想巴结裴凝莺不成,愤愤回屋歇着了。
裴凝莺去老太太房里和她说了许久,说完又不带歇的跑去姐姐房里,一边和姐姐说话一边逗阿锦。
阿锦身上有婴孩特有的奶香,就抱这么两下,让裴凝莺身上都染上奶香了。
阿锦慢慢接受了裴凝莺,躺在小床里伸手拉她的头发反逗她。
裴月上看着两人你逗我我逗你,将手摇鼓给了裴凝莺,“他喜欢这个。”
裴凝莺点头,摇起来,“你喜欢它?”
阿锦眨眼,咿呀一声。
裴凝莺:“那它现在是我的了。”
阿锦吮着手指,好像听懂她在说什么了,眉头皱巴巴的就要哭了。
“我骗你的,”裴凝莺又说。
阿锦哇呜一声哭叫,稚嫩的小嗓模糊地嗷着:“娘……娘!”
好像在告状姨娘欺负他。
裴凝莺把手摇鼓塞给他,“你别叫,我可不要你的小玩意!”
阿锦突然咧嘴,咯咯笑起来。
竟是在骗裴凝莺。
裴凝莺捏捏他的小手,嫩得快要掐得出水来,哼哼两声:“你这小东西还学会骗人了,姨娘回去了,你自个儿玩罢!”
裴凝莺告别了姐姐,回去沐浴完,躺在床上滚来滚去。
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能这么早睡呢!
她光着脚跑下床,翻箱倒柜出几本从前喜欢的话本子,悄摸着出后屋,做贼似的跑到客房院里去。
确定没人后裴小贼推门直入。
客房里有单独的浴室,院中有好几间客房,现下只有一间住人。
她听到了水声,仇凛英应当在洗浴。
裴凝莺便寻了个软榻坐下,翘起腿看话本。
这是她重生时浮桃念的那个故事,金贵娘娘懒懒躺在摇椅里晒太阳,宫里有位娘娘,宠冠六宫,姓杨。
话本子突然起飞了。
仇凛英一手拎过话本,读了几句,把它还给了裴凝莺,“娘娘,怎么到哪里都像回家一样,随意出入奴才的房间。”
他的头发还湿着,身上的水气都没能散去,胰子的香气盖过小狗味。
裴凝莺把他摁坐在自己身边,拿过干帕给他擦头,她凑到他脸庞,“这里就是娘娘的家。”
面对她的亲近,他虽高兴,却有些不自然。
毕竟,自己亲近她,和她亲近自己,简直是两码事!
仇凛英道:“娘娘这般猖狂,不怕家人知道么?”
裴凝莺专心擦着发,“谁会知道?知道又怎样?”
仇凛英没说话,他感受着鼻腔里涌来的淡淡的奶香味,这不是她身上的味道,应当是她外甥身上的气味。
他道:“你姐姐知道。”
擦头的手一顿,随后继续动起来,她无所谓:“哦,那又如何?”
仇凛英意外了一瞬,倒不再说什么。
待裴凝莺把仇凛英的头发擦干,手臂都有些酸了,干脆赖皮躺着不动了。
仇凛英怎么拉都拉不动,索性直接吹了灯。
黑暗里,他的手探着衣襟,露出她水红色的小衣,裴凝莺半躺在软榻上,勾着仇凛英的手指。
她轻声:“仇掌印,脖子不行,我等会要去找祖奶奶,被狗咬了可解释不清楚。”
仇凛英轻嗯了声,“那娘娘想让奴才怎么伺候呢?”
他离得太近,气息喷薄,裴凝莺脸上微烫,“脱了。”
仇凛英:“嗯?”
裴凝莺拍开他的手,“你脱了,不准动我的衣服!”
仇凛英笑了笑,“娘娘,不行。”
“我想看看也不可以吗?”
仇凛英很浅地笑着,笑意淡得疏离,他扶坐起裴凝莺,在她唇上轻轻落吻,系好她的系带,拍了拍她。
他道:“不好看。去找你祖奶奶罢,现在你可以给你祖奶奶说一个人睡不着了。”
他竟知道她的小心思。
裴凝莺想挨祖母睡,但直接跑过去肯定不行,便想着后半夜再去,就说自己做噩梦了。但她担心在房里睡着了,就跑到仇凛英这来,等待后夜。
看透小心思了又如何,裴凝莺哼哼两声,“有的人把娘娘看得精光,却不许娘娘看他,啧啧。”
她点亮灯,瞪了一眼仇凛英,忽然哀声叹道:“不给看就不给罢,可怜娘娘一片痴心呐。”
“啪”一声,门被猛地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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