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卷·连环谜案 第12章·烬中秘辛

子夜的青阳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拽入了浓稠墨色的深渊。万籁俱寂中,一声尖锐到几乎能划破耳膜的惊呼,突兀地在寂静中炸开。循着声音望去,白鹭书院的方向,冲天火光如一条挣脱束缚的狰狞赤龙,裹挟着滚滚浓烟,疯狂地直窜天际。那猩红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夜空,将半边天幕都染成了令人心悸的血色。

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不绝于耳,书院中雕梁画栋在火舌的肆虐下不堪重负,轰然倒塌。惊呼声、哭喊声、救火的吆喝声,瞬间交织成一首混乱而悲壮的交响曲,在青阳城的上空回荡。

张允济披着玄色大氅,衣摆处暗绣的云纹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他的面容冷峻,眉眼间透着一股常年办案养成的威严与锐利。在随从们紧张而急促的簇拥下,他匆匆赶到书院。此时,火势虽已勉强得到控制,但空气中那刺鼻到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却仿佛要渗入每一寸肌肤。

满地皆是残砖断瓦,烧焦的梁柱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偶有零星的火星在废墟中明灭,宛如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书院最后的呜咽。张允济眉头紧锁,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眼前惨状,心中泛起阵阵寒意。白鹭书院乃是青阳城文脉所在,承载着无数文人学子的梦想与希望,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纵火毁院?

他踩着满地焦土,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却仍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残木的脆裂声,那声音仿佛是书院在无声地控诉着这场劫难。行至藏书阁的废墟前,几块带着精美纹饰的玉片在灰烬中泛着冷光,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张允济蹲下身,动作轻柔地用帕子拾起其中一块。他借着微弱的火把光亮,仔细端详着玉片。玉片边缘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虽已残缺不全,但那精致的纹路、独特的造型,分明是前朝皇室之物!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片,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前朝皇室的种种传说,心中的疑惑也愈发浓重。

“大人,住持慧空和尚求见。”随从的禀报打断了他的思绪。张允济将玉片收入袖中,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和尚在弟子的搀扶下蹒跚而来。

慧空和尚满面尘灰,原本干净整洁的袈裟上沾满了污渍,显得狼狈不堪。他的眼神中满是悲戚与惶恐,那深深的皱纹里仿佛都藏着无尽的哀伤。“张大人,这、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老人声音颤抖,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滑落,滴在烧焦的土地上,瞬间消失不见。

“大师莫急,慢慢说。可知道这火是怎么起的?”张允济上前一步,语气温和地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抚,试图让这位悲痛的老和尚平静下来。

慧空和尚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今夜子时,老衲正在禅房打坐,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异动。等赶出来时,藏书阁已经是一片火海……”说到这里,他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可怕的时刻,“大人,前些日子,曾有个蒙面人找到老衲,愿出千两黄金求购《云渊录》。那书中记载着前朝皇室的一些秘辛,老衲断然拒绝,没想到……”

张允济瞳孔微缩,心中警铃大作。《云渊录》他略有耳闻,据说记录着前朝皇室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若落入心怀不轨之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那蒙面人可还有其他特征?”他追问道,眼神中满是急切。

慧空和尚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那人蒙着面,声音也刻意压低,老衲实在看不出身份。但他临走时说,老衲若不答应,书院将永无宁日……”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让开!让开!这里还有人活着!”几名衙役抬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年轻书生匆匆赶来。书生怀中死死护着半本烧焦的笔记,尽管身上多处烧伤,皮肉外翻,鲜血不停地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襟,但他的双臂却如钢铁般紧紧抱着那笔记,始终不肯松手。

张允济快步上前,蹲下身查看书生伤势。他的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这个重伤的学子。“你叫什么名字?”他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心疼。

书生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张允济官服上的纹样,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大、大人,我是书院学子孙文远。这笔记……一定要保住……”说完,便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张允济接过衙役递来的笔记,只见上面的字迹被火烧得模糊不清,但仍能辨认出“玉印”“谋反”等字眼。他心中一震,难道这笔记与藏书阁发现的前朝玉印有关?正思索间,一道黑影在不远处的断墙后一闪而过。

“什么人!”张允济大喝一声,提剑追了上去。黑影动作敏捷,在废墟中穿梭自如,如同一只灵巧的黑豹。但张允济也不是泛泛之辈,凭借着多年办案的经验,他紧追不舍。转过一处残垣,黑影被逼入死角,竟是一名蒙着面的黑衣女子。

女子手中握着一支短弩,眼神警惕地看着张允济,那眼神中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张大人,何必苦苦相逼。”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在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情绪。

“你是谁?为何在此窥探?”张允济剑指女子,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看穿。

女子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又似乎藏着一抹苦涩:“大人还是管好书院的案子吧,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说罢,她手腕一抖,几枚银针朝着张允济射来。张允济侧身躲开,再抬头时,女子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阵淡淡的幽香,萦绕在空气中。

回到藏书阁废墟,张允济的心情愈发沉重。玉印残片、神秘求书人、孙文远的笔记,还有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所有线索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他站在那里,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坚定,迷茫的是这错综复杂的案情,坚定的是他一定要查出真相的决心。

而此时,在青阳城一处隐秘的宅院里,柳如烟慵懒地倚在软榻上。她身着一袭粉色纱裙,裙上绣着精美的牡丹花,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她手中把玩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那玉镯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主子,张允济已经发现了玉印残片和孙文远的笔记。”暗卫单膝跪地,声音恭敬。

柳如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又仿佛藏着一场巨大的阴谋:“有意思,看来这场戏,要越来越精彩了。告诉底下的人,密切关注张允济的一举一动,我倒要看看,他能在这团乱麻中理出什么头绪。”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仿佛已经在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夜色渐深,白鹭书院的废墟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月光洒在满地的焦土上,给这片废墟披上了一层银纱,却无法掩盖这里曾经发生的惨烈。张允济站在一片狼藉中,望着满天星斗,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他定要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还书院一个公道。

他想起了慧空和尚那悲痛欲绝的眼神,想起了孙文远拼了命也要保护的笔记,想起了黑衣女子那神秘莫测的身影,还有柳如烟那藏着阴谋的笑容。他知道,这场围绕着前朝秘辛、黄金交易和纵火谋杀的谜案,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哪怕前方荆棘丛生,他也要在这重重迷雾中,找寻到那一丝真相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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