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琢留着那枚牙印出门去了吏部官署,他是吏部右侍郎,青年才俊,圣眷正浓,在吏部一向受人瞩目。才刚进官署,便有不少人同他打招呼,“大人。”
他脖子上那枚牙印赫然映入众人眼帘,那枚牙印的位置在他喉结左下方,这样刁钻的位置,又是这样暧|昧的印记,难免引发众人猜测纷纷。
若是换一个纵情声色犬马的人,这种事并不稀奇,可偏偏众人都知晓陈琢素日里一向洁身自好,从不乱搞男女关系,且又与程家小姐情投意合。
“定然是程小姐了,虽说世子和程小姐尚未定亲,但二人感情一向好,又都年轻,情到浓时,难免有些难以自持。”
“可程小姐温婉端庄,不似能做出这种事之人。”
“情趣嘛。”
“我看未必就是程小姐,或许世子身边有了别的女人呢。”
……
这事在吏部官署之内传开,不少人都在猜测这牙印到底怎么来的,也由此引申到陈琢与程静贞的婚事到底能不能成。若非陈琢与程静贞的感情一向稳定,不少人都想把女儿嫁给陈琢,若是他与程静贞感情生变,他们自然就有了机会。
就连陈琢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吴大人也忍不住来询问:“怀安啊,你这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吴大人对陈琢一向看重,也有过招他为女婿的心思。
陈琢被问起此事,不禁伸手碰了碰那枚牙印,好似想起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唇角微勾,答吴大人的话:“没什么。”
他这般神情,吴大人是过来人,年轻时候也和夫人爱得轰轰烈烈,哪里还能看不明白?只是事情在于,这牙印到底是不是程小姐留下来的?
吴大人不动声色八卦:“你和程小姐可是好事将近?”
陈琢但笑不语,并不回答,只说有公事要处理,便先行告辞了。
吴大人摸了摸下巴,看陈琢这态度,并未反驳与程小姐的事,那想来还是和程小姐了。他叹了声,自己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
此事不止在吏部传开,只消一日工夫,便传进了程静贞耳朵里。
“静贞,听说你和陈世子好事将近了。”与程静贞交好的小姐打趣她,程静贞才从她口中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程静贞有些尴尬,她很清楚陈琢脖子上那枚牙印与她无关,那会是谁呢?难道他身边有了新的女人?程静贞心中警铃大作,恨不能立刻去找陈琢问个清楚。
她面上维持着笑意,也没反驳友人的打趣,只是娇羞地笑了笑。
让她告诉友人那枚牙印与她无关,她更做不到。若是传出去,明日整个京城都该看她程静贞的笑话。
何况她原本与陈琢也没明确确定关系,此事她甚至不能理直气壮拿出正宫的立场质问。
送走友人之后,程静贞面上笑容当即垮了下去,她站起身,来回踱步,思忖这件事。
脖子上的牙印,那只可能是女人弄出来的。到底是谁?可她也没听说陈琢身边多了哪个女人啊?
程静贞认识陈琢多年,知晓陈琢一向洁身自好,身边从来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连个通房都没有。他性子冷,治下严厉,身边婢女都规规矩矩,没人敢有不该有的想法。
程静贞急得上火,越想越觉得担忧,她在陈琢身上耽误了这么多年,如今京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嫁给陈琢,若是这时候忽然杀出旁人夺了她的婚事,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在京城自处。
她捏着帕子,强自镇定心神,命人备马车去承安侯府。
她虽然想找陈琢问清楚,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陈琢从未明确说过喜欢她,要娶她,她若是贸然开口,反而容易让他不悦,弄巧成拙。不能找陈琢问,但可以从梁湖月那儿旁敲侧击。
如果陈琢身边有了别人,梁湖月不可能不知道。
抱着这心思,程静贞到了侯府。
梁湖月昨夜睡得不好,今日便起得有些晚。她皮肤白皙,眼下乌青便格外明显,青罗替她梳妆,面露担心。
“姑娘昨夜睡得不好?”
梁湖月含糊道:“嗯,做了个噩梦。”
青罗替她敷了些粉遮住眼下乌青,道:“可要请孟大夫来看看?”
梁湖月摇头:“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就别麻烦孟大夫跑一趟了。”
她咬唇,看向铜镜中的人。
今日醒来,那种躁动的感觉倒是消退了些,比昨晚好多了。
梁湖月暗暗松了口气,这样就好。
她昨日要画的画没有画完,被青罗她们收了进来,搁在书房里。梁湖月简单吃了点东西后,本想把那副画画完,可拿起画笔,画了会儿,又觉得没了画画的心思。她轻叹一声,放下画笔,起身走出书房,在廊下站定。
书房外依照梁湖月喜好建了一处花廊,梁湖月走进花廊,慢慢坐下,心里闷闷堵着。
她还在担心自己体内的余毒,虽然这一次过去了,可下一次……
下一次也要让哥哥替自己治病吗?
她垂眸,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身子骨弱不禁风,受不得刺激,什么也干不了,从小到大都要哥哥照顾自己。哥哥明明该有自己的亲事,该成家,如今却因为她的事,再次耽误下来。
正惆怅着,听得婢女禀报说程静贞来了。
她让人赶紧请程静贞进来:“程姐姐。”
程静贞和她一起坐下,看她脸色不好,关怀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最近身子又不好?”
梁湖月笑着摇摇头,说自己没什么事:“都是老毛病了,程姐姐不用担心。”
“你没事就好,你要是有事,不止我担心,你兄长肯定也放心不下。”程静贞把话题带到陈琢身上,思索该怎么发问。
若是平日,梁湖月听她这么说定然会笑着打趣她。可今日梁湖月心绪不佳,听程静贞这么说,只是垂眸走神。
察觉到她的走神,程静贞唤了声:“漪漪?”
梁湖月回神:“程姐姐。”
程静贞:“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梁湖月摇摇头:“没什么。”
程静贞原本以为她会顺势打趣自己,而后便好问起陈琢脖子上那枚牙印的事,可梁湖月今日明显状态不佳,竟然没打趣她。
程静贞咬了咬唇,有些没耐心和她兜圈子,直截了当问起陈琢:“我……我今日听说你兄长他似乎身边有了别的人,这是真的吗?”
程静贞拉住梁湖月的手,语气急切。
梁湖月被她问得一怔,蹙眉摇头:“程姐姐你先别急,这怎么可能呢,你也知道哥哥心里只有你,哪来的别人。”
程静贞听她这么说,心松了许多,但还是有些不确定,追问:“漪漪,你确定吗,你不会骗我吧?”
梁湖月点头,她不知道程静贞怎么会忽然这么问,哥哥从来洁身自好,她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问题呢?难道是有人和程姐姐说哥哥坏话了?
“程姐姐这是听谁说的?谁在背后乱嚼舌根,污蔑哥哥,实在可恶。”梁湖月不禁有些生气,她最讨厌别人说陈琢不好。
程静贞道:“其实没人和我说什么,只是……我听说他今日去官署的时候,脖子上多了枚女人咬的牙印,有人以为那是我咬的,便来恭喜我和他好事将近。可我知道,那不是我咬的,我和你哥哥……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出格的事。那枚牙印只可能是别的女人咬的,那个位置,说明他们定然有过很亲密的行为。”
程静贞苦笑:“漪漪,我原本很担心他有了别人,可听你这么说,我才安心了。他最疼你,你都说没有,那定然就是没有,或许只是有些误会吧。”
梁湖月的心却因着程静贞这番话提了起来,哥哥脖子上的牙印……
是她咬的。
哥哥竟然就这么去了官署,还被人看见了,引发了这么多的猜测,甚至传到了程姐姐耳朵里,程姐姐还误会了哥哥有别的女人。
梁湖月心里闷得慌,一时不知如何面对程静贞。
她看了眼程静贞,眼神复杂。
其实程姐姐怀疑得也没错,哥哥他的确有了别的女人,只是那个女人是她,只是哥哥是为了给她治病。
可这些事能告诉别人吗?梁湖月自然明白不能。
她扯了扯嘴角,只能僵硬地向程静贞保证:“程姐姐你放心,哥哥他没有别的女人,他心里只有你,你放心。我不会骗你。”
程静贞握紧梁湖月的手:“我知道你不会骗我,我现在才放心了。只是……你哥哥他到底何时才打算上门提亲?漪漪你可有替我问过他?”
梁湖月道:“问过了,哥哥他说,快了。”
她说谎的时候不敢看程静贞眼睛,转而看向脚下的雕花地砖。
“哥哥说,这种事不能委屈了程姐姐,所以得好好准备。”
听见这话,程静贞心头大喜:“当真?”
梁湖月嗯了声,她想,哥哥喜欢程姐姐,定是因为发生了她的事,所以才犹豫。她不能让哥哥失去喜欢的人,所以她先替哥哥应下好了。等到她体内余毒解了,她会离开,到时候哥哥就能心无旁骛地和程姐姐在一起了。
然后就会被关小黑屋[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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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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