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崇渊没想到薛悯文会来狱中看他。
“还住得惯么?”
薛悯文摘下兜帽,将食盒放在桌案上。显然他是乔装来的。
严崇渊的牢房与其他狱犯不在一处,狱吏仍将他当作严大人特殊关照,给他挑的牢房都是最好的,白日里牢内有日光,有张窄小的床榻,还有桌案与干草。
待遇比一般的囚犯好出不少。
不过就算再怎么好,仍比不上他在未央宫住得舒心自在。
“住得惯。”严崇渊面不改色,“陛下是来做什么的?”
薛悯文静静看了他一眼,没应,自顾自在案前坐下,打开食盒。
严崇渊看他从食盒里一样一样拿出东西,都是些菜肴糕点,到最后才从底部拿出一个酒壶,给他斟满一杯酒。
严崇渊隐约猜到了那是什么酒,忽然笑了:“陛下特地来为臣送行?”
“不喜欢么?”薛悯文抬着下巴道,“还不过来谢主隆恩?”
严崇渊扫了一圈,稳坐不动,“不是说是七日后么?这才过去两日。”
“七日?”薛悯文轻笑一声,摇摇头,“说给旁人听的,严大人怎么还真信了?”
“哦?”
“夜长梦多。不早日送您上路,朕辗转难眠。”薛悯文说着,端起酒樽敬向严崇渊,“严大人,请吧。”
严崇渊盯向那酒樽。
银制的酒樽,里面盛着清液,随着执杯人的动作漾开层层涟漪。
整座牢狱内静得仿佛只剩他们两人,尘埃在光影中浮动,薛悯文坐在他对面,含着些许笑意凝望着他,那笑意里似乎还含着几分鼓励的意思,催促他接过那杯酒。
僵持了片刻,严崇渊慢慢伸出手,接过,在薛悯文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哗啦!”
下一刻,他将酒樽狠狠掷出,一脚踹翻了桌案,桌上所有糕点菜肴全部洒落在地!
薛悯文霎时一惊,向后一躲。
紧接着他就被严崇渊抓住脚腕,硬生生拖到身下。
多年从军并非毫无用处,严崇渊仅仅只用了一瞬就将他彻底制服,五指精准无比掐上他的脖颈,脆弱稚嫩的血管在掌心里跳动,他一用力,身下的人便发出一声痛苦的喘息。
“严崇渊!”
窒息的恐惧感侵袭感官,薛悯文艰难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双眼迅速浸染了一层水雾。
他惊惶之下奋力挣扎,用力去掰严崇渊的手,而然那只手好似铁铸般,纹丝不动。
“放、放手……咳……”
咽喉上的力道在不断加重,他难以呼吸,眼前一片朦胧,恍惚间以为严崇渊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这算什么?殉情么?
意识模糊,薛悯文用仅剩的力气敲打扼住他脖颈的那只手。
他能感受到严崇渊居高临下的视线,漠然、森冷、毫无温度。
就在他即将喘不过气,彻底放弃挣扎之时,严崇渊忽然松了手,氧气重新回到胸腔内,薛悯文失去支撑,瘫软在地。
严崇渊冷冷望着他:“爽吗?”
“疯、咳咳……疯子!”
剧烈的咳嗽声在狭小的牢房内回荡,仿佛要将心肺都一并咳出,斗篷在干草上滚了一圈,沾上灰尘。
薛悯文骂了一句,从地上爬起来。
严崇渊的视线跟着他移动:“上哪去?”
薛悯文不答,扣上兜帽转身向外走。
严崇渊眼神阴沉下来。
“——让你走了么。”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伸出手去,直直抓向薛悯文的肩膀。
薛悯文其实已经察觉到不对,侧身欲躲,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牢门近在眼前,只差一寸便可打开,他却被一阵大力扯开,只觉肩膀骤然一痛,他甚至没有看清严崇渊是如何动作的,整个人便已经被从背后顶到了墙上。
双手反剪到身后,整具身子都被牢牢压制,半分动弹不得。
“严崇渊!”他惊呼,不明白身后的人又在发哪门子疯。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严崇渊!你不能这样!”
薛悯文的声音骤然惊惧拔高,他明显察觉到了严崇渊的手掀开斗篷钻进来,将他的下袍撩了上去。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薛悯文两只手腕都被收拢在对方掌心,高举着按到头顶,腰也被掐着,难以反抗,只能颤声警告他:“别这样严崇渊,外面还有人在!”
他听到严崇渊笑了一声,笑声极近,就在耳边:“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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