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金丝雀的命,即使在外面,隔着屏幕也要讨好金主。
除去晚上的事情,白天的时候,白柠和其他女孩一样,干净纯真。
她去外婆病房,看见另一张床有个同样心脏不好的小姐姐,年龄和她一样大。
女孩是个大三学生,从小没有父母,由奶奶拉扯大,上学靠的ZFU救济和大学贷款,大病的几次手术则由水滴筹救助,但因为花费太多,开始入不敷出。
虽然不是同乡,但命运多有些相似,因此一老一少很是谈得来。
女孩平时吃饭比较节俭,看起来比白柠还要瘦弱。这边护士姐姐好,看她可怜,总会分点水果什么的。
“我们柠柠要是继续上学的话也该是大三了。”外婆慈祥地看着隔壁床的女孩,轻声感慨。
白柠垂眸,从果篮里拿出水果。这个季节柚子不错,果肉李水分多,酸中带甜,她用刀削着皮,没参与她们的讨论。
那女孩是个好女孩,住院不忘看书,床头柜上放着英文名著。
人家读书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在陈沿身底下。
同样的年纪,差不多的条件,那女孩昨晚捧着书细读,而她用磨干净指甲的手指隔着千里的距离讨陈沿欢心。
说是天壤之别,不为过。
“都怪咱家条件不好,不然柠柠不会辍学打工。”外婆说到这里,难免伤情,“你哥哥他现在不知道咋样了。”
白柠的事情,可以说瞒天过海,外婆什么都不知道。
外婆以为,当初因为打官司,白柠借了不少钱,而且亲人犯罪,学校不待见白柠,她不得不出去打工。好在打工的地方还不错,在南城只有权贵才能去的会所,工资远高于上班族,所以才有钱给她这老太太住院治病。
白柠身上戴的珠宝,老太太不一定认得出。在她眼里,街边摊几块钱的玻璃首饰,和白柠的戒指项链没区别。为了让老太太想想她们有钱看病,白柠特意买了条金项链,表示自己现在是会所店长,工资很高,压根不需要担心手术费。
老辈人识得金子的珍贵,这才信她真赚了不少钱,但白柠不上学去打工终归还是外婆心里的一根刺。
“婆婆你好好治病吧,别操心其他人。”白柠将剥好的柚子递过去,“哥哥那边挺好的,上次我去医院看他,还长胖两斤。”
“真的吗,你别诓我。”
“哪能啊。”缓了缓说出连她自己都不信的话,“而且他在那里表现特别好,人家说可以申请缓刑,我再找找律师,没准过两年咱们一家子就能团聚了。”
这话听着高兴,外婆笑出来,“那就好,那就好。”
真相是怎样的呢。白柠其实不想回想。那天她去探监,白从瘦得不像人样,正常人还知道吃吃喝喝,他什么都不懂,只想出去。这里的人经常欺负他,哪怕一个人分一个房,依然会有狱友朝他吐唾沫。
白从一个劲儿说自己没杀人。
他连猥亵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去做呢。
监狱那头,白柠安抚哥哥,会出来的,外婆身体好。在病房这头,白柠安抚外婆,会好起来的,哥哥不碍事。没人安抚她,但她可以自欺欺人地幻想,家人团聚的生活。
*完整版和结局以晋丨江为准*
*
术前,老太太生命体征良好,没有不良反应。但心脏手术的风险很高,加上外婆年纪大,饶是再专业的医生,白柠仍然担心得不行。
推进手术室前她的心便提起来。
她和哥哥从小便是外婆拉扯大的,如果外婆不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过。
这天是她和陈沿分开的第十天,她没有按约定回去,陈沿听说那边的情况后并没催,给她缓几天看老人家做手术,也不是不行。就是这女人没良心,记仇不记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白柠依靠着墙,双目失神。
手术时间比预料得迟一个半小时,看着医生憔悴疲累的面孔,她的心头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果然,上去询问得知,手术情况不乐观。
老人家毕竟上了年纪。她不怪医生,只是感到无能为力的挫败。
“等麻醉药过后看她什么时候苏醒。”医生说,“两天内能苏醒的话应当没太大问题,否则……”
深夜,陈沿过来。
白柠蹲在病房外,蜷缩着身,已经是半坐的姿态。
看上去很小的一团。
她今年才二十出头,其实还是个小姑娘。
“柠柠。”他过去拉她。
白柠腿脚早已软麻,禁不住力道,直直往前扑。陈沿捞住她时,单膝抵在冰面上,很凉,她的手也很凉。
失去亲人的心情,陈沿体会过。他站在陈又薇尸体前,为阴阳相隔的事实沉郁悲痛。
“我没事。”白柠无形中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外婆也应该没事的,医生说她情况还算乐观,会醒过来的,我等她醒。”
“这里冷,回去等。”
“我不要。”
她摇头。
“柠柠。”他作势去强抱,“乖。”
白柠往后退,声音呜咽:“我不想和你回去睡觉,我想在这里等。”
陈沿手背青筋凸起,眉间闪过厉色。她把他想成什么人了,以为他来找她是去开房吗。
他碰到她的手,指尖沾了凉意,很想掐着她的下巴看她臣服的模样。
陈沿最终还是没那样做,眸色沉下去,声色极不愉快,“老子不是来上你的。”
这一刻谁都没有意识到,维系他们的关系不是激情,更不是金钱。如果白柠亲人离世的话,一切将归于句号,就像两年前,临水镇桥梁待修之前,彼此是未曾见面的陌生人。只不过那时的他们谁都不欠谁,不像现在,分不清谁欠谁更多。
医院光线潦草,男人线条分明的五官轮廓看起来阴恻恻的,脾气不太好。
但除了他,白柠身边再无可依靠的人,蓄满泪光的双眸怯生生看了会,确定他真的没有其他想法,才慢吞吞伸手,走过去抱住他的腰身。
额头抵着男人的胸膛,她不去看他,只依赖短暂的温暖。
过了片刻,白柠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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