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反上皇宫

“是我,我承认你看到的哪些都是我做的!”秦凛还是淡淡的笑着,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们科举入仕之时,谁不是赤子之心一腔热忱,但朝堂之上远远不是圣贤书里写的那么简单的,你只知战场杀敌,却不知道强大的军需已经拖垮了国库,朝廷里需要一个人做贪官,对百姓横征暴敛,这个人不能是有慈悲之心的帝王,只能是我这种万民唾弃的文臣。”

“既然注定要上耻辱柱了,临了还不能为我儿长生谋条生路了吗?”

“帝王最关乎不是百姓,不是民生,而是安定和权力!岳峰死后,楚皇再也没有封过什么兵马大元帅了,祁蒙顶着将军之名行元帅之事,战死沙场”

“而你,只是因为你是女儿身,一回朝就说要嫁人,控制起来容易极了,封个兵马大元帅既彰显仁德,又安抚军心,他何乐而不为”

“一派胡言!”慕不言吼得脖子都粗了,“你说了这么多,不过就是想掩盖你的罪恶罢了,十八年前我岳氏满门忠烈惨死路安大街,你伪造的那些证据才是真凶!”

“丫头,你怎么还想不明白呢?”秦凛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最终下令满门抄斩的人,到底是殿上之君,老夫不过投其所好罢了”

“要不然,如此拙劣的证据,错漏百出,稍微查查就知道是假的,你与辰王爷青梅竹马,他亦知岳氏之冤,为何会三番四次阻拦你重查旧案?那是因为他知道,当年要你岳家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亲身父亲,此案一旦面圣,你必死无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楚连城几次三番让我收手,几次三番让我拿出王凋手书!原来他知道,他都知道,他在骗我,他一直都在骗我!

看着情绪崩溃的慕不言,秦凛就像一个年迈的长者,嘱咐着自己的后辈,“丫头,文臣武将,不过都是帝王们用来平定天下的棋子罢了,老夫是活够了,可你还年轻,行事之前万万三思”前面的话都是耶律寒让他说的,最后这句话是他自己补的。

棋子!文臣武将都是用来平定天下的棋子!

那我算什么,我父亲算什么!祁蒙将军算什么,战场之上累累白骨都可铸城墙了!他们算什么!都是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弃的棋子吗?

天下人谁不是血肉之躯,天下人谁不怕死!唯有你楚家之人生来高贵吗!

祁蒙将军尸骨无存,就活该被埋没于平阳的血色之中吗?

我父打了一辈子仗,临死之时,只怕都还想不明白,为何满门忠烈,战功赫赫,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不懂什么帝王之术,亦不懂什么驭臣之法,我只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管是真凶还是帮手,今夜必定用你们的鲜血祭奠十八年前的亡魂。

慕不言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毫不留情的把白缨枪捅进了秦凛的胸口。

鲜血染红了帷帐,亦染红了一地白雪。

除夕夜里,万家灯火,炊烟寥寥,路安大街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大红的灯笼,把纷飞的鹅毛大雪都熏得生出了几分暖意。

慕不言一身战甲白袍,拖着冰冷的白缨枪,一步一步行走在厚重积雪上,留下了长长的足迹……

耶律寒就站在高高的屋顶上,穿着狐红色的斗篷,淡淡的摸了摸手里的暖玉镯子,看着下面这个几乎欲和雪景融为一体的小人,仰面饮了口温酒。

眼前巍峨的皇城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就像一尊雕塑,庄严肃穆。

玄武门守卫数百,看着兵马大元帅一身战甲白袍,拖着白缨枪,冷冷的走了过来,正想行个礼。

可一句话还没说,她手里白缨枪起,见血封喉。

满身带血的侍卫连滚带爬的进了歌舞成群的两仪殿,殿内其乐融融的家宴戛然而止,南皇慌乱得急调御林军殿外擒贼,乱成了一团。

他们心里都知道,这可是征战沙场十八年的冷面阎罗啊,谁能是她敌手。

楚连城匆匆行出殿外,见漫天飞雪皆为血色,南洛皇城,尸骨遍地。

御林军负隅顽抗,她一身白袍满是血污,大杀四方,毫不留情,她捏着缨枪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眉梢的那道伤疤也更加骇人了。

楚连城上前去想要阻止她,“未雪……未雪……”

她没有看他一眼,一脚把他踹进了殿内。

冷冷的抬起眼睛,看见殿内不过五六十残兵,龙椅之上的那个人,还有和楚家沾亲带故的王亲贵族们也都在殿内瑟瑟发抖。

楚连城连忙的跑上前解释,“父皇,此事定有误会,待儿臣查明之后……”

还没等他说完,慕不言白缨枪起,满殿血污。

她也不想伤害什么无辜,直取楚皇人头,楚皇羸弱如斯,吓到晕厥。

七岁的五皇子一声,“父皇!”挡在了楚皇前面。

血色的寒枪正对上了楚连璧天真稚嫩的脸。

“未雪——五弟还只有七岁,他什么都不知道——”七岁?你楚家灭我岳家之时,可曾想到我才只有六岁!

“未雪——有什么冲我来!五弟只是个孩子,更何况你已经利用过他一次了……”孩子?孩子……秦长生,你很喜欢小孩子?

是啊,我曾经伤害过一个孩子,往后余生都想尽力弥补,娘子要真想谢我,等身体好了就给我生个孩子吧,我们一家人隐居山野,日出而作,而落而息,管他天下大势,岂不甚好?

那个晚上,万千孔明灯随风远渡,灯火阑珊,他一席青衣,不染纤尘,笑颜婉转,弱湖之上,他一袭白衫,仰天闭眼,眉眼温润。

“未雪,你冷静点,放下兵器,你若伤了五弟和父皇,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听见楚连城的声音,慕不言回头就把他他踹在了大殿的柱子上,楚连城吐了一地的血,身后的御林军正要冲上来,楚连城站起来怒吼了一句,“退下!”

慕不言面无表情的回过了头,把面前的孩子甩到了一边,寒枪直下,欲直取楚皇性命,楚连城三步并作两步拦在了面前。

枪尖停在了他喉头,滴着淋漓的鲜血,她冷冷的开口,“让开!”

楚连城的冲她摇了摇头,“未雪,弑君是脱不了的死罪……”

慕不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不告诉我便罢了,还把所有的罪孽往秦长生身上推,念在往日情谊我不杀你,让开!”

楚连城还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未雪,是谁告诉你的?是秦长生是不是!他是在利用你,他身份早有可疑,今夜你反上两仪殿,路安大乱,耶律寒坐收渔翁之利!”

“路安大乱,天下大乱,和我有关系吗?”

她眼神淡漠,从怀里拿出了带血的帅印,扔在了地上,“我岳家五代,满门忠烈,先祖们没有做过的事,我亦不会做,我只想手刃血仇,没有带着十万大军攻入皇城,已经是最大的慈悲了,让开!”

“那之后呢?”楚连城逼问道,“杀了父皇之后呢?灭了我楚家之后呢?朝堂不稳,天下大乱,北临南下,如履平地!岳帅一生忠肝义胆,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吗!”

“我就问你,让不让!”慕不言一声怒吼,枪逼近了他的喉咙,刺进了他的皮肤。

“来人!”楚连城大叫一声,八千御林军团团围住了这里。

“未雪……”他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已有北临外患,南洛不可再有内忧了,这天下不仅是我楚家的天下,也是你岳家的天下,更是天下人的天下!不要拿南洛万千子民逼我做出选择……”

“呵呵呵呵呵呵……楚连城,秦长生说的可真对……”她仰天长笑,心酸逼入肺腑。

她突然就明白了,突然就明白了,他做了那么多,害死了荣王,庆王,就是想要这个天下,他想要当皇帝啊!他想要当皇帝啊!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说帮我报仇也都是假的!

秦长生说的对,他根本不爱我,临到关头,他会要这个所谓的天下!楚连城说的对,是耶律寒是在利用我,他故意让秦凛回来,故意告诉我,他在利用我!

秦长生,只有你是最好的,我好想你啊,真的,好想好想……

慕不言手里的寒枪“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楚连城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眼这鲜血淋漓的大殿,“本王会想办法救你的……来人……押入天牢……”

纷飞的大雪,一夜就盖住了皇城的血污,这个冬天太冷了,不知几时才能过完。

兵马大元帅除夕之夜血洗两仪殿,南皇受了惊吓,一病不起,朝中大小事务全都移到了辰王府,一夜之间,辰王楚连城就成为了南洛的实际掌权人。

他下令褫夺了慕不言兵权,至于两仪殿之事,说是要等查明了再行处理。

死了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血,是他和宫中多位皇亲共见,无论背后是何缘由,慕不言都难逃诛杀之罪。

新年刚过,文武百官都要把辰王府的门槛踏破了,逼他处置逆党。

这五六日,楚连城关在书房里就没出来过,满脸的疲倦,白头发都增加了许多。

每天晚上他都会去天牢里看她,可她就是靠在墙角坐着,望着高高的窗户,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回答一句,甚至都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行出天牢,天又下起了细雪,一柄白色的油纸伞出现在了楚连城的头顶。

妖月一身紫衣看着他微微一笑,“王爷,事已至此,何不明说呢?您为什么要这个皇位,不都是为了她吗?”

是啊,他为什么要这个皇位,都是为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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