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涌过街道,带起片片枯叶,现在是早上七点二十一分,街道上的人还不算多。
早餐店里的蒸笼一掀开,雾气缭绕,大家似乎都没睡醒,恹恹的,只听得见老板的吆喝声和客人的喝粥咀嚼地动静。
阮际白买了两个鸡蛋,找了个空位坐下,连抽几张不要钱的纸擦擦手,从碗中拿出鸡蛋直接来了个亲密的碰撞。
啪的一声碎裂开,只见纤长的手指灵活的剥壳,而手指的主人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剥完后,又来了个漂亮的抛物线直入垃圾桶里。
每当这个时候,阮际白心里莫名有种爽感,吃完后,她看了眼手机时间。
七点二十六分,不错,跟往常一样的时间,早餐五分钟搞定。
阮际白起身理理发皱的衣服,看了眼周围没什么人注意,对着抽纸连扯几张,喝了杯不要钱的热水才缓缓离开。
她上班的地方是家奶茶店,包住不包吃,从住的地方到门店步行大约半小时。
阮际白从来的那天就是靠的这双腿,反正哼哼歌的时间就到了,还节约笔路费,再加上整理打扫卫生,准备小料这些,九点钟正式营业的时间卡的刚好。
阮际白跟往天一样,到了店里面先打开门窗户透气,换身工作服。说实话,这衣服跟当年的高中校服相差无几,配色拼接这些,让她时不时梦回高中生活,虽心里吐槽千万遍,但表面上还是表达这衣服好啊,跟那些大牌的有的一拼。
锅里煮着珍珠,噗噗作响,阮际白看得出神,心想什么时候才能好。
“阮际白?你怎么还在这儿?”
一道严厉的女声传来,阮际白连忙回头看了眼,手上立刻放下了勺子,内心有点疑惑,不在这儿,那在哪儿?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嘛。
她小声道:“店长?”
眼前是一个穿着一身白的中年女人,头发一丝不苟的挽着,此刻皱着眉头正盯着她。
“我不是让顾语跟你说了今天不用来了么?你怎么……”
店长话还没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说:“你知道考察期的时间对吧,介于这个月对你的工作态度还有上班状态,我觉得你可以换份工作,你懂我的意思吧?”
阮际白啊了一声,慢慢才缓过神,刚才以为是自己偷懒被发现了,结果是被辞退了!
“所以,今天下午就从寝室搬出来吧,对了,工资是今天下午六点发放,那时我会发给你数据单核对。”
此时,顾语已经换好了工作服走过来,抿着嘴笑。
“抱歉啊,店长昨天给我说过,但我不小心忘了,一时没有提醒你。”
说完,她还装模作样在周围看看,注意到台上煮的珍珠,连忙过去关火。
“啊,际白都把这些做完了,真的抱歉,害你浪费了搬东西的时间。”
顾语长着一张娃娃脸,说这些话时装无辜显得诚恳。
故意的。
阮际白听闻,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心平气和的对店长问道:“为什么呢?辞退人不给理由么?是我摇奶茶没摇对味儿还是葡萄皮没剥干净?什么我上班状态和工作态度,你又是从哪个方向考察的呢?”
末了,她真的特想再加上一句惺惺作态。
一连串问号问过来,店长表情没怎么变,反观之阮际白轻咬着下嘴唇,微微发白,手拽着衣角,倒是气极了的样子。
“如果我是你,大慨会考虑今晚住哪儿,准备找什么样的工作,去思考接下来的生活怎么过,大学生。”
大学生……
带着略微嘲讽的意味。
阮际白愣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是大学生,怎么来干这个?
大学生,干这个,读那么多书白读啦?
……
的确,按照她们的说法,现在这个社会大学生好像不怎么值钱。
最终,阮际白连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等思绪慢慢收拢,她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她的东西少的可怜。
阮际白叹了口气,回首望了眼住了一个月不到的寝室,便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了。
当年高考失利,她连本科都没上,去读了所大专,专业没选好,浑浑噩噩度过三年,毕业即失业立刻印证。
阮际白不断去应聘,但大多数公司首先要的就是本科学历,然后层层刷掉。
受到严重打击后,阮际白就选择回老家复习打算专升本,镇上人大都是老人小孩,人虽少,但嘴巴可毒。
阮际白的父母走的早,她从小到大是奶奶带的,奶奶对她是极其好的,在镇上开着一家面馆,老招牌,生意不错。
正因如此,说闲话的人聚在了一堆,奶奶有时不明白什么意思,会跑过来询问,阮际白这时觉得,她应该先找个工作稳定下来了,专升本的事情可以后面再说。
历经几番转折,夏天的尾巴都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入秋了。
阮际白草草吃过午饭,依旧坐在店里蹭着空调,手指上下滑动,在招聘网站上寻找合适的工作。
这时不得不承认店长说的对,与其思考为什么被辞,还不如想想未来怎么过。
好了。
看了那么多,全是厂区的招聘。
不过,综合看下来,阮际白感概:该说不说,进厂还是稳定,五险一金包买,工资待遇还高,包吃包住,比那个奶茶店好了不知多少倍。
换作以前,阮际白是绝对不会进厂的,枯燥的流水线,会一点点麻痹掉人的奋斗意识,日以继日,像个机器人一样。
此时嘛,她好像别无选择了。
阮际白选择了家离h市较近的厂区,加了中介的微信后,确认了时间地点,她运气不错,刚好明天是星期一,厂区有一轮面试的机会。
[你知道,现在厂区急需招人赶货,所以你确定明天要来,对吧?]
[对,我急着找工作。]
[那你先缴一百块钱,不然你明天不来白占一个名额,当然,明天见面我会把钱退给你的。]
阮际白看着屏幕上的字,突然觉得对方像个骗子,工作还没着落,就开始要钱,正想着删掉对方,没想到他早一步,发了许多相关资料,中介那些证明,还有与厂区合作的合同书。
[这些全凭自愿,或者你可以换个厂区,不过其他厂区面试时间就不知道是多久了。]
阮际白根据厂区的名字去搜索,明天那儿的确有轮面试,如果单独去面试,极可能刷下来,可有中介带着,什么程序都比较清楚,还有一定的保障。
依这个情况来看,这个厂区是离得最近,工资福利还可以,而且明天还有面试的机会,成功了就可以当天办理入寝室,不至于住旅店花钱。
阮际白几番思索,再看了看资料,加上没什么经验,病急乱投医,当即转了一百块钱过去。
[合作愉快。]
[谢谢。]
离开了饭店,她去找了家价格低廉的旅店,今晚先这么过,明天就去面试。
六点钟,阮际白准时收到了工资,两千二百多,毕竟一个月没干满。她算了算,对得上日期。她内心纠结了会儿,还是回了句谢谢,过了会儿,对面回了个嗯字。
阮际白为了明天有精神些,洗漱完睡得很早。
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了外面许多猫叫声,持续不断,时而尖锐时而喵喵的小声。
阮际白心里很是烦躁,眼睛都睁不开,喃喃自语道:“……不是入秋了么?嗯……春天还没到啊,好吵……”
不远处,有三只狸花猫闹哄哄的围着一只白猫,白猫猫背拱起,毛炸得像个毛球,丝毫不畏惧地喵回去。
安子闻站在后面扶额苦笑,叹了口气,不知道它们还要吵多久。
夜里微凉,安子闻穿着修身的长裙,下意识摩挲手臂,劝导无用,只好在旁边隔岸观火了。
“咦哟,我的乖乖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时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脚踏十厘米高跟却稳步如飞,一头齐肩的短发染成了红色,烫成漂亮的卷。
“管管你的猫,跑得这么远……”
安子闻整个人看气来冷冷淡淡的,眼神清冷,但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有种无奈感。
黛可青傲慢得抬起头,冷哼了一声,说:“知道了,大主管!”
她低头对着几只狸花猫,提高了音调:“怎么,还不走?班上完了?回去看我不扣你们的工资……”
那三只狸花猫闻言,收住了声音,对着黛可青喵了几声,尤其一只,气势汹汹,喵完后仍旧一动不动。
“嘿,这几只臭猫,它们说是这只流浪猫惹了它们。”黛可青锁着眉道。
“这是你这边的猫,我可不好管,它们说要等你来评公理。”
“评什么公理,老娘不睡美容觉啦,你们几只走不走,不走的话一辈子别想回工厂了,一辈子在外面当流浪猫算了,到时再找厂主收拾你们,把你们的名给除了。”
几只猫听到厂主,立刻喵了几句,黛可青脸色好转,讥笑道:“就知道你们怕厂主。”
“走啦,回去睡美容觉了。”
转身,黛可青就离开了,那几只猫乖顺的跟在她的身后,好似几个保镖。
安子闻见它们走远,蹲下身来,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猫条,撕了条口喂给白猫,语气温柔道:“如果不想流浪,那就好好找份工作或者找个主人,今天也是运气好碰见了我,慢慢吃吧……”
清晨,天还没大亮,手机的铃声也没响,阮际白就掀开了被子,顶着一双黑眼圈去洗漱了。
卫生间里,阮际白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睡得那么早,眼里还泛着红血丝。
阮际白哀叹了一声,打开水龙头洗了个冷水脸,冰得一激灵,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简单收拾后,阮际白就拖着行李箱下楼去退房。
老板娘好像刚醒,连打了三个哈欠,对着阮际白道:“早啊,起那么早退房。”
阮际白嗯了声,在包里掏钥匙。
老板娘看出了她的精神状态不好,便随意问道:“怎么,没休息好?”
见老板娘如此说,估计是昨晚的猫叫声影响了这附近的人,阮际白顺口答道:“嗯,半夜猫叫得睡不着,醒了好几次。”
老板娘接过钥匙,比对着房门号,面露疑惑:“猫叫?我昨晚搓了半宿的麻将没听到猫叫啊?”
“啊,是么……”
阮际白拖着行李箱走出门,巡视了遍附近,连猫的影子都没看着。
没听到猫叫……
算了,别多想了,当下面试要紧。
坐在公交车上时,阮际白手臂放在窗上支撑着下巴,望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色,风吹起额上的碎发,有些晃神。
她想: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吧,睡得梦魇了,看来,这次一定要把握住面试的机会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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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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