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活人祭阵

群山峻岭苍翠巍峨,林子深处瘴气横生,模糊前方的路。

淮谨牵着姜唯,踏过竹筏搭建的小桥,身后跟着光姬和她的新郎官傀儡。

“这谬藏境内的环境还挺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动用灵力飞到吃人山。”

光姬把编好的花环戴在傀儡头上。

淮谨笑道:“这样想,路途漫漫,至少有同伴可以解闷。”

“这倒是,就是不知道此行有没有我想要的宝贝。”

“我不挑,只要有灵石和银钱,我来者不拒。”

“啧,阿淮还是一如既往爱钱。”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姜唯也插不上话,她抿着唇,心里升起莫名的烦躁和杀戮。

狗屁光姬,真碍眼。

赶了几日路,三人一傀儡终于到吃人山的山脚,只是天公不作美,她们刚到没多久就下起瓢泼大雨,林间深处黑黝黝,宛若野兽的血盆大口,浓郁的瘴气从里面飘出来,眨眼间就覆盖唯一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

淮谨撑着伞,看着逐渐逼近的瘴气,隐隐透着一股黑气,凝重道:“赶紧找地方躲起来,这瘴气有毒,可以侵蚀人的五感。”

“阿淮,那边有间破庙。”

在瘴气靠近时,几人躲进破庙,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些追着人跑的古怪毒瘴竟然在外面打转,就是不飘进来。

淮谨淡然地打量眼前的环境,伸手轻轻碰了碰虚空,霎时,一道无形的门泛起涟漪,还隐隐透着一股吸力。

她勾唇,微微一笑。

“又是你们!”

突然,身后响起拔刀的铮锵声。

淮谨转身,看到破庙之中生了一堆篝火,而对面那些正是先前在茶棚遇到的那波男人。

不过奇怪的是,这队人马里竟然少了一个人。

她双手笼入袖中,微笑着,好脾气道:“大家相聚吃人山,那便是同道,相逢即有缘,何必刀剑相向,这般粗鲁。”

“呸!你这臭女人少装模作样!”先前骂淮谨她们是母猪的胖子扛着大锤,凶神恶煞道。

姜唯微不可见皱眉,心里还未消下的烦躁和杀戮更盛。

光姬烦人,这些贱骨头也是。

杀掉,通通杀掉!

刀疤冯冷笑说:“屁话这么多作甚!这不送死的人来了,我们合力丢她们出去破阵进山!”

他们要比淮谨等人早半天抵达山脚,当时也遇到瓢泼大雨,接着就是毒瘴,最后无奈被逼进这间破庙,但没多久就雨过天晴,瘴气也不见踪影,他们原以为安全了,打算进山,结果队伍中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人,一只脚刚跨出大门,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绞成碎末,在他们眼中化作漫天血雨。

这间破庙,只能进不能出,亦或者说,它是唯一通向山上的路。

死局,当以活人祭!

光姬扫了他们一眼,阴森森笑道:“所以你们是不打算给我们活路咯?”

“光姬,你一手傀儡术出神入化那又如何,真动起手来,你未必是我们所有人的对手!”

他们忌惮的是光姬,但在生死面前,所有的忌惮都化为虚无,谁不想活命?

至于淮谨?

听说是元婴巅峰,还是个召唤师,这配置搁在其他人身上,早就是一方大能,他们也不敢造次,毕竟召唤师真的力压其他修真者,但谁让她老早就在天下无忧里出名了,空有一身天赋却古怪鸡肋,和其他召唤师完全不一样,所以根本构不成威胁。

光姬垂在身侧的手,五指成爪,黑色的丝线从她指尖钻出,她残忍地说:“我都杀了?”

淮谨微笑道:“全部留活口。”

她顿了顿,温温柔柔说:“有用。”

光姬嗤笑,“行。”

话落间,黑色披风翻飞,露出里面叮呤哐啷的银色配饰和鲜艳的衣裳,竟是异域着装,光姬没入那些男人中,游刃有余地操纵着傀儡线。

姜唯仰头看淮谨,天真问:“师尊,我们不去帮光姬姐姐吗?”

最好两败俱伤都死了算了。

淮谨摸着她的小脑袋瓜,笑容迷人,“你光姬姐姐完全可以对付他们。”

不捎片刻,七个男人齐刷刷摔在淮谨面前,横溜一排,尤为滑稽。

光姬收回傀儡线,扫了眼,不屑道:“一群没用的废物!”

她抬手,五指纤纤,身后,男人举止僵硬,机械般为她揉捏手指。

“都活着,阿淮,你打算扔谁出去?”

倒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的几个男人吓得脸色惨白,顾不得那么多,手脚并用爬起来求淮谨,一把鼻涕一把泪,修士的脸面都不要了。

“我,我不想死,你别丢我出去!”

“先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们,错了,我们知道错了。”

“对对对,而且咱们相逢即有缘,都是同道,何必闹得这么难堪,您说是吧?”

他们希冀地看着淮谨,盼望她能大发慈悲别丢他们出去送死。

淮谨在他们面前走了一个来回,突然蹲下,在她面前,赫然是那个抡大锤的胖男人,淮谨扫了眼他们,忽然轻笑,问道:

“你们有钱吗?”

他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同时意识到传闻是真的。

——性感小野猫是穷鬼,整个天下无忧里就属她没钱。

“有有有!”

他们忙不迭掏出所有身家捧到淮谨面前,企图用这些身外之物买自己的性命。

淮谨险些被一堆金银珠宝和灵石闪瞎了眼。

好气!

怎么每个人都比她有钱?!

她反手拿出自己的储物袋,打开,没收,通通没收。

有钱就不用挨饿了,开心!

光姬被她土匪的架势惹得不能直视,对姜唯笑道:“你的师尊真是掉钱眼里去了。”

姜唯的眼皮跳了跳,仰头看她,乖巧发问:“光姬姐姐,师尊很喜欢钱吗?”

“当然了,你不知道,我第一次遇到你师尊,她因为没钱买吃的直接饿晕在我面前,当时还以为她在跟我碰瓷呢。”

与其说淮谨的胃是无底洞,还不如说她是吞金兽,养起来的确费钱,有点钱也都炫嘴里,甚至有时候身上的钱还不够用来买吃的。

姜唯抬眸看向收钱的女人。

难怪看到钱眼睛都绿了。

淮谨收获颇丰,清点完储物袋里的银钱和灵石后,顿时心情大好,连带着看这些蠢货都顺眼了。

“钱,钱都给你了,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

“谁说的?”

“臭女人,你言而无信!”

刀疤脸暴起。

姜唯皱眉扫了他一眼。

聒噪,烦死了!

淮谨只看了对方一眼,笑了,站起身,伸出右手。

终于要杀了。姜唯心领神会,凑上去,把抱在怀里的锄头递给淮谨。

“师尊,给。”

众人脸色一变,淮谨握着锄头,视线迅速扫完一圈,最后笑意一敛,扬起,率先将七人里那个抡大锤的胖子打出去。

“不知道该挑谁,那就挑话最多的吧。”

速度很快,大家看见一座抛物线划过,砸在莫须有的门上,溅起巨大的涟漪,像深海里的漩涡,眨眼间将人吸进去,接着恐骇的一幕出现,介于真实环境里似乎藏了一个虚空,宛若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械。

血肉横飞,漫天血雨。

淮谨见时机一到,握着锄头闪身进去,速度更快,只留下一个残影和一道劲风。

变故突起,姜唯愣了刹,小脸难得出现凝重,眉头紧锁。

这个蠢瓜是疯了吗?竟然赶着找死!

意想中恐怖的画面并未出现,淮谨不仅没有出事,反而还在血雨中迅速捕捉到变幻莫测的阵眼,虚空里刮着狂风,吹得她发丝飞扬,衣袍翻飞,淮谨并指念诀,灵力与血雨狂风交错,末了,她抡起锄头奋力怼进阵眼,刹那间金光以她为中心震开,所有怪异的景象化为碎片齑粉,消弭在所有人眼中。

山脚的景象像万花筒般扭转,苍翠的林间、破败的寺庙,这些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飞雪。

他们破阵后,正式进入吃人山。

偷生的六个男人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吃人山,吃人山!我们到了!”

延绵的雪山一望无际,冷风肆虐,冻得人牙齿打颤,很快,众人的头发、眉毛都落下霜雪。

光姬想掐一个术法抵御严寒,发现根本行不通。

“阿淮,这里用不了灵力。”

“来这的修士九死一生,咱们小心点。”

淮谨从储物袋里拿出几件带绒的厚披风分给姜唯和光姬。

至于其他人,就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

光姬披上,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

“我看看任务帛书上有没有什么指示。”

两人说话间,站在一旁低头系披风的姜唯看了眼那边六神无主、但偷听到淮谨说话后立马拿出帛书的几人。

真碍眼,不如都杀了吧。

她阴嗖嗖的想。

姜唯假装整理帽檐,小手至头顶沿着后颈皮往下,没入脊背,最后缓缓抽出。

“唯唯,跟紧为师,别乱跑。”

“知道啦,师尊。”

姜唯将抽出来的东西弹入漫天雪地里,与霜雪同色的流光悄无声息消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小姑娘勾起嘴角,舌尖舔了舔下嘴唇,然后乖巧听话地跟在淮谨身边。

“帛书上的内容有更新,据卷宗记载,吃人山最初靠吸食日月天地的精气才意外修成妖鬼之身。”淮谨拿着摊开的帛书立于茫茫雪色。

光姬和她一起看,“成精了,那这座雪山岂不是可以化为人形?”

“极有可能,所以注意了别被分散,以免它化作我们的模样糊弄彼此,另外,帛书上说吃人山嗜吃成性,擅制造幻境攻破人的心理防线,往往会先折磨活物再吃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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