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 你家来了客人。jiuzuowen”周雨彤带着一对兄妹走了进来。
“啊,谁啊,先进堂屋炕上坐坐。”
昭君在厨房忙叨着, 也没有出去瞧瞧。
一直到揉好面,才去到堂屋。
进去,一眼就瞅见二叔家的一双儿女。
“你们是?”认识也得装不认识, 昭君腰上还系着围裙,两只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中擦擦。
兄妹俩是瞒着父母悄悄来的, 背着挎包, 站在堂屋。
大些的昭川, 先自我介绍, “大姐,我是窦昭川。身边的是我妹,窦昭宁。我们是进城办事,顺便来看看你。”
窦昭宁从挎包中拎出来一条肉,还有一包点心,“大姐,我和哥哥送你的。”
昭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取代了原主,发生了什么改变。她记忆中, 这对兄妹与她见面,是过年的时候。
原主还与二叔以及两个弟弟妹妹大吵了一架,闹的不欢而散。
没这么早见面。
“哦,是你们啊。上炕坐, 一起吃早饭。我做了饭。”
说完,昭君给兄妹俩一人倒了一杯热开水,接过那条肉,转身又离开了。
早上肯定不会吃肉,她改变了主意,下面条吃。
在厨房,关好房门,悄悄从厨房拿出来几包 ,两斤/包,的面条。面条外面的包装全部除掉,用几张包面条的内包装纸,铺开,放置在橱柜内。
锅里的糙米继续煮,没事,中午吃。
一条肉,在手中掂了掂,有两斤,也不知道窦昭川在部队大院找多少孩子悄悄换来的。
不过,肉不错,切下来三两,洗干净,切好,放在碗里。
再洗干净手,擦干净水,从坛子里面掏出来一大碗白菜板板。
用白菜板板炒肉做面条浇头。
另外一个锅里,迅速的再洗两遍,冷水下锅,煮开。
手边,动作也很快。发好的面,开始揉,一个个小馒头已经做好。等下直接蒸就行。
半个小时后,三碗面条,半钵酸白菜板板炒肉(有点汤汁),一碟炒好的酸豆角,一碟黄豆酱。
“大姐,我来端,我有力气。”兄妹两也没有一直待在堂屋,等着吃。
兄妹俩在昭君后面几分钟来到厨房。
老实的坐在两口锅的灶眼外添柴,烧火。
昭君见有人帮忙,乐的轻松也不说什么。
饭还得再闷会儿,馒头包子得马上蒸上。
兄妹俩闻着香味四溢的面条,恨不得马上吃到嘴里。
不过还是老实的坐在炕沿,等待着大姐。
昭君这边,在锅里加水,依然煮开水,几个大蒸笼叠好已经放在一边。
弄完一切,才洗洗手,从厨房回到堂屋。
“吃吧,把浇头分成三份,一人碗里一份,还有汤汁也淋在面里,搅动几下,味道不错的。”
给窦昭川的那一碗,不是真正的一大碗,而是盛汤的盆下的一大盆,男孩子都吃的多。
昭君把汤盆那盆面条推到窦昭川面前,自己拉过来一碗面条,舀了两勺炒的酸豆角,还夹了几筷子酸白菜板板炒肉,低着头就开始吃起来。也不管那兄妹俩。
一时之间,堂屋内只有三人呼呼噜噜吃面条的声音。
一顿饭吃完,兄妹俩抢着洗碗,昭君没有推辞 ,只是吩咐了堂弟去洗,“煤炉上的热水壶中有水,厨房有两个三角架,洗脸的那个三角架上有两条毛巾。
一条毛巾的三角架是洗手,洗碗的,第二格有个残缺的铜盆,可以倒上热水洗碗。洗好以后,用热水多清几次。”
“好的,大姐。”窦昭川端好大托盆,一次性的把碗全端走了。
昭君没再说什么。
只是毛线开始织毛衣,这些毛线可是真正的羊毛(空间的),她在给乡下的爷爷奶奶一人织一件开衫,二八月天气时可以穿外面。冬天也可以穿在棉衣里面。
暖和着,织完他们的,就给自己织。
她有外汇券,有钱,能买到羊毛线,不稀奇。
趁着最近一年,一些友谊商场有的,外面没有的,她使劲添置。不然以后再弄一些出来,就有人怀疑。
家里的柜子里,她放了好些羊毛线,棉花,布料,细棉布的,羊毛呢,粗布等第。
柜子里全是她最近放进去的,也去友谊买了一点点做借口。大部分都是从空间弄出来的。
穿越女的空间里面,啥都有,她也就是拿了一些陈旧的,看起来颜色不出彩的,一眼看向柜子里面,全是黑白灰,再有一点就是深蓝,褐色,深军绿。
这只是一点点,不多。
料子都是好料子,可都淹没在这些黑白灰蓝中间。
坐在炕桌另外一边的窦昭宁,双手紧张的绞着手指,绞了许久,她才开口,“大姐,这是给谁织的?”
她不在乎答案,只是想找一个话题打开她与大姐之间的沉默。
“爷爷,我写了信回去,让爷爷奶奶年后春耕以后来京都住段日子。
给二老一人织一件开衫,春秋可以穿在外面。冬天能穿在里面。”
昭君与原主不一样,不排斥堂弟堂妹们的示好。
但她本人不会主动去示好,毕竟要迁就原主的遗愿。
对方打开话匣子,她也就顺势聊起来。
“哦,大姐你给我说说老家的事呗?”小姑娘确实好奇,她已经记不起唯一去过的那次老家,到底是什么样。
那时候的她真是太小了,又过去了很多年。
“行啊,给你讲讲。”昭君手上活,没有停下来 。织毛衣对于她来说,是极其小的一件事。
她会好多现在人不会的花样,也会好多人不会的款式,以及针法。
她用手织出来的毛衣,比如今商场里织出来的都要精细好看,穿起来更舒服。
昭君给小姑娘介绍着记忆中的老家。
家里的人,家里的房子,屋前屋后,还有每一条村道,以及乡下人一天两顿吃什么,她都有详细的说,每天上工男女老少要做些什么。
做工累还是不累,一天有多少工分,每天的工分值多少钱。
一年到头,一个成年的勤奋,健康的男人苦干一年,能有多少工分,到头能有多少粮食,能分到二十,三十还是五十块钱。
一年家里的开支又是多少,吃嚼又是多少。
听的兄妹俩张口结舌,太苦了,真的,只是听听,就晓得多苦。
兄妹俩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是,如爸爸说的那样,大姐的生活确实比他们差很多。
即使爸爸有寄钱回去,可也如爸爸说的那样。寄回去的钱,也不能只给大姐一个人用。
老家还有爷爷奶奶,还有三位叔叔,即便三位叔叔家里的所有人不花那些钱。寄回去的钱,也不够爷爷奶奶大姐三人花销。
好在爷爷奶奶不是什么奇葩,对大姐很好,还按照爸爸的意思一直让姐姐读书,虽然没有读到高中,可姐姐还是读到了初中毕业。
不读高中也不是爷爷奶奶不愿意供,是大姐自己不愿意读了。
大姐以前为什么不愿意读高中,他们一家都不清楚。也不敢问。
昭君故意的,算算年龄,窦昭川,窦昭宁的年龄,可能逃不过下乡当知青,兄妹俩至少要去一人。
原主的记忆中,就是昭川去的。他本可以不去,他是代替妹妹昭宁去的。这次,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不是昭川就是昭宁,先给他们说说农村的真实情况。
免得以后去到农村逞英雄,农村很苦,也很锻炼人。
“大姐,我听爸爸说,开年九月,你要去大学学习?”昭川为大姐开心。
以前真的是他和妈妈,妹妹想错了。都以为大姐是根刺。
他以前虽然不介意爸爸给大姐买房,给钱,但也不是那么想和大姐接触。
他有些怕,当然这其中还是受了妈妈的影响。妈妈对大姐,很是忐忑,也有一些唠叨。
他多多少少受了一些影响,妹妹也是,受的影响估计更多。
昭宁还是个小姑娘,听了大姐对农村的描述 ,伸手拉拉大姐的衣服,小声的说道,“大姐,我摸摸你的手。”
伸手摸过去,确实,大姐的手粗糙,有凸起的小疙瘩,她晓得那是茧子。
爸爸的手中也有,她有摸过。小姑娘心疼的说,“大姐,辛苦了。”
昭君没有回答,只是笑笑,她不辛苦,真的,即使原主也不觉得辛苦。
在原主的心目中,做事累点苦点真没所谓。
原主的性子有些偏执,但勤奋能吃苦。
“好了 ,既然你们俩没事,就帮我挽毛线吧,全部挽成圆球。”
昭君下炕,进房间,拿出来八斤毛线,有羊毛线,有细棉纱线,有普通的毛线,还有更贵重的羊绒线。
细棉纱线可以织毛裤,织袜子,穿着舒服还保暖。
“好,哥哥用双手撑着,我挽线球。”
昭宁还有些孩子气,高兴的拍着手。
两点多,昭君做饭,早上煮的糙米饭,用鸡蛋炒了蛋炒饭,还有炒了一个大白菜,一大盆的红烧肉。
一斤多的肉,全做了。用多余的红烧肉汁炖了土豆。炖的稀烂,肉味炖入土豆里面,吃起来味道好到爆。
“吃饭了,吃完了早点回去。”昭君催促着兄妹俩。
“大姐,我们下次还能来吗?”
“能,下次来,别买什么。你们两个没有什么零花钱。”
送走昭川,昭宁兄妹俩。昭君手中织的毛衣也在收尾。
炕桌上还摆了一本书,是高中的课本,整套高中课本还是她让收购站的老大爷帮忙收的。
又是工作日,昭君递上去的报告也得到了主任的答应。
今天,天天帮忙处理家长理短也不是个头。
最好的办法是宣传,普法,去到每一个长普法。
前期是在每个厂的公告栏,还有厂房的墙壁上贴上一些宣传语,一些关于妇女儿童的保护法条。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昭君都要忙活这件事。
宣传标语,还有印好的一些宣传文章,真实事例,全有写。每个虐待妇女儿童的事例,在最后都有写处理的结果。
没有恐吓,只是摆事实,讲结果。道理,昭君懒的讲。
事实,结果,能吓到一部分喜欢打妻子,骂妻子的胆小怕事的男人。也能吓到一部分不讲道理,奇葩,蛮横的胆小婆婆。
闻着油墨味,拎着袋子,逆风骑着自行车去到辖区内的机械厂。
她记得破坏原主前世婚姻的小三白莲此时还在新华机械厂。
还没有调去金星钟表厂,昭君今儿的任务就是与新华机械厂的工会一起在新华机械厂贴各种宣传单。
还有,已经腾出来一间工会的办公室,给昭君做咨询使用。
最近几天,她上班直接去新华机械厂。不用再去妇联。
新华机械厂
上午十点,咨询办公室,来了位妇女。“窦干事,求求你,帮帮我,我真是没有办法了。”
进来的女人贺红梅进屋就跪下,本厂工会的高碧干事,也吓了一大跳。
“贺红梅同志,你干什么呀,快起来。”高碧快步走过去,扶起贺红梅。
贺红梅头发凌乱,脸上还有很多抓痕。
指甲印,长条的划痕,还有红肿的手指印。
看着惨兮兮的。
昭君摊好笔记本,拿起笔,温言温语的低声安慰贺红梅,“贺红梅同志,我知道你心中有苦楚。但一味的哭泣,自怨自艾,对你目前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
既然来了,就说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我也无法帮助到你。”
伸手替贺红梅把凌乱的头发扎好。
拉着贺红梅的手,给予她鼓励,希望能拉近彼此的距离。能让她安静的述说。
许久,哭泣声变小,变成了抽噎,再后来,喝了口热茶的贺红梅慢慢的冷静下来。
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恐惧。
看来,有什么吓到了她。
昭君低语安慰,鼓励。贺红梅才开口,“窦干事,我是一个离婚的女人。
离婚两年,我一直住在厂里的单人宿舍。
我胆子小,从来不敢惹事。可前几天,我前夫突然发疯找上门来。还说,我反正不能生育,也没有人会要,让我悄悄的和他在一起。
他现在的爱人刚怀孕,他跑来是什么意思。我明白,我也讨厌他,可我真的没有答应他。
也不知道那混蛋男人,在外面说了什么,她爱人带着娘家的兄弟姐妹全跑来我们厂,等我早上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抓住我一顿打,还骂我不要脸。
说是,要到厂里告我,说我作风有问题。”
贺红梅说的很是激动,眼泪又止不住的滴落,眼眶更红了。
抽噎的说,“我没有的,我不会与那混蛋男人有瓜葛。我也是有尊严的,既然逼着我离婚了,我再没有骨气也不会再吃回头草。
何况那是烂回头草,我胃口没有别人想像的那么好。
可那家人在厂门口一闹,我们厂里的人全知道了。我上班才两个小时,走到哪儿都有人指指戳戳,还有车间主任找我谈话,说我可能要被开除。
窦干事,我不能被开除了的,不能啊。”
哭天抹泪儿的样子,惨极了。
昭君看向高干事,高干事显然也听到了传闻,轻轻点头,表示知道。
“好了,贺红梅同志,解决不了问题。别哭了。还有你这件事,可不是单纯的妇女被欺辱问题,我们还得联合厂里厂办的干事一起调查事情。
放心吧,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厂里不会开除你。”
贺红梅胡乱抹抹脸上的泪水,点头,“谢谢窦干事。”
贺红梅长相清秀,五官长得不错。身材是干瘦一些,可以后只要生活过得去,还能长好。
至于无法怀孕一事,可不算绝对。
养好身体,未必是贺红梅的身体有问题。
如果是事实,那混蛋男人也是个人渣,妻子怀孕期间出轨。真是渣。
昭君把这事记在笔记本上。这事要调查清楚,真要没有那事,要还贺红梅一个公道。
下午,昭君在厂里私下找了不少人采访。
还远远见到过白莲,昭君没有打招呼的想法。
也看见了白莲一闪而过的愤怒,嫉恨。
人就是这样,从第一次见面,白莲就恨上了昭君,认为她不给自己面子。
只是最近厂子里有些忙,她的那个想法还没有付诸行动。
原本她的打算也是想着年后打算,让表哥追上那人,结婚占了她的房子,然后虐待她,气死她,居然第一次见面就不待见她。
昭君没有想那么多,私下调查到不少。
特别是早上大门口那场闹剧,有不少人现场吃瓜过。
得到不少讯息,某一些,对贺红梅还是很有用。
一连三天,昭君与高干事,厂办的章干事,一起走访了不少人。
也得到不少讯息。
周六的早上,昭君一早上班 ,找到高干事,章干事,“窦干事早。”
“高干事,章干事,早。”昭君三人在厂门口等到从家属区出来的贺红梅。
“窦干事,真的要去吗?”贺红梅胆子小,不敢去面对前夫以及他再婚后的泼辣妻子。
“要去,不去的话,你的名声会变臭,也会失去工作。”昭君可不许贺红梅中途放弃。
可怜兮兮的贺红梅低着头,眼眶湿润,强行给自己打气,让自己挺直背脊,面对一会儿的风暴。
贺红梅与前夫,都在一个厂,只是现在住的家属院不一样。新华机械厂还有一座四合院,贺红梅的前夫就住在四合院的一间屋内。
那是单位分给他的一间房,虽然只有一间,可面积不小,足足有四十平。
贺红梅是住在厂子边上的家属区单人宿舍。
渣男前夫今天白天休息,昨晚他上夜班。
来到渣男家里,人家夫妻还没有起来。院子里其他的人家都是新华机械厂的工人。
见到窦干事,高干事,章干事,院里的蓝大爷也是休息,吃过早饭,还没有睡下,出门在廊檐下拿东西。发现几人进来。
“高干事,章干事,窦干事,大早上的来,有啥事儿?”
高干事指指蓝大爷隔壁的门,蓝大爷瞬间明白了。
也看到了一直装鹌鹑跟在昭君身后的贺红梅,低声叹息道,“造孽啊。”
看来老爷子大概知道一些什么,也知道贺红梅是个胆小的人,不会再去勾引前夫。
“咚咚咚,家里有人吗?”
昭君敲响隔壁的门,里面的人跟睡死一样。
一直敲,敲了很久,终于敲开了门。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简单,渣男开始不承认自己有过龌龊的想法,想在妻子怀孕期间占前妻的便宜。
可昭君,章干事,高干事有理有据的逻辑推理加上贺红梅隔壁邻居的证词证言,渣男终于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在昭君的利眼扫视下,还是亲口承认了。
没办法,那眼神犹如在十八层地狱,严寒,冷酷。
渣男的妻子还在一边闹腾,一边瞎喊,一副疯婆子样。
“好了,别装了,你男人是个什么人。你清楚,你为什么将计就计去找你娘家哥哥嫂子们打贺红梅 ,还是堵在厂门口打,到底有什么用意,你心知肚明
这件事我不追究,你们厂里会追究。”
几天的时间,昭君与高干事,章干事已经摸出来背后更深的意思。
哪怕渣男都没有想到,他再婚找的妻子是个多精明的人。
精明的过头了。
朱炜(渣男妻子)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依然不承认。
后面的事情,与昭君无关,也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
几天后,朱炜被厂子里开除,关于贺红梅的流言蜚语,也因为厂里背书,解释而消除。
渣男也因为作风问题而被厂里开除。简单的作风问题,也许还不会此时开除,只是之前他妻子因为私心闹大事件。
他的事情也就扩大了范围,不开除都不行。
贺红梅车间的主任被一撸到底,变成了一个普通工人。
他与朱炜串通,打算借流言,借此事,让厂里开除贺红梅,车间主任借此机会想安排自己的外甥进厂。
为此给了朱炜一大笔钱,还有票券。
此事告一段落,昭君换了一家厂继续。
在忙碌中,冬去春来,转眼就到了十月中,昭君已经进了京都师范大学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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