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殿外传来顾许铭的声音,他急匆匆快跑进来,似乎晚一秒都不行,后面跟着的那人依旧是李渊。
此情此景唤起谢子云的记忆,似乎每次都能看到二人相伴而行,果然是欢喜冤家。
“你俩真是不打不相识~”谢子云捂嘴取笑二人。
顾许铭哪里听得进这话,高声扯着嗓子急速否认:“没有,谁跟他相识~不识。”
他一脸嫌弃撇嘴,似乎是故意当面做给李渊看的。
李渊叹气摇头,面无表情道:“无聊。”
看着两人打闹的场景,像一根刺一般戳动谢子云的心脏,真好,这样天天打闹也好,比我好多了。
谢子云眼底闪过一丝忧伤,当初跟我承诺过的,最多一月……
初春走的,北国天气严寒,现在虽然屋上还挂着几处零零散散的雪,但日子已经过去两月。
李渊心比顾许铭细,余光看到了谢子云在叹息,他感受到了这种忧伤,自己曾经也有过。
当时父亲一怒之下想要休书一封,母亲当时蜷缩在角落抱着幼小的自己。
当时也是这种伤感,“老师?”
“什么老师?老师不是在这儿吗?”见李渊不理自己,张弦戈才发觉不对劲。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谢子云,微微发红的脸颊上带着微红的眼角。
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老师,你?”
直到顾许铭发出疑问,谢子云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有东西进眼睛了。”
李渊二人哪里听不出谢子云在搪塞他们,只是彼此留一个空间,不去追问罢了。
问了也是让谢子云徒添悲伤。
谢子云迅速调整状态,尽量不让二人发现自己的异常,“对了,栀子花长出来了,枝叶还挺茂盛……”
笑着将两人引到墙角,野蛮生长的栀子花果然非同凡响!
“想不到老师你直到给种出来了!我原先准备直接买个现成的糊弄太傅~现在不用了!”张弦戈不好意思挠着自己的脑袋。
李渊破天荒笑了,“你笑什么?我很好笑吗?”
“看这长势,过些日子应该会结不少花。”李渊对着谢子云分析这盆栽,好像没听到也没看到一旁瞎扑腾的张弦戈。
谢子云眼前的阴霾被两人一扫而光,和李渊一起笑着张弦戈。
即使进入了春分,天色还是很快便黑了下去,一轮弯月爬上树梢。
“国师里面请,家师已等候多时。”道童弯眼笑着。
“哦?那有劳童子带路。”看来自己没有找错人!
李培盛走进这殿中,一路上的装饰光怪陆离,黑色树梢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不过这些恐惧在进入房间后一扫而光。“多日不见,国师脸色愈加苍白了。”
张远怀从侧方走了出来,烛火照在他消瘦如刀锋的脸庞上,显得过分诡异。
李培盛双手握拳,顶着沉郁的不适感,尽量对张远怀表露好脸色。
“道长有礼!方才刚到殿门外,道长便算到了,真是神机妙算啊!佩服!”李培盛此时的脸上尽是虚伪。
求人办事总要低下身段的。
见李培盛这番恭维,张远怀却笑不出来,在此之前他已经算过一卦,是为了谢子云的事来的。
这谢子云与紫微星息息相关,天机阻碍自己探求真相,这忙……
见张远怀一脸难色的摇头,李培盛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是道人我不帮你,只是这事~修道之人不好插手啊!”
李培盛眯起眼满是心机般观察着张远怀的细微表情,他似乎没有听到张远怀拒绝的语气一般,若无其事般大笑起来。
“巫师大人果真是仙风道骨,不过……您既然能够算出我来此的目的,那便知道老夫的决心!”
听到李培盛这么说,张远怀倒是不否认般点头。
虽然谢子云是气运之子,不过李培盛的周遭围绕戾气。
“国师就果真这般想除掉谢公子?”
张远怀将手中的拂尘甩动,他在迅速抉择中。
正当犹豫不定之际,李培盛露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语气意味深长,“难道巫师大人真的一点不动心?老夫千方百计除掉谢子云也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着想!”
他斜眼观察到张远怀有动摇,继续添油加醋。
“想必巫师来到北国担任一职,也是同样为了社稷、为了黎民百姓着想,既然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不如强强联手,巩固这北国的千秋大业!”
似乎是肺腑之言,李培盛慷慨激昂发表长篇大论,表情上真的让张远怀看出了一副肱骨大臣的清姿。
张远怀心里不停盘算,“按照原先的打算,我只是进入北国谋得一个职位,好受人瞻仰,如今看来……”
不如破釜沉舟一番,前途如何,拼一下才知道。
于情于理,打着匡扶社稷的名头,不管结果如何,自己都吃不了亏!
“好!贫道就答应你!”
张远怀腾出一只手轻拍李培盛的锦袖,将其请到上座,两人开始密谋。
一场针对谢子云的盛宴就此开幕!
天一亮,北国大街小巷便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陛下班师回朝啦!南国大败!”
听到消息的众人纷纷从窗户里冒出头来,个个议论纷纷。
“咱们陛下果真是骁勇善战!”
“可不是!当初面对废帝的绞杀,突破重重围攻……”
不等那人说完,他便被妻子揪着耳朵进入房内。
听闻顾漠野打退敌人的消息,元富第一时间通知给谢子云,“主子!陛下真的要回来了!”
谢子云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只有他自己知道,多月的思念已经让他心力交瘁。
无时无刻在担心着战场上拼死拼活的那个男人。
“回来就好。”他朝着殿门跑了几步,突然又止步于此。
元富迟疑般看着他,“主子?”
谢子云回眸,他表情有些犹豫不定,“算了,再等等吧!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说罢便缓缓坐在了石椅上。
元富不解看着自家主子,明明想得不行,怎么不第一时间去看看呢?
谢子云也想第一时间去迎接归来的顾漠野,可是北国传统中,君王出征、出巡归来,都是将第一时间留给后宫家眷,其次再是臣子。
自己本身名不正言不顺,这时抢了她人的团聚时间,亲手将爱人拱手相让,谁也不愿意。
谢子云明白,顾漠野不是普通人,两人的相处模式永远也不会平等。
太后携领后宫家眷齐齐恭迎顾漠野凯旋而归,众大臣伸长了脑袋观看议论,此时当初换帝的决策显得无比正确。
个个洋溢着喜悦,李淑娇因为高华仪的离奇死亡,现在独揽后宫嫔妃大权,此时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她翘首以盼,希望能够得到陛下的关注,身后的各位婕妤夫人也抱着同样的心理,希望以次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
在众人期待下,顾漠野身着黄金甲,威风凛凛跃下战马,腰别长剑,步步生威向众人走来。
“臣等恭贺陛下凯旋!”
“臣妾恭迎陛下凯旋~”
在诸位的贺喜声中,顾漠野环顾四周,特意打量一番,可却失望而归。
他抬手,众人停止恭贺声,太后笑脸相迎。
顾漠野摘下金光闪闪的头盔,半弓向太后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王嬛妤满眼心疼扫视自己的儿子,她紧紧握住他的双手将其搀扶起来。
“免礼!我儿免礼!”太后一副老泪纵横、喜极而泣的模样。
“真是老天眷顾我儿,保佑我北国!哀家已经设下了庆功宴!就等陛下来了!”
顾漠野朝太后身后的嫔妃们看去,李淑娇以为陛下是特意看自己的,立马挺胸含情脉脉望着他。
众嫔妃也不甘示弱,纷纷抓住这个机会展示自己美丽动人的一面。
纵使满园春色百花香,顾漠野依旧不以为然,淡漠收回眼光。
李淑娇很快反应过来,怒颜嘟起殷红的小嘴。
他一声令下,“传我命令,犒劳三军!众人随我入席!”
太后一路寒暄,顾漠野却心不在焉,没有见到所思所想之人,心中总是静不下。
“太后。”
他突然停下,没有预兆般向王嬛妤请示。
“恕儿臣失礼,突然想起军中还有要事未处理,您先行赴宴,我去去就来。”
太后满脸疑惑,“有这么紧急的军事吗?”
说罢一旁服侍的莹儿便上前安慰练练摇头的太后,“您就放心吧~陛下看来真有急事,宴会现在没有您可开不了~”这番话倒是逗得太后喜笑颜开。
一直在太后身后默不作声的李淑娇可不这么想。
“娘娘?”长佩是个机灵的,会察言观色,从一开始见到陛下时便脸色难看起来。
李淑娇小声哼道:“我可不敢苟同!谁知道陛下是去轩墨殿还是真的在处理军务……”
她轻抖双肩,快步跟了上去,长佩顾及贵妃肚中皇子的安慰,着急忙慌一路跟上搀扶,处处小心翼翼。
轩墨殿内一片寂寥,自从顾漠野御驾亲征离开后,这边便失去了以往的热闹。
偶尔来探望的太学学生便成了唯一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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