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愣住，回过头看向陆佳瑶，空荡的病房内，一个红着脸已哭成泪人儿，一个哑然无声，时间悄无声息的静默流淌，全盘承受着房间内升腾跌宕的情绪。

好一会儿，高城才缓过神，回过头叹了口气，苦笑着说：“行，我...我混蛋，我真是欠得慌我。”他撂下这句话起身走出了病房。

半下午，病房进来了一位年轻护士。

“陆佳瑶女士是吗？”护士拿着名册问道。

陆佳瑶半倚靠在床上发呆，看见护士进来问自己的信息，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那护士走进来，轻盈地放下手中的小包裹，站在床头笑着说道：“刚才有位先生临时为您定了护工，今天由我来照顾您。”

陆佳瑶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用气息回复着：“谢谢。”

晚六点，在护工的照看下，她喝了点米糊，再吃不下其他东西。

“咚咚咚——”病房门被敲响，陆佳瑶侧头看着小护士去开门。

“佳瑶！”先开口的是同组组长蓝天苑。

陆佳瑶见同事来看望自己，便想要起身相迎。

“诶！别动别动！你可休息着，这才刚醒没多久。”许芝林见陆佳瑶想下床，赶忙上前扶住。

张修走在后面，默默把补品放到床下。

说到张修，他也算陆佳瑶的“老同学”了，两家在同一个片区，高中又都在理科班，默默暗恋陆佳瑶很多年。

学习成绩优异，报志愿的时候也是两家人商量着报到了一所学校，好相互有个照应。

张修一直觉得自己的家境与之匹配，计划大学毕业就向她表白，然后顺理成章地在一起。谁料中间杀出个高城，他总觉得俩人不是一路人，就算佳瑶和他谈，也走不到最后。

她努力提着精神，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轻声问道：“慧萧怎么样了？”

王慧萧在仓库引爆的最后一刻，被陆佳瑶向前推了一把，伤情不算太重。

“在二院呢，伤到了小腿，不过不算太严重，”张修坐在了高城那张空床上，“估计下星期就能出院了，就是得坐段时间轮椅。”

陆佳瑶沉默了会儿，抬头问道：“慧萧有申请回国吗？”

“按理说是可以申请的，不过哪那么容易，战乱纷纷的，没几个人想替补，”蓝天苑自嘲着说，“也就咱们这几个一腔热血的自愿报名，没太大问题的话，还是得待够一期，才能等领导安排人论调。”

“你想申请回国啊佳瑶？”许芝林问道。

陆佳瑶也不清楚高城是怎么安排的，不敢贸然回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你昏迷这段时间可多亏了高大哥过来照顾你！”许芝林坐在陆佳瑶旁边，诉说着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我们几个被转移到了别的基地，平时也就是过来帮忙打打下手，主要还是高大哥跑前跑后忙个不停。”

陆佳瑶听着许芝林这话，像是知道了高城调动的内部消息，上回他还说要慢慢告诉自己，吵了一通架也把这事耽搁了。

“高城...他怎么过来的？野战部队有支援的名额吗？”陆佳瑶探听着关于高城调动的事。

“名额有的是，但是他来可不容易，职级暂且不说，”蓝天苑从桌上拿了根香蕉，剥了起来，“光论那背景，整个团营连一级谁来都不会让他来啊！”

见提到高城的名字，张修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既不卖他的好，也不会主动吹嘘这位副营长来这里的不易。

“高大哥没和你说吗？”许芝林惊讶于陆佳瑶到现在还不知道高城是怎么过来的，在她看来高城对她的所有作为，完全就是一副男朋友该有的样子。

说男朋友还不够恰当，后来的种种付出，他们这些做战友的都看在眼里，要说以另一半的身份前来照顾也不为过。

陆佳瑶还是懵懂地摇了摇头。

“听说是动用了大关系，可能和他父亲有关，但具体是怎么同意的就不知道了。”许芝林八卦道，开玩笑调侃陆佳瑶，“没准是说了你做他准儿媳妇儿的事，然后就同意了呗！”

陆佳瑶听了这不靠谱的胡闹话，也只是一笑而过。

晚八点，看时间不早了，她叮嘱道：“早些回去吧，现在转移了新基地，单程怎么说也得一个小时呢。”在研究室待一天的滋味可不好受，下了班还舟车劳顿的来看自己，陆佳瑶心里总过意不去。

在护士的搀扶下，陆佳瑶将同伴送至门口。

“好了别出来了，再受了凉，”张修回头拦住陆佳瑶的脚步，又笑着宽慰她：“我们还等你回来呢！这没了卷王的加持，我们的项目总推进的不顺！”

——

陆佳瑶笑着送别了同伴，回到病房后，拨通了高城的电话。

总是占线，也不知道今晚他会在哪里过夜。

“那位高先生有和你们说他去了哪里吗？”陆佳瑶转头向正在灌热水的护士问道。

“没有，他预约完护工就走了，好像很急的样子。”小护士倒完热水后拿着毛巾走向陆佳瑶，“先擦擦身子吧。”

不知道高城的去向，她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心不在焉地任由护士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熄灯后，陆佳瑶又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到了黎明前五六点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