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什么呢这样热闹？”
皇帝特意没让人通报，领着何京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席上。
众人跪下行礼的瞬间，皇帝已经走到主位上，将话再问了一遍。
荣怀姝侧头看了一眼王氏，脸不红心不跳地四两拨千斤：“方才王公子提及状元的母亲，说她不过是平凡人，却能教出一个状元来，真真是不平凡呢。”
皇帝明显不信：“是吗？”
王氏想起荣怀姝刚才的那个眼神，猛然将头埋下：“回陛下的话，正是。”
皇帝深深地看了王氏一眼，又将审视的眼神挪到荣怀姝身上，了了才不紧不慢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父皇。”荣怀姝刚沾上圈椅，在皇帝看过来时便迫不及待地开口：“王公子提及状元母亲，让儿臣想起《诗经》有言，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儿臣想，必是有一位伟大的母亲方能养育出优秀的女儿，为着这样伟大的母亲为我朝培育了优秀的臣子，父皇也当嘉奖她才是。”
“哼！”
皇帝似乎十分不满。
荣怀姝还在思考自己的话有何不妥时，皇帝已然先开口：“朕这位公主，近来一开口便是向朕讨赏。不是赏这个，便是赏那个，朕这家底都要给她赏空了。”
李裕璇闻言，连忙站出来：“陛下与公主的仁心，于微臣与母亲而言，已是世间难得之珍宝，微臣又岂敢奢求更多？”
“你瞧瞧人家。”
皇帝指着李裕璇板着脸对荣怀姝嗔骂道。
转而又面带笑容同李裕璇说：“朕不过是同公主玩笑罢了。公主说得对，你能这般脱颖而出，你母亲功不可没。今日她既不能入宫与你同乐，朕就将这席面上的佳肴悉数赏赐予她，也算作她与你共享此时。”
李裕璇亦不扭捏推脱，大大方方谢恩：“微臣多谢陛下与公主隆恩。”
皇帝满意地点头，又问去荣怀姝：“如此，你可满意？”
荣怀姝狡黠一笑：“父皇满意儿臣就满意。”
“你个小滑头。”
皇帝笑骂道。
沉寂了半场宴席的二皇子心思活络，眼珠子一转，话就到了嘴边：“父皇今日看着格外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喜上加喜？”
皇帝的手掌在膝盖上来回摩挲两下，目光在在座的人身上逡巡一番，最后停驻在何京昭身上：“何爱卿在西北打了胜仗，为我朝收复数座城池，功不可没，朕已下令封她为冠军侯，并赐黄金百两。”
何京昭再次谢恩，起身时特意往荣怀姝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荣怀姝的目光逗留在自己身上，何京昭顺势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仿佛在嘲笑荣怀姝当初的阻拦。
荣怀姝只觉得她幼稚，别开脸去。
“父皇，儿臣以为何将军这等女子不可多得，父皇应当给何将军赏赐一个佳婿，成就一桩美事，方是对何将军最大的嘉奖。”
二皇子看着何京昭，毫不掩饰地馋涎欲滴。
一言闭，众人皆变了脸色，尤其宴席上的女宾”最为明显。
何京昭自来不喜他人将自己的出色作为出嫁的本钱大肆宣扬，荣怀姝则深知何京昭脾性，其余在座的女宾却是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同身受。
卓尔不群如何京昭者尚且被此番对待，更何况她们呢？
眼见何京昭顾着皇帝的面子隐忍不发，荣怀姝正欲开口。
那头大皇子因着前些日子与二皇子的不快，好不容易抓着机会要将他一军，根本没有给他人开口的时机：“二弟如此心急，莫不是早就对何将军倾心？”
忽视二皇子憋得通红的脸色，大皇子有意看向皇帝，煞有介事道：“何将军手握重兵，战无不胜，又独得父皇青眼，若是二弟娶了何将军，于二弟而言确实多有裨益。”
大皇子一句话，让皇帝和二皇子警铃大作。
皇子、兵权，这很难不让他们想起前车之鉴的隆睿太子。
二皇子仓皇一笑，假意呵斥：“大哥可别乱说，弟弟不过是以为天下女子所盼无不是寻得一个好归宿，故而替何将军进言罢了，如何又扯得上我与何将军之事呢？而且婚嫁之事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遑论咱们这些生在皇家之人，更得讲究门当户对。”
他说话间，荣怀姝刚尝了一口佳酿，此刻正慢悠悠放下酒盏：“二哥哥这话，妹妹不敢苟同。我们女子挑选夫婿，必是才情家世样貌都要在诸人之上，最不济也要不能逊色于女子的。从前西北蛮族侵扰，先帝派去的诸多男将未能与之抗衡，甚至危急关头普天之下未曾有一男儿揭下皇榜主动应战。还是何将军主动请缨，父皇知人善任，这才使得西北战事大获全胜。由此可见，天下男儿皆无在何将军之上者，又怎么配得何将军青眼呢？更不必论门当户对这种话了。”
诧异于荣怀姝的挺身而出，何京昭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二皇子道：“三妹妹此话倒是狭隘了。并非是天下男儿不敢应战，也未必是他们。能力不足，我倒以为是他们过于审慎为之，害怕稍有不慎累及西北百姓，故而不敢随便应战。”
“既不是能力尚缺，那便是胆识与魄力皆不如人。”
荣怀姝不疾不徐说道。
“好了。”皇帝瞪了一眼二皇子，出言打断，“今日双喜临门，何至于因一时口角伤了彼此和气。朕意已决，便不再更改。”
“何爱卿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不如说来朕一并满足。”
何京昭起身抱拳：“陛下封臣为冠军侯，已然了却臣多年心愿，臣别无他求。不过，臣有个不情之请。”
“何爱卿但说无妨。”
何京昭姿态恭敬：“臣见昭平公主消瘦许多，定是近日操劳的缘故，臣愿将此次机会让予公主，但请陛下了却公主心愿，也算是慰藉公主的苦劳。”
荣怀姝摇扇子的手一顿，眼神玩味，并没有看去何京昭。
皇帝依言问她：“昭平觉得如何？”
荣怀姝这才在皇帝的眼神里与何京昭相视，可她看不懂何京昭的神情。
扇子一摇一晃，吹得荣怀姝鬓边的步摇前后摇动，就在何京昭以为她要出言拒绝时，荣怀姝轻笑道：“何将军好意，儿臣岂会拒绝？”
“那便说说，你有何心愿啊？”
皇帝侧过半边身子，与她几乎是面对而坐。
荣怀姝作认真思索状：“这心愿嘛，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想要的东西么，平日里父皇大都不吝赏赐，儿臣倒真想不到要什么了？”
皇帝又骂：“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难不成你也想朕成全一对佳偶，要朕赐你一个佳婿？”
皇帝眼含揶揄。
“佳婿就不必了。”
荣怀姝借着扇子指向默默无言，举杯邀月的梁砚清：“父皇将这探花郎赐予儿臣作幕僚吧。”
她从添道：“儿臣就想要他。”
①：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诗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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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父皇将这探花郎赐予儿臣作幕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