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金峰,顾名思义,五行为金,峰体弥漫着金灵气。它属外门十二峰,在上面居住修行的,大多是没有什么背景的外门弟子,祁桓就是其中之一。
浑金峰白虎门外,不断有玄衣弟子路过,皆渴望而憧憬地望着白虎门内的景象。
白虎门内,一些弟子正在接受训教。他们一共十八人,皆风尘仆仆,神色疲惫,显然是刚刚回宗,而且此次历练并不舒坦。
门外,有人低声感慨道:“听说,此去蝴海秘境,危机不断,更有凶人肆虐,血洗了大半秘境,胡师姐一行能够活着回来,实属不易啊。”
旁边有人点头道:“是啊,听说三大宗的内门天才都折损了不少,那个凶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何如此凶恶,又怎么敢杀三大宗的弟子?”
“听闻,陨落的天才之中,有一位御天宗太上长老的关门弟子。”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看。
玄界大大小小的道统无数,而其中最庞大、最强盛的莫过于由九大顶级修真世家簇拥而立的“三大宗”,也即鸿蒙宗、御天宗、问道宗。
当中,鸿蒙宗最神秘,御天宗最护短,问道宗最强势。御天宗的太上长老,地位堪比御天宗的宗主,其关门弟子初出茅庐便被杀,可想而知,接下来将有雷霆之怒。
他们所在的三玄宗虽然规模不小,但门中大修数量有限,对上三大宗的任何一个都是蚍蜉撼树,自取灭亡,他们平时碰见三大宗的弟子,无不是低头顺耳,唯恐避之不及,哪能跟那个凶人一样,面对三大宗的天才说杀就杀。
“不管怎样,此事一出,今后玄界怕是不得安宁了。”
“听说有大能推断到,凶人就在进场的五十八支道统弟子之中,三大宗将逐一彻查。”
有几个人额冒冷汗,担心风波会牵扯到三玄宗,却不知,此时人群中一名黑衣少年眼神暗了暗,随后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仿佛他们所顾虑的事情乃无稽之谈,不足挂齿。
就在这时,白虎门内一道严肃的女声喊道:“各回洞府,莫在此闲聊。”
众人一听便知说话人的身份,连忙点头应是,然后纷纷离去。
三玄宗执法门的胡师姐,除了许大师兄之外,谁能不惧?
偏偏刚刚的黑衣少年逆着人流挺立,不为所动,他五官俊美异常,眼神温和如水,明明尚年少,却有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只是立在那里而已,世界就仿佛区分了他与他者。
他今年才入三玄宗,虽容貌不凡,但寂寂无名,毕竟修士更看重实力,而非皮囊,气度再好,但看着性格过于温和,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恐怕很难生存下去。
不过,他似乎对此并不在意,温和的目光停落在不远处的石碑上。
那里篆刻着“白虎门”三个字,看似平平无奇,却有着非同一般的道韵,若用灵觉探查,甚至能感受到些微的剑意。
他眼中光芒闪烁,剑眉微微蹙起,温和的眼神中隐隐显出一丝凝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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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同时,一个青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白虎门前,其颀长的身姿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却并不引人注意,因为提前用了隐蔽感知的道法。
许清浔到了,双足落于地面,抬眸看向散去的人群。
被加速的十八年记忆逐渐在他脑中加载,让他回忆起了一桩接一桩的往事,以及人物。
他认识的人并不多,抛开便宜家族不算,在宗门里,他只认识自己的师尊,以及几个存在感较强的师弟师妹。
便宜师尊收下他之后,给了他一片号称“玄界第一道书”的玉简,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问如何开启,对方就消失无踪,导致他至今只能拿着玉简干瞪眼。
至于另外几个师弟师妹,他们都忙于修炼,平日鲜少与他来往。
许清浔翻找记忆,还发现一件不寻常的事。
原来他……咳,他自小就是个卷王,不,或者应该说,他只是把在现世卷的经验搬到了这个世界,具体表现为,自从灵智打开之后就一路卷成麻花,别人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玩符文,别人开始学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吐纳灵气,别人开始炼气的时候,他就已经学会了御剑飞行,种种惊世行径震惊了许家一群老古董,被认为是上古圣贤转世,在许家的地位直追家主。
哈哈,不愧是我!
那也没办法啊,谁让他凡事不争到第一第二,晚上睡觉都不能安稳,他连看网文都必须要看主角是全书最强的!呃,祁桓那种最强就算了。
一想到祁桓,许清浔的脸色顿时沉重下来,眼里也多了几分复杂。
此时阳光倾斜,刚好照到了他的位置。他感到一股暖意,眉头展开,站前一步,视线在人群中扫动,随后瞳孔一震。
他曾以为,自己要费些时间才能找到祁桓,却没想到,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那道身影。
瘦削、孤独、倔强。
那个少年形单影只地立在那里,想不看到都难。
“……”
许清浔莫名一阵揪心,好像让人用针刺中了心头肉,猝不及防地疼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最讨厌的主角出现在自己面前,应该是怎样一种心情?是忍不住暴打对方,还是控制不住走上前冷嘲热讽,数落对方的百般不是,哪怕对方此时刚刚踏上修真之路。
他沉默了。
原书写到,出蝶湖秘境后,祁桓筑基成功,道心初定,坚信要走成仙之路,无论杀多少人也绝不动摇。
可究其原因,溯源根本,祁桓为何会如此?
许清浔神色微变,仿佛能够听见一些掺杂着血肉的声音,来自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孩,满眼戾气的控诉。
原书几句简单的“灭族,逃亡,立誓复仇”概括完了祁桓大半的过去,可当书不是书,而是现实时,区区的几个字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祁桓若不是龙傲天,若没有机缘巧合捡到了《灭世魔经》,唤醒了里面的魔头,跟对方学了几招炼气术,这时候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所以才说古早血海深仇型的暗黑龙傲天难搞啊。
许清浔皱了皱眉,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背影,心中自问,就是这么一个人,将来会只手遮天,搅乱九界风云,将无数生灵置入炼狱之中吗。
说实话,光从视觉上看,完全看不出这个少年有那么大威胁。
是未来的经历,是未来种种灭绝人性的经历,让这个少年成了非人的怪物。
而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趁着这个人还没有彻底黑化,改变那个即将变成人间地狱的未来。
不是因为天道的请求,而是因为——他本心如此期望。他不希望任何人,哪怕只是纸片人,因为各种非本愿的事件,偏离自己的本心,最终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
许清浔顿时坚定信念,就在这时,突然间,那道身影猝不及防地动了,像是察觉到了身后之人无比炽烈的目光。
实际上,祁桓精神紧绷,进入三玄宗以来,他一直伪装得很好,没人发现他异于常人,亦没人关注他这个人。
可是此时此刻,他身后居然有一道视线。
那道视线如此之强烈,好像要将他整个人的模样刻入骨髓。
他的面色瞬间变了,脑中闪过无数思虑,偏偏此时那个可恨的魔头沉睡了,无法让魔头探其虚实。
对方是敌是友……不,绝对是敌。那绝对不是友好的目光。究竟是谁如此针对他?
祁桓眸光一闪,没有再犹豫,果断地转过身,正面对上了那道炽烈的目光。
他本想回以对方颜色,于目光中凝聚神念,反击这个胆敢盯着他看的人,却忽然僵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对方的眼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充满敌意,而是——
祁桓浑身凛然,竟一时分辨不出那是什么眼神。而且,比起眼神,此人的相貌怎会如此……
几乎同时,许清浔回过神,佯作无事发生般稍稍移开视线,内心却在忍不住吐槽,你小子突然间回头有事吗!害得我视线对撞的时候好像被电了一下,可恶啊,这就是龙傲天的目光吗,哼哼,你大哥才不怕勒!
此时周围人已经走光了,偌大的白虎门前,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一人白衣盛雪,双手交叠,两袖绣着飘逸云纹,白玉般的双眸饶有趣味地前方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及时收住适才泛红的面色,眼神中显出凝重之色,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冷漠,其瘦削的身形对比面前之人,多少有些单薄。
他并不认识面前的白衣修士,却能分析出对方身份非凡,绝对不是可以随便得罪的人物。
似乎,麻烦了。
许清浔忽地笑了,朗声道:“原来如此,你就是祁桓。”
少年一愣,脑中疑云弥漫,没有立刻回答。
许清浔放下双手,迎着少年惊疑的目光,缓缓向前迈进,“我关注你很久了。”
少年面色顿白,仿佛想到了什么极糟糕之事,薄唇紧抿,终于开口,声音极低地问道:“很久,是何时开始。”
许清浔心道,自然是你刚有意识起,我就在关注你了。
一直关注你,看你遭难,看你痛苦,看你挣扎,看你从单纯少年步步黑化,最终变成浑身戾气的灭世大变态,中间不知道多少次怒喷作者还有你。
非要写这种剧情吗?要么一开始就是变态,要么中间被魔头夺舍了,怎么样都好,为何非得写一个好人变态?
还有你也是你,为何没有坚持下去?人家别的龙傲天都能坚持下去,永守本心,你小子为何不行?
你小子为何总是被改变?!
许清浔面色黑沉,片刻没有说话,导致气氛异常凝重。
再过片刻,他才终于淡淡地回答,“自你进三玄宗之后。”
少年额冒冷汗,显然没有相信许清浔的说法。
对方白发胜雪、绝色容姿、性情不羁,在三玄宗,只能想到一个人。
他终于认出了许清浔的身份,三玄宗大师兄,传说中的天才中的天才,明明有进三大宗的实力,却拒绝了三大宗的登门邀请,听说当时鸿蒙宗与御天宗为了争夺他不惜大打出手,问道宗拿出了上古传承以及天阶法宝,可他愣是谁也没选,主动进入了边缘的三玄宗。
此举在当时的玄界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百思不得其解,问许家也没有答案,后面传出了许多说法,比如说三玄宗宗主对许清浔有救命之恩,挟恩图报,要求许清浔拜入三玄宗,再比如说许清浔性情乖张,就爱不走寻常路,越是想他加入的宗门,他就越不想加入。
等等说法,至今仍在三玄宗中流传。
这位大师兄,乃是年轻一代中最神秘、最深不可测的人物。
祁桓沉默不语,眼中尽是戒备。
而许清浔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且没忍住唇角上扬,勾出了一个恣意的笑。
由于年龄差距,他比祁桓高上一些,这种俯视的感觉让他实在忍不住得意了一下。
这才是大哥对小弟该有的姿态!
见祁桓仿佛很紧张他的存在,许清浔更是喜上眉梢,动作快于念头,向僵立不动的少年伸出手,食指抬起对方的下颌,拇指缓缓摩挲,强迫对方与自己对上视线,欣赏无比地注视着那双略显局促的眸子,语气低沉而蛊惑地说:“师弟在浑金峰修行不便,不如来我守真岛,我独居,正缺人气。”
少年瞪大了眼睛,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被近在咫尺的绝色摄了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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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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