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抢走打火机之前,汪池正站在会议中心二楼的阳台上和李洵一叙旧。
他们是今天早上在医院大厅偶然碰见的。他刚从药房拿来胃药,就见抓着两盒感冒药的李洵一站在他的面前,一脸惊喜的样子。
两人已经三年没见,李洵一当即就拉住他,说什么都要一起吃饭叙叙旧,吃完了又硬拉着他去公司坐坐。
盛情难却,汪池便跟着旧友走了。
直坐到太阳西斜,汪池打算告辞,李洵一又幽幽地说:“我助理今天有事没在,我吃了感冒药不能喝酒,晚上你能不能陪我去酒会,替我挡挡酒,我记得你酒量很好。”
汪池不想驳好友的面子,象征性地推辞后还是跟着去了。
在乡下待久了,汪池已经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特别是他还穿着李洵一借他的西装。回乡后他就没再穿过正式的衣服了,白衬衫和西服远不如无袖背心穿着舒适,勒在身上像紧箍咒。
陪着李洵一和几家合作公司的老总攀谈一番后,他找了借口去了阳台。
李洵一跟过去,从口袋里摸出烟,递给汪池:“来一根。”
“我不抽烟。”汪池摆手。
“你口袋里还有打火机呢,我都看到长方形的轮廓了,还说不抽。”
李洵一戳穿他的谎话,又感叹,“之前我们谁都不抽烟,怎么三年过去,都学会抽了。”
汪池隔着口袋碰了下打火机,说:“我戒烟了。”
“戒烟好啊,要不是工作压力太大,我也戒。”李洵一将烟咬在嘴中,含糊说道,“那你打火机借我用用,我的忘带了。”
汪池迟疑了一下,掏出每天都带在身上的打火机,没舍得递给好友,只是握在手里,替好友打着了火。
李洵一凑过来点着了烟,看着前合伙人笑了笑:“你这样替我点烟,真像我下属了。说真的,汪池,你要不要回公司来?”
汪池垂下眼,说:“不了吧。”
“反正我邀请过了,你再考虑考虑。”
都是三十岁上下的人了,说话不用太直白,点到即可。李洵一也不逼他,很快将话题转向,聊起最新的科技形势。
汪池侧头和他说话,余光看到酒会上有个人的发色是金色。
明知不会这么巧,但抱着说不明的心思,汪池还是转头定睛看了。
看清楚了是谁后,他的身形僵了一下。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端着酒杯和别人谈笑。
一身浅蓝色的西装衬得他身材颀长,举手投足间的贵气遮掩不住,让汪池觉得有些陌生,只在那人溜去角落挖冰淇淋球吃的时候,汪池才察觉出一丝熟悉。
汪池看几眼就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可是过不了多久又忍不住用目光追随。
是不是又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吃那么多冰淇淋,夜里会胃痛吗?
汪池心不在焉地和李洵一说话,又替他点燃第二根烟.
然后,在汪池看着打火机的火苗走神的时候,肖趁雨站在了他的面前,抢走了他的打火机,还打了他。
在巴掌落到脸颊时,汪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肖趁雨的手很凉,他是不是衣服穿少了?
一个小时后,汪池按响了隔壁酒店508房间的门铃。
他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里面的人就站在门后,但他足足按了五遍门铃,门才被从里面打开。
肖趁雨站在门边,见是他,语气不善地问道:“谁叫你来的?”
汪池将“是你想让我来”这句话咽下,回答道:“是我自己想来。”
“我不想看到你。”肖趁雨说着就要关门。
汪池赶紧将手伸进门缝里,提了下另一手的保温桶,说:“我来给你送吃的。”
肖趁雨看见了保温桶,这才松开准备关门的手,边转身往里走边说:“我有助理给我送,谁要你来送。”
坐到沙发上,汪池扭开保温桶的盖子,南瓜小米粥的香气飘了出来。
肖趁雨本来双手交叉插在胸前,头扭向一边,一副不管汪池带了什么山珍海味他都不会吃的架势。
闻到熟悉的味道后,他还是没忍住,默默地咽了下口水。
可说出来的话却很难听:“酒会上那么多吃的,你就给我带这个?什么意思,见不得我好?”
“喝粥养胃。”
汪池仿佛没听到肖趁雨带刺的语气,平静地回答他,又拿勺子搅动滚烫的粥,等降到合适的温度,才将碗放到肖趁雨面前。
到了这个点,肖趁雨早就饿到不行了。他一离开酒会,就给小周发消息让他下班回家了,他以为汪池会来得很快,谁知道竟让他足足等了一个小时。
他端起粥碗,喝了没几口,觉得有些不对。
不是南瓜粥难吃,而是,这味道太熟悉了,毕竟他整整喝了一个夏天呢。
他问:“粥从哪买的?”
汪池说:“是我做的。”
果然如此,怪不得耽误了一个小时,但,谁说要喝他做的了?
肖趁雨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刻薄地说:“怪不得这么难吃。”
从进门后,汪池就一直看着他,连他喝粥的时候都要仔细看着。
肖趁雨觉得他的视线很碍眼,将空碗“哐”一声放回桌面,火大道:“看什么看,身上全是烟味,又脏又臭,不知道去洗澡吗?”
汪池愣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将西装外套脱掉搭在沙发背上,从善如流地进了卫生间。
等洗完澡出来,肖趁雨已经坐在床上,倚在床头玩手机。
汪池往茶几那边走了几步,发现保温桶已经空了。肖趁雨将所有的粥都喝光了,看来粥并不像他说的那样难喝。
应当是不想让他看着吃饭,才故意赶他去洗澡的吧?
汪池想象肖趁雨在趁他去洗澡时,急急地倒粥喝的样子,忽然就觉得肖趁雨也没怎么变,还像原来那样天真可爱。
只是,没怎么变的那部分,肖趁雨不会再让他看到了。
他擦干头发,将保温桶和碗筷拿去水池洗净,又将衬衫西裤穿好,纽扣扣好。所有的事都做完了,肖趁雨也没抬头看他一眼。
汪池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拎起西装外套,打算悄悄出门。
但他刚转身,肖趁雨就说话了:“我让你走了吗?”
汪池放下手上的东西,回过头,看到肖趁雨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身边空的地方,说道:“过来坐。”
小周给肖趁雨定的是一间大床房,本就是临时睡一觉用的,没必要定双床房。
此刻,汪池没别的选择,只能坐在床的另一边。
身边床垫下陷的时候,肖趁雨终于扔掉手上的手机,翻身跨坐到汪池的身上。
这样的姿势太像肖趁雨装醉说要和汪池结婚的那天了,汪池有一瞬的恍惚,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半年前,回到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肖趁雨将红被单蒙到两人头上,便带着一身酒气,急忙凑上来亲他。
但是这一次,肖趁雨并没有吻他,而是双手下移,握住了他的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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