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骆驰

泠音冷眼看着气鼓鼓的程玏,眼神非常的不解。

此时他们正在程玏的房间里对峙,泠音蜷缩在程玏电脑桌面前的电脑椅上面,椅子又软又稳,还可以转圈圈,实在是好玩的紧。

程玏居高临下的看着缩成一团的泠音,他们俩在外貌上看上去差不多大的年纪,但是泠音虽然是蜷缩着仰视他,在气势上却没有输他半分。

程玏看了半天,眼睛都酸了,直接了当的质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做?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惨了。”

泠音知道他说的是昨天自己冒充他去学校上课的事情,虽然她后来也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给程玏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是此时泠音却也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所学堂还是不上为好。”于是她先发制人。

程玏莫名:“为什么?”

泠音又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这所学堂里的同窗根本就不是品行高洁之辈。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天天和他们混在一起,怎么能够学到有用的东西呢?”

“这又说的是什么话?”

“你们的同窗不仅不尊重夫子,还会在课堂上大声的喧哗,甚至书本上学的都没有治国齐家举业之道,只会学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学习一些叽里呱啦的外邦语言,这如何能培养一位真正的君子出来呢?”

程玏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现在的教育和古代早就大不相同,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那种叽里呱啦的语言是世界通用语言,顿时心里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奈。

他酝酿了半天语言,决定一发入魂:“这些学的都是要高考的,如果不学,高考就会落榜。”

果然如此,泠音心里又是一阵悲凉。

如今的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好了。

见她呆住,程玏乘胜追击:“所以你以后就不要插手我学业上的生活了,这些你又都不懂。

泠音其实很想反驳来着,但是他学业方面,自己确实帮不上忙,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搜肠刮肚的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你那天跟那几个流氓去那种,那种,地方干嘛?”

其实她想说烟花之地来着,但是里面似乎和她想象中的烟花之地又有所不同。

程玏大惊:“你怎么知道?”

泠音不屑:“你醉的跟头死猪似的,还是我把你带回来的,不然,还不知道那流氓要怎么害你呢。”

“你还说你要加入他们,”说着说着泠音又想到了程玏口口声声说的要加入流氓团伙的话,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手上就控制不住。

她一把将程玏反手按在电脑桌上,用手抵着他的脑袋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那些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你不躲也就算了,还偏偏往他们身上凑,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程玏被她死死的制住,动弹不得,听她咄咄逼人的厉声质问,一时间不被人理解的委屈就涌上心头。

他扯着变声期的公鸭嗓嚎道:“不要你管!你是我的谁啊,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插手我的生活,半点忙都帮不上,还在这里管东管西!”

泠音被他吼得莫名其妙,自己受人之托接了这么一个烂摊子,她还没嫌弃他顽劣不堪难成大器,他倒好,先嫌弃起她来了。

不让她管,她还偏偏就管定了!

泠音捏了个诀,一道青色的没有形状的绳索就将他手和脚都牢牢的捆了起来。

程玏刚要大喊救命,泠音就一把捏住了他的脸不让他出声。

接着用阴森的语气说:“你不让管,我偏要管。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管你就管你。我劝你好好想想接受事实,和我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哦。”

说完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用手将他的嘴巴封住,自己翻窗潇洒离去,只留下房间里瞪着眼睛红着脖子无声控诉的程玏。

程玏双手手腕还在隐隐作痛,虽然泠音的那根绳索没有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痕迹,但是该遭的罪他一样没少受。

那个乐器精真的是心狠手辣,活活的就捆了他一晚上,不给吃不给喝,要不是因为上学不能迟到,估计到现在还没给他解绑。

程玏身体不适,没精打采的混了一天,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跟个行尸走肉似的跟在放学大军的后面。

他丧着脸,佝偻着背,浑身的气场都是生人勿进,有眼力见的同学察觉到都躲得远远的。

骆驰的眼睛在人头攒动的校门口不时的搜索着,他嘴巴有点发苦,想伸进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来点烟,但是看到是在学校的门口又生生的忍住了。

没有烟来缓解他嘴里的苦味,为了找人他又不能看手机,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

所以当程玏那张萎靡的死鱼脸出现在他的视线的时候,骆驰当场就冲了过去拦住了他。

程玏懵懵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涣散的问:“有事吗?”

骆驰看着他死气沉沉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这和前天看到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破孩还是一个人吗?

但是此行他是有目的的,于是大发慈悲的提醒了他一下。

“不是说要加入我们吗?怎么这才两天就不认识我了?”

听他的语气熟稔,程玏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抬头看他,将他的五官细细的琢磨了一番才有了点印像。

高高大大的身材,拖的长长的挑染狼尾,正气凛然器宇轩昂的上半张脸,和锋利流畅略显流氓气质的下半张脸。

有印像了。

程玏惊喜的叫出声:“流氓大哥!”

骆驰白了他一眼,虽然他的确是流氓,但是他不喜欢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他流氓。

程玏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昏了头,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骆驰看着他眼神热切一脸稚气的样子,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要不还是别说了,勇哥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万一说错一句话,这小孩半条命都会没了。

他刚想要说没事,就听到程玏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是不是你们老大同意我加入了?”说完他不禁又有些担忧。

那个乐器精不仅随时随地的监视他,而且非常反对他和这些人走得近,要是这一次不顾她的意愿擅自去了,会不会在捆他几天。

感受到现在还在发软发麻的手脚,程玏的心里打了退堂鼓,眼神里也露出了退缩的神色。

骆驰敏锐的察觉到他眼睛里的退缩,不由得在心底暗自发笑。

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做三分钟热度就没有了。

不过这样也好,也免得他还要做一些不擅长的劝人回头是岸的事情。

“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也没多大事。”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程玏一听还真是自己“面试”成功了,一下子心里的高兴就冲淡了对泠音的惧怕,他急忙拉住骆驰的衣角,点头如小鸡啄米:“我去我去!”

“我真的去。”

他眼神干净,面容稚嫩,抓着他的衣角殷切的看着他。

骆驰喉头紧了紧,做着最后的劝诫。

“算了,那种地方也不是你这种学生该去的地方,你还是回去好好写作业吧。”

程玏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当即开始撒泼。

“你带我去吧,你不就是来找我带我去的吗?”

良言难劝找死的鬼,骆驰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对得起社会了,于是终于点了点头。

程玏高兴地恨不得一蹦三尺高,颠颠的就跟在骆驰身后走了。

裴江脩看着骆驰和程玏二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总是有点发毛。

那个青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怎么程玏还主动凑上去。

但是裴江脩的感觉之持续了短短的一瞬,他在心里很阴暗地想,就让程玏倒一次霉吧。

骆驰没有车,只一天到晚骑着从别人手里买回来的二手摩托到处闲逛。

程玏坐在摩托车后座,心惊胆战的摸着自己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脑袋。

他此时正在心里默默的祈祷骆驰的骑车技术高超,千万不要遇到什么意外,不然他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程玏想提醒他慢一点,又觉得开口就叫别人流氓大哥不太好,斟酌了半天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有礼貌且恭敬的。

“这位大哥,你能慢点开吗?”

骆驰懒洋洋的声音只从程玏的耳朵里划过了一下,就快速的消散在了风里。

“我叫骆驰,骆驼的骆,飞驰的驰。”

虽然话说的很快,但是程玏还是听清了,他打算再说一次时,就突然发现车速已经变慢了。

看上去不好惹,实际上还是挺温柔的。

——————————————————

逢夜依旧是人声鼎沸的,程玏捂着被重金属乐砸的怦怦跳的心脏,默默地跟在骆驰后面走了进去。

勇哥还是坐在他上次的位子,只不过这次没有美女作陪,只有他一个人闷闷的喝着酒。

“勇哥,人我带来了。”骆驰把程玏往前推了推。

程玏紧张的站在勇哥面前,视死如归地大喊一声:“勇哥好!”

这一句话不负众望的传进了勇哥的耳朵里,他桀桀的笑了一声:“听说你想加入我们?”

程玏赶紧抓住这次机会表示:“是,我早就敬仰勇哥大名,一直想亲自瞻仰您的英姿!”

程玏将自己小时候看武侠小说的那点回忆全都找出来了。

酒吧里难得的来了个文化人,几个小弟并勇哥都被逗的大声笑了起来。

“不错不错,你这一来,我们这群人的气质就全都提起来了。”

那这就是答应了?

程玏忍不住笑的乐开了花。

勇哥给身边的人使了个颜色,那人忙不迭的拿出一瓶洋酒,哐哐就到了三杯,摆在了程玏面前。

说完还递给他一把刀。

程玏看着手上的刀不明所以,抬头求助似的看着骆驰。

骆驰对他说:“这是我们的规矩,新人加入要先喝三杯血酒,自己的血,酒吧的酒。”

程玏听明白了,这是让他放血到酒里,然后喝下去。

放血他不怕,怕就怕喝酒。他是一杯就倒的人,今天喝醉了,保不齐那个乐器精又要冒充他去学校惹出一大堆事情来。

看他面露难色,勇哥已经不高兴了:“怎么?不敢?”

程玏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怕放血,我是怕喝酒,我酒精过敏。”

酒精过敏当然是他编的理由,但愿能蒙混过关。

谁知身边的跟班就开始怪叫起来:“不能喝酒你来什么酒吧啊?赶紧回家写作业去吧。”

说完还要推搡程玏,程玏怯怯地躲着他的攻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骆驰拦下了咄咄逼人的跟班,走到勇哥面前:“勇哥,这样吧。人是我带来的,酒我替他喝了,血就让他自己放吧。”

“小孩挺想来的。”

勇哥换了眼神,开始狠盯着骆驰,但是骆驰一直就是不卑不亢的站着,并没有露出什么别的情绪。

好半晌勇哥才抽了一口烟,用他难听刺耳的声音说:“喝吧。”

骆驰走到程玏身边,拿起刀就在他手心划了一道口,然后又握着他的手腕伸到了酒杯的上方,任由鲜红的血液流进了澄澈的琥珀色酒液里。

顷刻间,血液就将琥珀色的酒染成了一种橘色偏红的颜色,骆驰拿着杯子眉头都没皱的一杯接一杯的灌了下去。

众人见他喝的轻松纷纷起哄,而勇哥在这昏暗嘈杂的环境里盯着骆驰喝下去的动作,眼神里露出莫名的凶光。

程玏被那凶光看的心惊胆战,脊背发凉。

他咽了咽口水,眼睛慢慢的扫过了一众发色各异,刺青各异,满脸戾气的青年。

他们嘴里发出的声音尖利刺耳,他们眼底都是嘲笑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程玏握了握拳,脸侧有汗不自觉地滑落。

他好像来错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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