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智勉闻言，自以为博得关注，一脸的喜悦。他兴奋地清了清嗓子，脸上飞跃着笑，拿出一副立马登台的架势拍胸许诺道：“御史尽管说来，我定是会的！”

江月明慢声悠悠道：“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念完上片，苏小楼当即了然，盯着画屏上黑影头顶展翅翱翔的海鸥，怅怅地绷紧嘴。

安静一阵，那位御史顿了顿，给足对方考量时间，才迟迟问道：“这首《小重山》，虞班主可会？”

“这……”虞智勉被问的拖长声。

他干干一笑，低头一副深沉模样道，“三更胧月，这词此时此刻吟着甚是应景，不知是何人所作？”

江月明偏首提点道：“武穆。”

虞智勉笑了笑，大胆断言：“这定是京里新人写的新词新曲！”

江月明也是一笑：“对，是新曲……”

他揉揉僵硬的眉心，歉意道：“这京里的新人武穆尚不知名，怨不得虞班主不会。到底是我顾虑不周，唐突询问，望班主勿要见怪！”

虞智勉没心没肺，笑哈哈地摆手，欢快回着不怪不怪。

苏小楼扶额轻轻叹了又叹，直道这御史对牛弹琴，浪费感情。

旁听的阴哲嗣暗暗滴溜着眼睛不语。

石原无害地笑过一回，缓和地接过话：“御史多虑，这地买来确实只是周转生意，落脚之用。兼着在下幼时所居之地，狭窄逼仄，时有地动。每每忆起，心悸胆战，私心愿想着以后能住的宽松一些，安稳一些，地方略大一些罢了。这也是图个心安的养生法子，别无他意，莫要误会。”

别无他意，还是个误会……？

石原诉着自身痛苦遭遇，言辞恳切，赚得虞智勉很有同情心地掬抹着两把泪，连声心疼着可怜，气氛烘托的十分到位。

江月明却是没了心安安稳。

他斜目看了一回凑数的乐子人虞智勉，敛住笑，越觉得可恨反感。

江月明对着石原重声评道：

“你想心安，此举却适得其反！想住的宽松本无可厚非，只是，宽松的过了，胃变大了，越了界限，便挤压了其它内腑空间！你体量小，这暴食的养生法子不得当，长期如此，铺的袋子越大，显的东西越少，将来你这生意怕是饿的不好做！”

石原强硬道：“御史是在威胁我？！”

两人刚刚还欢饮对酌，友好而又和睦地畅谈着养生之道，气氛瞬间绷紧，突地剑拔弩张。

虞智勉抹泪抹的表情茫然，蠕动嘴巴，想着插话活跃氛围。左顾右盼一番，才发现自己丝毫不懂双方到底谈的什么养生法，弱弱地根本搭不上茬。

虞智勉干干在旁着急。

听的一知半解的阴哲嗣，见状不妙，慌忙打着哈哈安抚着：“石老板，莫急莫急！”。扭头，又转作一副愁眉苦脸的哭丧表情，对着江月明劝解道：“御史不知，石老板家卖的东西，那是大大的良心！我们这里缺斤短两，粗制滥造，不细致，比不得，也造不了他们那般好的，是万万少不得的！”

万万少不得……？

阴哲嗣拖着后腿，江月明疑惑着正要发问这外拐的胳膊如何少不得，只听啪的一声，那石原猛地拍案，反将一军，趾高气扬地将话连贯下来：“教谕不必再劝，御史不允，这里的买卖我退出不做便是！”

阴哲嗣又再大呼小叫，凄凄惶恐，难割难舍呜咽作着生离死别的悲惨状。

江月明充耳不闻，他听着石原的要挟，慢慢转过目光，略一停顿，视线游移，冷漠地扫过这勾搭的一伙。

江月明嘴边勾起一抹嘲弄。

这一说一唱一和，轮番上阵，灌的迷糊汤药，压榨着我丧地丧权，成全你们大||共荣|的好算计！

这种损齐利它的招式，江月明冷冷一呵。

他顿了顿，少倾，客观的，中肯的，很是委婉地究道：

“非为威胁，只是我这人直白，说些实话而已！你们且想想，齐人万万，人多需多！你提的条件，分明是故意拿乔，抬高门槛，自己折腾不愿作我这里的生意，哭闹着要断了往来。可你不知，你这背后又有多少双眼睛，直巴巴地盯着你，想从你手中争抢这一份利，分你这一杯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