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害羞了

等在珩安堂后院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时,阮蟾光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虎球宝见到卫珩后说了二人在天香楼相遇的事,阮蟾光才知这般巧合。

卫珩正在给珩安堂的几个孩子推着秋千,对于这个忽然出现的男子,孩子们开始有些怯懦,在卫珩陪他们玩了一会之后,大家便放松了警惕,逐渐打成一片。

阮蟾光的面庞上生出轻柔的笑意,见他生得细挑笔直,又不失猿臂蜂腰,一袭华裘立于天河月色下,周身皆镀着高华的光泽。就是这样一个素日以鬼面示人,在世人眼中毫无烟火气的人物,此时却带着孩童般的笑容,陪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嬉闹。

虎球宝人小鬼大,没错过姑母眼底的光,贼贼一笑开始唤卫珩,“叔叔,我姑母来了!”

听到虎球宝的呼叫声,卫珩回头,正见阮蟾光安静地立在月下。几日不见,卫珩发现她明显有些清减,他眉峰微收,走上前来关切问:“怎么看着精神不大好?”

阮蟾光低眉,教虎球宝去随那些孩子一起玩儿,虎球宝早便是珩安堂的常客,听姑母话小跑去了,阮蟾光才道:“无碍,这几日染了风寒,一直在家中休养。”

“现下可是好些了?”卫珩与她并肩走在后院的红灯笼下,眼底不掩紧张。

红灯的光芒照亮阮蟾光略带苍白的肌肤,泛出如玉的光泽,她点点头不看卫珩的眼睛,“已是好多了,你怎么会遇到虎球宝?”

卫珩一笑,简单说了事情经过,自动略过了阮蟾光要寻家住汝阳有宅有地有金银的美男子为婿之事,他回看一眼骑在小木马上天真无忧的虎球宝,“几年不见,他还是小时候的模样,长大了许多。”

阮蟾光莞尔,“是啊,一直肉乎乎的。”她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虎球宝......没向你说什么吧?”

“说什么?”卫珩似笑非笑,装出一脸不解。

“额......”阮蟾光想到他就是虎球宝口中那个美男子,心下生出莫名的尴尬,“没什么。”

卫珩笑容更深起来,阮蟾光狐疑看向他,“你笑什么?”

卫珩实在憋不住了,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在笑一个家住汝阳人品端正有宅有地有金银的美男子。”

阮蟾光蓦地睁大眼睛,就知道虎球宝什么都说了,她转头就要暴走,卫珩连忙跟上去,“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看你敢!”阮蟾光瞪眼,虽然她没什么清誉,可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不敢不敢,五娘子息怒!”卫珩作势拱手。

阮蟾光心内打鼓,正想将此事揭过去,可上天似乎不肯放过她,虎球宝看姑母忽然暴走,小跑过来问:“姑母,你觉得这个叔叔怎么样?他个子高,身材好,家住汝阳,人品端正,还是个美男子,正符合你的择婿标准,教他做我姑丈吧?”

卫珩侧开脸要笑出了声,阮蟾光瞪着侄儿跺脚,又对卫珩低喝:“不许笑!”

“为什么不许笑?姑母你脸怎么红了?”虎球宝很会抓重点。

阮蟾光重重一噎,虎球宝还追着问:“姑母你是不是喜欢这个美男子叔叔?学里同窗说女孩子见到喜欢的人都会脸红的!”

卫珩笑得要肚子疼了。

阮蟾光平生头次体会到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儿,看看侄儿,再看看卫珩,愤然甩袖走了。

“这......这姑母怎么了?”虎球宝还不知道自己捅了天大篓子。

卫珩扶着腰,赞赏地去摸他小圆脸,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傍晚的忐忑和踯躅净被虎球宝化解了个干净,“没事没事,你姑母......应是害羞了。”

啊?虎球宝难以置信,原来姑母真的会害羞?他没忘记重要的事情,问:“那我姑母乐意让你当我姑丈吗?”

这个卫珩还不太确定,他试着去跟虎球宝解释:“这个嘛,婚姻之事事关终身,短期内,你姑母可能还要再考虑一下,我们要有耐心,耐心懂不懂?”

虎球宝似懂非懂,还是装作很懂,“我懂,就是不好意思承认喜欢你这个美男子嘛!”

卫珩想起方才阮蟾光脸红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抛个眼风给他,竖起大拇指,那意思:“你说得对!”

于是乎,虎球宝对于给自己姑母做媒一事愈发上心。

回到府后,阮蟾光丢下虎球宝一顿快走,刚进二进门时险些和阮敏之撞头,阮敏之赶忙扶住侄女儿,“这是怎么了?蟾光你脸怎么这么红?”

阮蟾光连忙捂住双颊,“四叔,有吗?我......我风寒还没好,回去吃药!”

她话毕落风而逃,阮敏之显而易见地察觉出了侄女的不对劲,再一转头,正见小侄孙虎球宝背着小手老神在在进门来,他问:“你叔祖母说傍晚见你拉着姑母出门去了,这是怎么了?”

虎球宝深深叹了口气,给他四叔祖一个不可意会的眼神,“少女心事您不知,不可说,不可说!”

虎球宝背着手老神仙般进门去,独留阮敏之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少倾他风度儒雅地笑起来,口中好笑地念着“少女心事”出门去。

阮蟾光回到卧房,用被子蒙住头胡乱打滚,想到和卫珩几次机缘巧合的相遇,还有傍晚时他看她的眼神,心里一团乱,翻来覆去直到半夜才睡着,接下来几天云州战事不断有战报传来。

武阳王以灵州刺史桓墨带兵北上支援平州军,共围平阳,两军会师后相继发起几次进攻,皆无战果,战事若如此僵持下去,于敌于己皆是损耗。况且桓墨是武阳王一系,而卫珩现下被所有人看做了章帝的人,平州军和灵州军共围平阳,很难不发生摩擦。

两军将领几次交锋后,安北侯一方也察觉出了平州军与灵州军的不合,屡次借此破敌,届时怕是平阳还未拿下,己方已是开始内讧。故此,平州统军将领来信请求卫珩的意见。

毕竟,兴庆王占据云州,城池和突破口不是只有一个平阳,平州军与其在此胶着,不若另辟蹊径。

卫珩在接到请示后,连夜召集亲信商议对策,最终,他秘书平州军领军将领率众西越群山,渡长河口,北上绕道兴庆王封地西界,再发进攻。

这般虽然耗时耗力,但总好过一直在平阳外与武阳王和桓墨的人马继续消磨得好。

武阳王雄心勃勃令桓墨支援平阳一无所获,反而使平州军另辟蹊径,拱手让出了平阳,消息传回朝中,朝野皆议论武阳王暗使桓墨于前线排除异己,以战谋私。虽然武阳王已经名声狼藉,但平定兴庆王之乱是当前头等大事,他要想于云州分一杯羹,就不能做得太难看。

武阳王当即致书谴责了桓墨,他有意缓和与卫珩的关系,并上书章帝,言卫珩乃国之勋臣,平乱有功,为酬其辛劳,请章帝以皇家公主许之,结皇室与卫氏同心之好。

关于真假太子的事,兴庆王和阮敏中能查到当年的事,武阳王定也是知晓的,甚至一些权贵也有所耳闻,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对这位异姓王的身份起了怀疑,当听武阳王上了这本奏书时,众人皆是惊醒,无不赞武阳王手段老辣。

试问,若卫王真是传闻中的天子骨血,章帝又如何会许之以皇室公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集在了章帝身上,等着他作出回应。

阮蟾光自那日后就没再出过门,也没见过卫珩。虎球宝被她训了一顿,这几日再不敢嚷嚷着去找美男子做姑丈了。

得知此事时,她正做完给虎球宝做的护腰,她在护腰上绣了个小虎头,轻轻绞断了丝线,听到窗外宝月的话,指尖针不小心扎进了食指里,她疼得脸色一变,将手指含进口中。想着朝堂变化,还有各方势力有意无意针对卫珩的矛头。

阿珩,你到底是谁?

这事没有得到章帝的正面回应,卫珩在得知武阳王的举动后立即上书,他拒绝了武阳王的好意,言说“终身之事,请以自抉”,避过了这场赐婚,武阳王只能作罢。

知情者多暗自揣度那流言的真实性似乎得到证实,不知情者却觉梁朝并不禁止驸马参政,因尚公主而得以功成名就者并不在少数。卫珩虽是封王,但不过异姓王,若同意这场赐婚,更能拉近与皇室的关系更说不定。

卫珩的拒婚奏书一上,朝野议论纷纷,皆不知这位卫王殿下在想什么,甚有大言不惭者说其行伍出身,鼠目寸光,全不知掌握时机,实乃短视至极,还有人说卫王可能已有心仪之人,非那女子不娶。

汝阳相距西京虽远,流言也与西京相去无二,不过在汝阳第二种可能性得到了广泛传播。因为据说在卫王拒婚后,曾有人问过他可是已有心仪之人,卫王淡淡一笑,并未否认。

宝月坐在廊下剥着榛子,打算等下去做榛子酥,边剥皮边说着今日在外头听来的趣闻。

阮蟾光倚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半个时辰过去了,书一页未翻,耳畔是窗外宝月叭叭说给丫头们听的趣闻,脑海中是那夜在珩安堂卫珩看向她时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心底莫名起了烦躁,坐起身将书扔在一旁,清萍见状问:“娘子怎么了?”

“无事,出去走走。”阮蟾光披了外衫往廊外走,顺道打断絮絮不停的宝月,“差不多了,快去做吧,等着吃呢!”

“哦!”宝月撅撅嘴,看娘子想是饿了,便抱着蜕完皮的榛子连忙去了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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