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冲天的血腥味迷人眼。

胡叔道出惊天言论后,却双手环住后颈缩成一团,怂得很。

旁人不察,方才言论竟是出自这等懦弱之人之口。

燕三一副人间独清醒的摸样,阴阳怪气道来:“你倒是同自己甩得干净,我知你与武丫头情分深,如今陷入危机定然打感情牌,可你诓得那丫头,我等未必会中招。”她说得正义凛然,好似一位年长、知礼、有责任的长辈,实则两人仅仅打过几次照面,还是各自触壁,无话可聊,侃侃而散。

燕三虽有不满,但这将自己家小辈往死里整的念头她全然没有,若有的话,凭燕雨寒这天高地厚的性子,不知在她手底下死了多少回了。

许武对她这位长辈映象着实不深,甚至于比深宫中的那位还要难见着。她这位三姨虚无缥缈,生意之广,到处奔波。但从几次交谈得知她也是为扩大利益而来,便主动得疏远着。

燕三说话犀利,善于抓住着重点,“一击致命”。许武想,这兴许就是在她在各大商铺历练而出,致使她仍能站稳脚跟的本事。

许武心情沉重并未插话,甚至是求情,她……有些难以置信。

身在人群中“窥视”一切的沉昭,恰恰知晓她此时何故这副神情。

许武常常与沉昭道些趣事,自然也有“酒后乱性”,尤其是她醉完就忘这等荒唐事。

在许武艰难的那一年中,是得这位称之为胡叔的中年男子相照,可他遇事皆是仗着他那灵活跑得快的双腿,向燕府二老求援,这才从源头扼杀住了旁人的邪念。许武万分感激,被接去京城那日,她说什么也要将胡叔一块调走,生怕她走后他遭人欺负,可等来的是他的婉拒,说什么是收了她父亲的好处,奉命来照看她,其实他自己也不想多管闲事。

这话给许武气得不轻,离开后叮嘱了燕府管家关照几句便赌气再也不管,如今看来,发丝白了、脸苍老了、身形削廋,过得极其不好,与她线人传回的全然相反。

“喂,”燕三喊道:“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吗!”她指着那单子:“你怎么还厚着脸指望她能救你!你与燕雨寒那蠢货狼狈为奸,举着这张纸将东西取回之际,可曾想过她?”

辰时那闹事的姑娘此刻又跳出掺和着:“这燕府谁人不知她两人闹得凶,你替她燕雨寒做事不就明摆着要判反吗,两边皆在讨好,好处双丰收,美得你!”她挺直腰板道:“你现下闯了这么大的祸,没人能救得了你!”

方才还伶牙俐齿胡叔,此刻静若寒蝉,蜷缩在一块摸样叫人唏嘘。

“大人,”楼中侍卫拎着一袋物件走下,看袋边凸显得方方正正的,这其中想必定是些硬物。

然而正如沉昭的猜想,侍卫将袋解开,抖落出来的正是些零散的硬物,砸得地面震天响。

燕三捂耳厌道:“搁哪抱来的破铜烂铁?真是脏了我的耳。”

侍卫熟视无睹,向后方安抚女儿的许帧云禀明。

许帧云面色凝重,眼眸更有神游之势。

沉昭愕然,料想许多,竟没想到他会为此事神伤。

这些凌乱的物件杂乱无章地堆积着,毛绳被扯得松散开来,绑着得是团团碎纸,这纸的颜色煞白,平滑之前有人在上方做过画,如今褶皱了更似一张鬼脸。

挨得进的近些的人,已经识出了这绑得是何物。

纸人,被抽杆掐扁的纸人。这等东西想必是测试前的仿物,无用的东西,正式用上的还是前面两句比较完整的纸人。

侍卫抱拳行礼,徐徐道来:“大人,这些皆是在小的在楼中角落搜出的物件,挂在高处,若非是从上向下望来角度找得准,这东西还真不会叫人察觉。”

许帧云走近,在众多杂物中瞧了鲜艳的一角,在侧的小厮眼疾手快地拾起那小件物品交与他手中,还未待周遭人瞧清,那只大手就将它碾碎,只听他沉声问道:“这是谁的包袱。”

胡叔的身子一颤,眸子在眼眶乱撞,低声道来:“藏它的人已经死了。”

许帧云阴沉着脸起身,背过身下着指令:“先将人关起来,请人来好好验验伤,容不得半分差错。”

“是!”侍卫疾步向外走去。

此话一出又引得燕三不满,她正言道:“验伤?!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算死了也不能如此糟蹋!你找何人给她验伤!衙门的仵作和你带来的仵作皆是男子如何验伤!”

“矫情!”燕老爷子拄这拐杖气冲冲走来,他板着脸毫无波澜得盯着地面上的惨状。

燕三气焰略收向后方撤去,情不愿唤了一声:“爹。”

燕老爷子瞥了她一眼便不在答应。

燕三更是识趣,翻了记白眼,闪到一边去,她那声“爹”就纯粹多余,白瞎,恶心。

“祖父,”一边帮腔的丫头见她受欺,不悦道:“这寒姐姐好歹也是燕家人,总不能真叫仵作将她身子瞧去吧。”

拐杖杵地声将出声的丫头吓得,话都成了颤声,看着他那张脸后更是瞬间哑言,慌忙的向后方人群中缩去。

好在何事都斤斤计较的燕老爷子,这次并未同他计较。

燕三瞟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声:“蠢货。”

燕老爷子佝偻着背,却让旁人觉着他腰板挺得格外笔直,他不予置喙道:“她心术不正,三番五次为燕家惹出祸端,若非是燕家相护相压,她能翻上天。如今更是诅咒长辈,让其在下地都不能安宁,这等无情无义之人,谈何以礼相待!谈何尊严。”

胡叔被关押,燕雨寒被拖走,众人纷纷从惊恐中回神,若非是等着几日后及笄礼能在皇后派来的人眼中留下一笔,他们早就收拾行李转头就走了。

经这一遭,回屋期盼的人愈渐增多,留在外面的人,有凑热闹地、有巴结许家地,甚至还有蹭角塔财运的。

欲渐荒谬。

好在成全了沉昭,许帧云上楼还想勘察个一二,若没有旁人,她贸然跟上去,不就在脑门上刻着我有疑。

推攘着进去却也只被拦在楼下,团团围住的侍卫一个个高大无比,就连只蚊虫都不会放进。

众人悻悻,只能仰头向上张望。

而这一望险些将胆子吓破。

上方的烛灯被冷冽的寒风吹灭,以至整个上层皆陷入黑暗,由淡至深,直至看不清五指,许帧云提着灯一步步向上,就连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也被止停。

许帧云的身影从上方投下被拉得极长,形同怪物。

在众人心惊胆跳中,不愿发生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行进途中,许帧云迈着沉重的步伐,引得木梯吱吖作响,而在一下步,几乎是所有人听出了这声不对,而事实正是如此,在他抬起脚的那瞬,眼前骤然出现一人。

众人呼吸一停。

“咔嚓”——在慌乱中,这人的头猛然断裂向后倒去,喷溅开来的血迹瞬间绽放在许帧云的脸庞上。

没有想象中的冷静,许帧云手中的油灯坠落,重重砸在地上,飞溅开来的碎片如瀑布般倾斜而下。

身后的侍卫一慌,迅速提剑上前,却看见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睁大的瞳孔,木楞的神情,他何曾见过自家主子这般,一瞬间他呆滞在原地,可下一刻他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许帧云抽出了他腰间的刀,一抬一挥便抹开了他的脖子,如此大的血迹几乎染红了许帧云整个身子。

众人尖叫着向外跑去。

许帧云将手中的刀抛下,攀住围栏向下望去,在慌乱的人群中,他并未看见那道身影,但他能确定,那人定是看见了。

……

在人传人中,不少回屋的人皆收拾起行礼要离去。

沉昭在混乱中回了房。

小田蹲在门边,拉开一条小缝环视着四周,哄闹声此起彼伏,她默默缩回身子,问道:“王妃?我们可要收拾东西?”沉昭的制止,她方才并未跟进去,因此也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但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以及如今的“逃亡”,这事越发大了。

沉昭示意她上前来沏茶,平静道:“莫要急,此事已讲得通透,与我们有何干,等时机一到,主动离去便好。”

“……”小田虽心有不安,却相信自家主子定能应对,便也不在多言。

茶水的倾泻声在耳边响起,沉昭理着今日的线索。

谈论起,许帧云从杂乱无章的物品中取出的是何物,沉昭离得远也不能笃定。

看形状应当也是纸人,巴掌大的纸人?即是吓人,那芝麻小的东西能叫谁吓着,兴许不曾瞧见。可许帧云却因此进入了角楼,为何?

而在竹阶上凸显的“人”,沉昭更偏向,那不是人。

黑暗中,沉昭看不清她身形,只觉她极其的单薄,或许是往高处站了几节台阶,她同许帧云一般高。

因习武的缘故,许帧云身形格外板正,不存在佝偻背。

如何确定是“她”,或许是身形,或许是那节纤细的脖颈。

可不论是“她”还是“他”,这无关紧要。得知身份才是主次,何人能让南伯侯“花容失色”。

见鬼了。

沉昭认其是一张纸人,同之前两张是相同的,只是这张的精细程度远远要超过之前。

而她是有依据的,前后极大的对比,前方的是整根脖子断裂,它所溅出的血迹还远远不足一次割喉喷溅出来的量,黑暗中零星几点,谁知道溅出来的血还是竹签子。

提灯上前的侍卫照亮他脸时,是有血水不差,但凭什么不会是崩到他脸上的竹签子扎出来的血,他自己的血。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