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年少相伴

明粟坐在榻上,神色有些怔忪。

她缓缓抬起手,伸出指腹,轻轻抚过手腕骨上那两道细微的小疤,触感粗糙而又带着一丝陌生。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歉意,“抱歉,我不记得了。”那声音里,仿佛藏着无尽的迷茫与失落。

谢灼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向前走了两步,微微俯身,目光紧紧锁住明粟,认真说道:“明粟,你不记得了,可还有很多人记得。就算没有请旨赐婚合作这一茬,你也应当是嫁给我的……”

他的声音起初坚定有力,仿佛在诉说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但说到后面,语气却突然弱了下去,失了那份最初的坚定,尾音里隐隐带着一丝不确定和苦涩。

明粟微微仰头,看向谢灼,可谢灼眼神平静而温柔,轻声说道:“就算没有那些,我们也早已和家人无异,昭昭。”

是啊,真正的明粟与谢灼从呱呱坠地开始,便朝夕相伴,一同度过了十九载的岁月。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他们一起玩耍,一起成长,见证了彼此的欢笑与泪水。

即便到了少年时期,他们已懂得这世间男女大防,相处时不再似幼时那般亲密无间,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情谊,早已如同藤蔓一般,在彼此的生命里缠绕生长,他们早已是分割不开的家人。

谢灼看着明粟略显苍白的面容,心中一阵担忧。

他犹豫了一下,换了个话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今天太阳很好,你先休息一会儿,看看会不会退烧。

我去给你熬药,若是你感觉好些了,陪我去垂钓好吗?”那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明粟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轻轻摇了摇头,打趣道:“哪有人生病刚好,就被拉着去垂钓的。”

谢灼听了,挠了挠眉,仔细想了想,确实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些不妥当,。

片刻后,谢灼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紧紧握住明粟的手,目光坚定而决然,一字一顿地说道:“还有六日,我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即使让我付出生命。”

说着,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轻轻盖在了眼底那复杂而又深沉的情绪上,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内心的想法。

明粟静静地听着谢灼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垂在腰襻旁的手,突然感觉一阵温热,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涌动。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才想起刚刚塞进腰襻里的秘术残页。那秘术残页此刻正在发烫,只一瞬,那股热度又消失不见,一切都像是一场错觉。

可明粟却只是面无表情,眼神淡漠,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语气清冷,一字一顿地说道:“不需要,我真的不需要你为我放弃什么。我还没那么没用。”

她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虽已失去了往昔的记忆,但身体里那股潜藏的力量却让她十分笃定,“我虽忘了记忆,可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每一寸肌肉、每一处骨骼都在告诉我,我绝不是外面那些人说的,是什么独养深闺的娇弱小姐。”

谢灼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突然间散发出来的冷漠气息,依旧像往常一样,动作自然地收拾起她面前的碗,一边收拾一边说道:“确实,等你再好一点,你的武功就要和怀玉一起练了。”

他把碗放在一旁,又仔细地整理了一下桌面,“走了,好好休息。”说完,像是一种习惯成自然的动作,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那动作轻柔而又带着几分宠溺。

随后,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轻轻带上了门,门合上的那一刻,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待谢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一阵寂静笼罩了屋子。

明粟才缓缓从那淡漠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她坐在床边,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办,明粟,他们所有人都对你那么好。我该怎么才能承受。”

说着,她的眼中浮现出痛苦的神色,眉头紧锁,仿佛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

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缓缓滴下,掉落在她的衣襟上,洇出了一小片水渍。

早些时辰,明怀玉、怀墨和谢灼三人慢悠悠地来到了厨房。

厨房的门半掩着,里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柴草烟火气息。

怀墨率先走进厨房,他双手抱在胸前,在厨房里头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目光在那些摆放着的菜篮和食材上一一扫过。

随后,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看向明怀玉,说道:“怀玉啊,你还真得好好庆幸这厨房里头还有菜呢。

要是没菜了,哼,你就自己到外面的地里去挖去,可别在这儿干等着。”

一旁的谢灼见状,连忙站到明怀玉身前,伸出一只手护着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劝解道:“行了行了,你和一个小孩计较个什么劲呀。

咱们小怀玉也是谨慎,他呀,是怕有坏人藏在这些下人里面才把人遣散走的。”

明怀玉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有些不服气,嘴巴一撇,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眼睛时不时地瞟向怀墨。

过了一会儿,谢灼和怀墨开始动手收拾起了那些蔬菜。

他们将蔬菜从菜篮里拿出来,放在水槽里清洗。

明怀玉则慢悠悠地凑到谢灼身旁,带着一丝好奇和试探,轻声问道:“喂,谢灼,你真的要和我姐成亲了吗?我爹真的答应这门亲事了?”

谢灼听到明怀玉的话,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过脸来,故意板起脸,佯装生气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的。

我不和你姐成亲,难道还和你成亲不成?别在这儿瞎打听了,自己去洗菜去。”说着,谢灼把自己才洗到一半的菜塞进了明怀玉的手里。

明怀玉接过菜,心里有些不情愿,但又不好发作。

他低着头,半天都没有动静,仿佛在心里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斗争。

过了许久,他才从嗓子里憋出一句“哥”,声音极小,就像蚊子嗡嗡叫一样,要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谢灼其实已经听到了明怀玉的话,但他故意逗他,假装没听清,问道:“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明怀玉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一丝窘迫和无奈,但还是忍辱负重地又喊了一声“哥”,这一次声音比上一次稍微大了那么一点。

谢灼这才满意地洗干净手,然后悠闲地倚在旁边的案板上,嘴角带着笑意,问道:“到底要干嘛,让你连哥都喊出来了。”

明怀玉站在谢灼面前,白皙的脸庞因为激动和紧张涨得通红,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眼神中满是恳切。

他犹豫了许久,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鼓起全身的勇气,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哥,我知道我姐失忆了,现在她的世界就像一团迷雾,对很多事情都感到十分迷茫和无助。

我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无比重要。

之前我对你的态度不好,那真的不是我故意的,当时我也是急昏了头。

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别把那股气撒在她身上,对她好一点呢?”

谢灼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走近明怀玉,嘴角微微上扬,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明怀玉一听,咬了咬牙,脸上瞬间浮现出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仿佛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

他挺直了腰板,眼神坚定地看着谢灼,一字一顿地说:“那……那我让你打一顿出出气,只要你能消消气,不再迁怒我姐就行。”

话音刚落,谢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飘进明怀玉的耳朵里。

他一边笑,一边指着明怀玉,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调侃道:“明怀玉,不行你让伯父伯母再要一个吧,你这个脑子啊,是真没救了。”谢灼笑的直不起腰只能单手倚在灶台上撑着他的重量。

明怀玉被谢灼笑得更加羞愤,他的脸涨得比刚才更红了,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恼羞成怒地瞪着谢灼,大声质问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谢灼摆了摆手,努力控制着笑意,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来。

他收敛了笑容,一脸认真地看着明怀玉,语重心长地说:“我说不能,是因为我从未生过你的气。

就算真有那么一点小情绪,我又怎么会向她撒气呢?

怀玉,我一直以为咱们俩只是习惯了这种打打闹闹的相处方式。

你要知道,我们俩差了七岁呢,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因为年龄差距,我们玩不到一处去。

可我看你,对我总是既有着亲近的意思,又时不时流露出一种让我摸不着头脑的敌意,真让人捉摸不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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