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烘烘地洒在街道上,她们的摊位前一片热闹景象,顾客们有序排起长队,从他们一片讨论声中便可以感受到他们对即将拿到的作品的期待。
三个人依旧有条不紊地分发着货物,芙灼与顾客沟通帮忙拿货,季函在一旁抓着算盘反复拨弄算清应缴的尾款,林奚朝则在一旁确认记录。现场的人虽然不少,但一套有序的流程下来,也还算顺利。
然而现场正忙活着,忽然一声粗犷的男声响起,破坏了现场平静和谐的景象。
“都别被这几个小娘儿们骗了!她们的货全是粗制滥造,用的尽是些低端的次等材料!”
然而,这一声吆喝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毕竟林奚朝她们先前就在展会上说明过她们原材料的特殊性,下单的顾客大多都知道,甚至就是奔着这一特点来的。
众人并未受那男人的影响,依旧原地排队等待着,有几个与那男人离得近的顾客还好心解释,告诉他这些在场的人基本情况都了解,他若不喜欢可以去他处。
“呵,你们只知道她们用的是些不入流的材料,却不知道她们为了充量还会往里添些别的垃圾,拿回家去几日便会坏了不说,还会危害你们的健康!”
那男人并不死心,又再一次吆喝起来。然而与第一次不同,这次他的话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和关注,人群之中寻思议论起来。
“怎么会这样?亏我还满心期待了这么久!”
“我订了整整二十套呢,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黑心商家?”
“你是谁啊,凭什么听信你的?莫不是来捣乱的吧!”
......
虽有议论,但其中也不乏一些冷静理性的声音站出来维护她们,一时间众人的声音分成了两大派别争论纷纷,现场的动静逐渐闹的大了起来,不少路过的人也驻足围观。
“你们若是不信我的话,让她们现场拆几个成品跟我们看看用料就是了,这还不简单!”
那男人似乎是掐着时机,在众人的议论声达到一定程度时适时提出了这一建议。
季函心中有底,当即就要拿起一个香囊拆给众人看。她们的用料虽简朴了些,但都是对人体有益的草药,而成品又都是经由她们三个和几个经验丰富、值得信任的女工领头亲自一一检查过的,绝不会出什么岔子。
然而一直站在旁边观察的林奚朝却感到有些什么不对,她看着那男人的嘴脸,胜券在握四个字似乎就要写在脸上,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不好!
林奚朝刚要出手阻止,季函却已先一步拆开了手中的香囊。然而,缝线刚一拆下,一股霉味就冒了出来。季函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翻开香囊的布料,结果里面的填充草药竟真的有几株已经发黑变质,隐隐散发着异味。
众人见状,一下子炸开了锅。原本排列有序的队伍彻底被搅乱开来,人潮涌了上来,逼到三人的桌前。
“居然真的是坏的!大家快看啊!”
“退钱!骗子!”
.......
场面顿时失控,三人奋力解释,却被愤怒的声浪淹没。那些原本还等着提货的人们最是激动,纷纷嚷嚷着要退钱,滚滚的声浪几乎是要将林奚朝三人吞没。
她们一时难以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们这是被污蔑了。但先前收到的定金在制作过程中已耗费掉了不少,现在全部退给顾客也不现实。她们只得先退给在场的人一部分,告诉他们这是一场误会,她们会尽快查清真相,给顾客们一个交代。反正如今她们三人工坊的地址众人也都知道,大家若是有什么不放心的,上门找她们便是。
众人见实在讨不回些什么,只得作罢,陆续地离开了,打算回去等待三人后续的消息。人潮在一片骂骂咧咧声中逐渐散去,只剩忙活得灰头土脸的林奚朝三人和被人潮拥挤摧残得凌乱不堪的摊位留在原地。
回到工坊,三人心中不免有些烦躁。如今遇上这样的事,前几个月的付出简直可以说是前功尽弃,甚至还背上了巨额的债务。她们甚至是生产线上哪里出了问题,可工坊里都是些日夜相处来的姐妹,她们想查,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是夜,林奚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总睡不着,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白天那张男人的嘴脸。白天在摊位的时候有些慌乱,只顾着向顾客们解释,没太来得及注意那男人,现在想起来,林奚朝忽然觉得那男人有些眼熟。
前阵子听闻街上出现了不少效仿她们的商铺,她和季函暗暗上街探查过,店面间的货物都大差不差,都是效仿着与她们先前展出的几件样品来的,只是技艺上差了不少。然而唯独其中一间,无论是做工还是设计上都与她们的极其相似,只不过展出的数量极少。那摊主是个中年男人,态度极差,对那些路过驻足最后却没花钱的来客都是骂骂咧咧,指手画脚。如今想来,白天闹事那男人倒是与那摊主长得十分相像!
口口的,居然能叫这么个没有格局的狗男人摆了一道!
这种肮脏的商战居然在汉朝也能遇见!
想明白了这一出,那么问题又来了,那狗男人的手是怎么伸到她们工坊内部来的呢?况且她们的货物在最终上架之前都一一检查过,究竟是在哪个档口出了问题?
脑子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缠绕在一起,扰得林奚朝难以安分。在第无数次在床上从左侧翻身到右侧之后,林奚朝认命地坐起身,拢上一件衣服出了门,打算去平时她们加工的地方转转,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问题。
然而,林奚朝刚刚走过一个转角,将要走近仓库门口时,一阵隐隐的哭声却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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