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萤并不喜欢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上，公私分明向来是她的处事原则。

既然早就和江峤分手了，就得划清界限。茶水间这样的场合，还是位于工作的地方，她看了看时间，说：“孟芸，时间不早了，我得跟何月去改剧本了。”

相处下来，姜萤发现孟芸没什么坏心眼，随和好相处，孟芸碰了碰她的咖啡杯，说：“好啊，那咱下次约个饭，上次的男模没点成呢！”

她点点头，走出了茶水间。

工作一直持续到下午，暮色仿佛是颜料的调色盘，金灿灿的边缘黯淡了些，晚霞一点点染过来。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她的腰有些酸痛，姜萤坐在位置上，伸了个懒腰。

何月也同样是科班出身的，不过她的经验要小白一些，对于这样的长片剧本是个挑战。但难能可贵的是，她的学习能力很强，“姐，你说这场戏会不会处理的不太好？会不会被误认为成矫情？”

姜萤的鼠标滑动，到第三十三场戏，女主发现自己患有双相情感障碍。这场戏她之前就改过很多次，确实是没什么思路。

她点点头，说：“这场戏得再磨一磨，今天就到这儿吧。”

从电梯到大门，姜萤经过最里边的办公室，透过百叶窗的缝隙，那张黑色黑皮椅上并没有人。

天气渐渐转凉，暗的会比之前早些，姜萤打算去夏依然工作室一趟。现在正处于淡季，姜萤买了点东西就打车去了好友的工作室。

姜萤当时出国的时候，夏依然考上了一个普通本科，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孩子，父母都极度宠爱她，大学的专业她并不是很喜欢，就去学了美术，毕业之后就开了这家工作室。

用夏依然的话说就当是养个爱好。

她到的时候，夏依然正在整理杂货。

“萤萤宝贝儿，今天不用忙工作啊？上我这儿来了。”夏依然放下手里的东西，胳膊碰了碰姜萤。

姜萤把一个褐色方形袋递给她，“喏，给你赔礼，最近真的太忙了。”

夏依然一脸期待地打开，里面是一个香氛，她对这些香香的东西真没什么抵抗力，“爱你！”

“你喜欢就好。”

货架上还剩下些散乱的物件没有规整，姜萤顺手去收拾了一下，就被夏依然制止，“哎呀，别收了，明天再说，今天我们去吃好吃的！”

两人一路驱车到市中心的漫云楼，是一家川菜馆。这家店生意火爆，大厅人很多，声音嘈杂，工作日相对宽松，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对辣不排斥，能吃一点，夏依然跟她口味差不多。上菜的间隙，夏依然刷了会儿手机，说：“回来一段时间，感觉还适应吗？”

回国是为了事业和定居，还没正式开拍，还算闲适，她点点头。

“那你跟江峤怎样，工作上接触那么多。”

姜萤戳了戳碗里的饭，说：“也没什么接触，而且他不是有未婚妻嘛。”

辣菜容易让人上瘾，夏依然冷哼一声，似乎想起什么，说了一句，“果然啊，男人都不可信。”说着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叹了叹气，说，“后天，是梁一舟出狱的日子……”

姜萤抬眼看了看夏依然，当年高中毕业后，梁一舟和夏依然的大学在同城，夏依然还是喜欢梁一舟，那会儿梁一舟变得很颓废，并不像高中时期明朗。

两个人在一起了，谈了一段不像样的恋爱。夏依然一直觉得梁一舟只是受不了自己的穷追不舍了，所以才答应的。有一天两人大吵一架，她才知道梁一舟的阴暗面，梁一舟的父亲在外面欠了债，酗酒还沾染上了赌博，每天醉醺醺回家对他和母亲拳打脚踢。

梁一舟的眼里只剩下冰冷，说：“反正都是烂命一条了，还能怎样，你不是喜欢我吗，我这幅样子，你还喜欢？”

最后，他说：“夏依然，你真的很贱。”

梁一舟那么骄傲一个人，一直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夏依然，他并不想夏依然喜欢自己，浪费时间和青春。

谈一场恋爱或许会磨灭她的热情。

夏依然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当着面骂自己贱。那天之后，两人就分手了，很久没了联系。

大上学那会儿，夏依然去酒吧玩，在酒吧后巷被几个男的围住，是梁一舟救了她。他带着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嘴角还流了血，没等夏依然反应过来，人已经一声不吭走掉了。

后来，夏依然知道梁一琛的消息是在高中同学聚会上，说他因为打残了自己的父亲，进了局子。

她很想去看梁一舟，可每次都被他拒绝了。

夏依然总觉得自己欠了他什么。

“那你什么打算？”姜萤吃了一口菜，觉得蛮辣的。

她听见夏依然语气悠悠，说到这个并不怎么高兴，“能怎么样，我才不去找他呢，他这么对我，一点都配不上我当初这么喜欢他。”

姜萤笑了笑，她知道夏依然逞一时嘴快，不然怎么关注梁一舟出来的日期干嘛。她抿了抿唇，平静道：“好啊，到时候别又哭着打电话给我。”

面前的鸡汤刚端上来，热气飘在上面，糊住姜萤的视线，夏依然愣了一瞬，说：“哪有啊，我是那样的人嘛。”

“我去趟洗手间。”

姜萤起身，上了旋转楼梯。楼上大多数是包间，这会儿热闹，几乎每个包间的门都紧紧闭着。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她往里面走的时候，一旁包间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个男人。姜萤走得急，后面的服务员正好是传菜，她让了道，没怎么看清。

凉水冲在手上，驱散了些许热意，姜萤关了水龙头，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辣味让她的嘴唇变得很红。

她走出去的时候，角落那儿正好有个人，抽着烟。

那人似乎是感受到了视线，拿烟的手垂在一侧，抬眼看着她。江峤穿着黑衬衫，领口那处松散，眉头拧着，看起来是应酬的模样。

姜萤和他稍微有一段距离，落地窗后面是整个繁华的都市，皓月当空，川流不息，霓虹灯与星河凝结出朦胧的光线，描摹着男人的身形。

江峤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眼眸深不可测，某些情绪掩在昏暗中，见他手指轻轻敲了敲烟，落了些灰。

距离上次见面过去了好几天，她收回了视线，便转身离开。

“你说，我和梁一舟还有可能吗？”她和夏依然走出饭馆，夏依然低头，自顾自说着：“他还真说对了，我还挺犯贱。”

感情的事情说不准，夜里的风有点凉，姜萤安慰道：“没关系的，我支持你。”

到家的时候，姜萤洗了澡，打开电脑准备找影片来看。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江峤发来的消息。

江峤：睡了吗？

她退出聊天界面，下一条消息迅速弹出来，“下楼。”

Flying：？

江峤：在你家楼下。

姜萤拉开阳台那儿的窗帘，正前方停了辆车，而江峤靠在车身前，指尖猩红一点，与她恰好对视上。

路灯的光晦明不清，她看不清江峤脸上的神情，只觉得这样的场景显得落寞。

她回复：洗澡了，不下来了。

江峤眼眸被额前的碎发遮住，笑容很浅，语气吊儿郎当：那我上去？

姜萤扯了扯嘴角，一时无语，江峤的电话就进来了。

周遭很安静，这个点，小区里都没人走动。

她踌躇了一会儿，问道，“你来干嘛？”

电话里传来晚风声，她听见男人的声音低沉，慢条斯理地说道，“等你。”

他的目光专注，直勾勾地凝视着她。姜萤眼睫下垂，默了一会儿，她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倚在车旁的人迟迟没有动静，烟灰落了一地，姜萤没拉上窗帘，月光照进来。

良久，男人的声音入耳，“等你的答案，怕你把我忘记了。”

江峤的声音有些哑，“早点休息。”他看着姜萤挂断电话，拉上窗帘的动作，青白的烟雾模糊了视线。

盛泽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雾气茫茫，晨风中带了些许冷冽吹拂。

姜萤拿了件针织衫披在外面，才削减了些清晨的寒意。剧本总体定了下来，其他工作同期进行，Linda作为负责人前一天在群里通知第二天需要开会的事项，主要是媒体宣发的一些方案。

会议室座无虚席，标题上是《生命不止》宣发方案这几个大字，她坐在孟芸旁边。李闪正站在大屏幕一侧，讲解这次的宣发方案。前期的宣发至关重要，姜萤的视线集中的PPT上，听得认真。

她听下来觉得没什么问题，氛围总体比较放松。讲解结束之后，LInda问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宣发组是没什么异议，轮到姜萤，这部电影还是围绕着双相情感障碍来表达，她在心里整理了下措辞，说：“我觉得可以在前期增加与大众的互动性，很多性格缺陷等会回归到原生家庭，可以采取在主流平台上发起一些小问卷等。”

虽然这不是姜萤的专业部分，但她希望为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努力发声。

一整个上午，没一个人敢松懈，除了剧本的细节，很多问题都一一针对性去处理，提供解决方案。至于第三十三场戏，她跟何月目前还在讨论中。

一工作，姜萤容易忽略手机的消息，屏幕上两条消息，一个是夏依然的，另一条是林华正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