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公主厚爱,微臣从未敢有逾矩之意。”沈逸之忙起身作揖。
端的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
“哦,那这么看来你是不同意本宫的提议了。”宁昭嗤笑一声,端起桌上的茶品茗起来。
手上不急不慢,面上情绪也不显。
少顷,细细品味了一番,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向面前貌如冠玉的少年。
少年人身量修长,站在宁昭面前好似很有压迫感,可惜气势上却要矮她许多。
油盐不进,还真是初出茅庐,年纪尚轻啊。
“无妨,本宫虽然喜欢你,但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你不愿意,本宫也不会强迫你。”
“公主说笑了,臣年岁尚轻,承蒙皇上公主厚爱,正应是报效大齐建功立业的时机,岂敢沉湎于儿女情长,亦不敢有冒犯公主之意。”
沈逸之言辞恳切,猜不透公主的想法,只好小心措辞婉拒公主。
尽管他曾在琼林宴上的确为公主的颜色感到惊艳,可他也早已细想清楚,他与公主并无任何可能性。
他一介寒门之子,努力考中进士只为报效朝廷造福百姓,他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前程。公主乃是千金之躯,断然也该有更好的归宿,比如,前些日子来寻他的那位小将军。
想到这里,沈逸之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宁昭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他内心的活动,只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自古以来往往没有动摇不了的人心,只有所开价码不够的。”宁昭状似温柔的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接着又放缓了语气,“不必担心,本宫可没有为难你的意思。”
说罢表情又惊讶起来,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你怎么还站着,快坐下吧,本宫今日可是来探望病人的,要是再害你病情加重,可真真是本宫的罪过了。”
她话还没说完,沈逸之就咳嗽起来。
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神色忧心般道:“承蒙公主关心,微臣心意已领,只是旧伤未愈又染上风寒,唯恐身体抱恙连累公主,还请公主早些回宫,来日病愈臣必当亲自登门致谢。”
旧伤未愈又染上风寒,看他身体强健面色红润的样子,倒一点也不像是病人,看来是下逐客令了,真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
“呵,既然如此,本宫也不便打扰,沈大人还是好好修养,来日……再会。”
宁昭并不在意沈逸之的躲闪,她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只是有些事要从长计议,不可急于一时。
她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沈逸之不用远送。
出了门,候着的宫人们集体跟上,浩浩荡荡的离去了。
沈逸之内心烦闷,面上却不能显示出来,只能装作一幅神色自若的模样,目送公主离去。
直至看着所有人离开他的院子,身边的小厮前去关上门,他才不愉地皱起了眉头。
公主几次三番的言语试探,已经在诸多同僚生出许多流言了,甚至还有大名鼎鼎的霍小将军莫名地前来……挑衅。
今日再度上门,没有达成目的,恐怕不会对他善罢甘休的。
可他初来乍到,刚刚取得一官半职,在京城也无熟人友人,即便公主再想要做什么,恐怕也难有应对之策啊。
另一边的将军府,霍玄听完了手下人的汇报,原本平展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一巴掌拍向书案,直直的跌坐在椅子上,生气地用手指着下首的人。
“什么,你说昭昭去看了那个小白脸,竟然没来看我?”
那什么区区探花郎,不过是容貌长得俊俏些,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他可是从小和昭昭玩到大的人啊!霍玄心里颇有些不忿。
越想越气,想法也不由得说了出来:“我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怎么能只关心那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什么沈逸之?”
下首的侍从寒蝉若噤,霍玄气的站起来来回踱步,还是越想越气,一脚踢翻了边上的圆凳。
圆凳顺着滚到了门口,刚好停在走进门的宁昭脚边。
“哟,是谁惹到我们小将军啦,这么生气啊?”宁昭笑意盈盈地走进来说道。
“昭昭,你来了。”霍玄见到宁昭立马转怒为喜,他倒是从小不敢在宁昭面前造次,变脸变得飞快,像只摇尾巴的小狗,赶忙迎上来,拉着宁昭请她坐下。
又对着下人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吩咐厨房把长公主喜爱的点心都呈上来。”
他的侍从也早已习惯了他这副做派,迅速起身离去。
霍玄转过头再去看向宁昭的时候,她正一只手托着下巴,还是那副笑盈盈的神情,就这样望着他。
“哎呀,真是想不到,当年只有书案高的小家伙,现在也颇有将军的气势了呢。”
霍玄知道宁昭在嘲笑他,不过他还是红了脸,只是因为常年在边关晒的有些黑了,看着不甚明显。
“昭昭,你莫要笑我。”他语气暗含了一些委屈,“你先说,你怎么如此偏心,去看那什么劳什子沈逸之,我都受伤了,你也没先来关心我?”
“你受伤了?”宁昭语气中有些惊讶,她的确没想到沈逸之一个文弱书生能伤到常年习武的霍玄。
“哪里受伤了?去瞧大夫了吗?”
她关心地问,可惜话音刚落就看到了霍玄躲闪地眼神,就知道是这小子又在卖惨了。
这也是霍玄用了许久的小把戏了,可惜宁昭总是上当。
小的时候,有一次两人在御花园玩闹,小霍玄当时摔伤了腿,吓到懵懂的小宁昭,她那时还以为腿受伤了就会落下残疾,还偷偷哭了好久,没天都去关心霍玄。
这可让小霍玄抓住了契机,后来每次因为习武受伤都会小题大做,就为了让宁昭多来看望他。
不过宁昭和自己异母的皇弟关系都不亲近,对霍玄倒是像亲弟弟一样看待,就算是知道他小题大做,也免不了担心,总是亲自去关心问候。
宁昭没好气的戳了下他的脑袋:“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一点小伤还要拿出来说,不丢人吗?”
“这不是只有昭昭关心我,只好跟你说了。”霍玄一把抓住宁昭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宁昭总喜欢摸他的头,他也乐于这样撒娇。
宁昭这次可并没有如他的意,一把拍开他,语气也不再温柔,严肃起来。
“我这次可不是来关心你的,霍玄,”宁昭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珠串,抬头看向霍玄的目光也凌厉起来,“你为什么无端去找沈逸之的麻烦,这么大的人了,行事还如此不稳重。”
“我…我可不是无端去找他的。”霍玄感觉到宁昭冰冷的语气像是坚冰一样扎在他身上,小声辩驳,低着头眼眶都有些红了,宁昭从来没有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对他这种态度,他又气又委屈,还是大声质问道,“你就那么喜欢他吗?我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你却偏是先去看了他再来质问我。”
宁昭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虽然霍玄去找沈逸之麻烦有她的引导,不过她生气倒不因此事,来质问霍玄也是另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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