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静影沉璧1

推开房门,孟昱轻轻挥一挥手,嘴角带着清淡的笑容,眼神毫无虚伪的掩饰,坦诚直言:“毕竟,我爹是大理寺卿,有些消息,还是唾手可得。”

“哎哟喂——”

推开门瞬间,一位女子身穿一袭蓝衣,绣着银白色水波纹,层层叠叠,衣料如同湖水般静谧,泛着淡淡的光泽,如同湖水泛起涟漪,带着温柔而坚定的力量。

定神看去,孟昱才看清跌在自己怀抱的女子约莫四十来岁,却是风姿绰约,不减当年,眉眼样貌和韩曜相形无差。

韩曜:“娘……你怎么躲在门口偷听?”

闻言,孟昱轻挑眉梢,略有吃惊,怀中的女子竟是霍司娘,大昭国南库掌管着,手握财钱,面前女子,实在看不出来。

尴尬地从孟昱怀里起身,霍司娘眉眼带笑,仔仔细细看向孟昱,双手不由自主握住孟昱手指,“这就是孟津轼的女儿,人面桃花,肤白貌美,聪明智慧,既然和曜儿是好友,不然留下来一同便饭。”

孟昱行礼自介:“霍娘子好,我是孟昱,正要回去。”

韩曜开口:“娘,孟姑娘还有要事,你别打扰她。”

霍司娘吃瘪,白了一眼自家儿子,转瞬眉开眼笑,拉着孟昱磕家常,“孟昱,那我就叫你昱娘子,下次有空,来找我玩。”

“好。”孟昱欠身,挪动碎步离开韩曜府邸。

出了门,方才如梦初醒,使劲掐一把脸颊,刚刚亲眼见着霍司娘本人,人家还热情邀请留下来宴席,没成想自己给一口回绝好意。

她摇摇头,清醒头脑,走向马车,吩咐林子羽,“前往朝春楼。”

书房里,霍司娘一拳锤向自家儿子,埋怨声道:“你说说你,好不容易带小姑娘进家门,也不留人家吃顿便饭,着急赶人家出去,这是待客之道!”

韩曜扶额蹙眉,“娘,你在门口偷听多久了?都听到什么?”

霍司娘满眼疑惑:“怎么,昱娘子爹是大理寺卿,你和她门当户对,改明,我问问孟府,看人家的意思,给你说下这门亲事。”

“娘……我和孟姑娘还没到说亲的地步。”韩曜脸红耳燥。

霍司娘咂嘴:“是吗?自从昱娘子返回京都,那孟府说亲的人家户都排到城门外去了,京都又不是只有你家门当户对,那昱娘子也不是非你不嫁不可,你要真是心悦人家,拿出实际行动……”

“娘……孩儿知晓,我还有公务在身,你先回府,叨唠我爹去。”韩曜推开门,往外离开。

走到拐角,叫来纯骅,凑近交代。

纯骅连连点头,“小的明白,这就赶过去。”

朝春楼。

孟昱一身白衣劲装,眉眼清秀,宛若翩然公子,摇着合扇,往大堂行去,秋实同样男装,同林子羽护在孟昱左右。

“小二,给我朝春楼里最好的观景处。”孟昱关上合扇,吩咐店小二。

那店小二弯腰屈膝,谄媚看着孟昱服饰,尤其是她腰带下的透绿玉佩,心中有了份量,热情招呼:“三位客官,我们朝春楼最好的观景处,自然是五楼雅文室,几位随我来。”

他一边往前引路,还不忘一边回头介绍特色招牌菜。

顺着店小二的推介,孟昱让他上了一桌特色菜。

舞台中央,高台升起,不染纤尘的手指勾动琴弦,优美的琴声,配合皎皎月光清唱,缥缥缈缈宛若仙外来音,令在场人员心旷神怡。

孟昱问去端菜的小二,“没想到,朝春楼里还有这等琴艺高超技艺伶人!”

小二颇为自豪:“那是当然,戏台中央演奏者——白影若,我们楼里的当家花旦,最近复出,喝彩呼声不断!”转过话茬:“客官,你看,菜已备齐。”

说罢还不忘朝戏台中央看去,继续唠嗑:“哎哟,影若唱完这曲儿,恐怕是演出完毕,我得跑快点找他要签名,不然没法给家里的闺女交代。”

见状,秋实打趣:“店家小二,你可真是忙得很,又要上菜,又要听曲,还得要签名!莫非,你到这朝春楼做工,一大半是为了这白影若而来。”

顿时明白说话人的意图,店小二用力揪着衣角,面红耳赤,抬头直视秋实,“嘻嘻,还真让这位客官瞧出来了,我在朝春楼做工,还真大半是为了听曲,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他坦荡直言:“谁说男的就不能听曲唱戏,我看影若这方面天赋极佳,造福我等耳朵,一曲演奏完毕,洗涤心灵。”

戏台中央演奏完毕,演奏者白影若起身谢幕。

店小二忙不慌告辞:“三位客官,有需要再招呼小二,我得跑快点,不然拿不到签名给闺女,回家指不定还得挨她的手板心。”

沿着楼梯,白影若下了戏台,身后跟着个雄壮巍峨男子,引着往楼上来。

跑下楼的店小二急刹住脚,尴尬打了个招呼,默默将手里的毛笔藏在背后,恭敬喊了声:“老板好。”

那老板面无表情,双眼犀利,点了点头,直接掠过人群,忽视众人的高呼喝彩。

楼上的孟昱挑眉,靠着扶手,垂眸看去楼下的场景,不由疑惑:“怎么?店小二这是没要成签名!”

秋实应声:“看情况是这个样子,当红花旦,哪有这么多心思在普通人身上,他身后那位,看起来不好惹。”

深深凝视楼下,孟昱微微蹙眉,招手秋实,“你去查查白影若身后那人。”

看出秋实的不解表情,孟昱解释:“通过嘴型,店小二刚刚称呼白影若身旁的人为老板,显而易见,他就是朝春楼掌事人。记住,打听的时候别表现的太明显。”

秋实应声:“是。”

她一个箭步冲出房间,“咚”声响,被门槛绊倒一脚,正要俯冲向地板狗吃屎,一条瘦弱的胳膊搀扶住她。

“要小心。”

随之是轻言开口,玉石般清润的嗓音滚淌,搀扶好秋实,那人便挺直脊背,身姿挺拔如松,端的是芝兰玉树,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

原地愣怔的秋实迟迟未反应过来,痴望远去的背影,回想那身素色白衣,玉冠束发,少年眉目俊美,气质温和,尤其是唇畔的笑,柔若清风朗月,她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不禁喃喃自语:“小姐,他刚刚搀扶我了!我承认,店小二的话言之有理,怪不得连男子都钦慕他,从现在起,我就是白影若忠实的追随者。”

孟昱不紧不慢:“嗯,刚刚那人,便是白影若,不愧是朝春楼当家花旦。”

她提醒道:“你可别忘了我刚刚的交代,既是追随者,也顺道打听白影若的情况。”

“是,小姐……公子。”秋实满心欢喜,往楼下戏台拥挤的人潮奔去。

站起身来,孟昱行至窗边,比划身形,才及腰间,手耷拉在窗棂,打开窗户,一股凉风倒灌进来,呼呼吹得耳畔生冷,感叹一声:“秋风飒飒,竟有些冷意。”

紧接着,她俯视地面,五楼高台,离地六仗有余,若是坠落下去,不死也要摔成残废人,只不过,得看摔落姿势。

究竟是背靠窗户,屁股着地,亦或是俯冲出窗户,脸着地,身子受损伤程度可大有区别。

琢磨着,孟昱指了指门口守卫的林子羽,“子羽,你过来一下,我需要你模仿一下。”

林子羽蹙着眉梢,不明所以,还是听从孟昱的命令,行至窗边,任由目光打量。

只见孟昱虚空指了指林子羽上半身,摇了摇头,她脑海中浮现画面。

关于秦淮秀的案卷记载,寥寥数笔,定性为意外失足醉酒跌落,便无多余详尽描述。

坊间传闻,秦淮秀身高八尺男儿,从藏书阁的壁画来看,那时的秦淮秀同韩曜一般身长,也就是林子羽的年岁,想来,身长也差不了多少,便用林子羽做样。

扶着窗棂好半会儿,林子羽抿了抿嘴,开口问道:“小姐这是想问十年前秦淮秀坠楼案件。”

没想到林子羽会如此提问,她开口:“没错,十年前,我远在儋州,对京都城内,无多了解,而你,从小便被安插在父亲身边,为何?当时大理寺卷宗会甚少记录此次案件。”

林子羽舒展眉梢,侧立而站,“十年前,我也就五六岁,才刚进入孟府,便跟随孟大人外地出差,京都城内秦淮秀坠楼案件,一概不知,不过,当时我在书房外,偷听到孟大人反抗不了上司调派外地办公调令,回家怒气掀翻所有文书,那段时间,府内气氛低迷。”

了解情况,孟昱直接开口:“若是向你这般年纪身长的男子,喝醉酒了,会靠在窗边吗?还一个不小心,跌落楼下。”

“嗯……?”

被问话的林子羽满脸疑惑,还是照实回答:“小姐,我喝醉酒了只会埋头就睡,根本没有力气走路,更不会走到窗边,做这等危险逾矩的事情。”

“砰咚”瓷器碎裂的响声,还伴有人声争吵。

“不好意思,我真做不了。”

“做不了也得做,从你进朝春楼那日起,便已卖身入我朝春楼。”

“谈到契约,那就看清楚,十年之期到了,我恢复自由身,已不再是朝春楼的伶人。”

“没有朝春楼,你哪来展示琴技的戏台!京都内哪家还敢要你!哪里有这么多拥护你的听众知音!给我按住签,你也不想远在家乡的老母亲为你担忧!”

“咻——咻”棍棒与空气振动的响声此起彼伏。

隔壁房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签……我签……”声泪俱下的无力气息。

“朝春楼,看来这屋子隔音效果也没那么好,亏还是工部监工搭建。”林子羽吐槽。

孟昱微微蹙眉,双眸凝霜:“不光隔音不好,还强买强卖!欺男霸女!什么年代,皇城脚下,还能出现这等丑恶事!走,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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