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鬼鬼祟祟跟踪你两天了，现在人走了不应该开心才对嘛？”

少年特有的欢快活泼使他充满了好奇，不断提问，乐此不疲。

“你别吵人家何煦了，有时间多练练手艺，总不能老跟着我们靠拾荒为生。”

少年嘟囔着：“拾荒有什么不好。”

宋章一把将孩子拉到一旁，坐到何煦身边。

见何煦正认真捣药，药汁逐渐浓稠，连忙将手里的水壶递了过去。

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位年轻背包客的来历。宋章也只能凭借几次见他出手的凌厉果断判断他是正规军校出身，有着一身经过长期训练养成的敏捷反应和好身手。

至少，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异兽研究者。

“五个派系，除了殷家派系不喜欢凑热闹，卡特派系、森上将派系、以及雷蒙军团与星河卫队都有人在。绝对不是为新异兽那么简单。”

何煦：“医生，跟我说这些没关系吗？”

宋章笑笑：“不用我说，你也调查得差不多了吧？说不定诉求一致，我们之间还可以合作呢？”

何煦不置可否，将清水加入进行最后一道搅拌的工序。

一旁宋章继续道：“星河卫队说是卫队，自从帝国给他们划分了星域，现在也不做星际巡航的工作了，前些年与森上将派系联姻后，现在以森上将马首是瞻。”

“至于雷蒙军团，早年就是兵痞凑建的势力，一直以来就是一群好战分子，会出现在这倒不让人意外。”

何煦：“医生是觉得这几个派系之间有问题？”

宋章：“我可没有这么说。”

两人对视一眼，将对方的笑容收入眼底，重新投入到自己手中的事情。

坐在一旁草药架前翻看叶片的少年眉头都快皱紧到一处：“每次你们讨论的东西我都听不懂，你们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宋章：“是啊，说起来，那位老者是你的熟人吗？”

何煦将制作完成的药水装瓶放到一旁，闻言大方点头：“见过一面。”

他幼年被殷飞扬资助以后就被带到身边。殷飞扬与宋雅雅的初次见面也带上了他，那时宋家和殷家的长辈正是一起商谈军部的事，领着孩子们见面做了个介绍。

他只见过宋雅雅的爷爷一面，但是系统加持的记忆力让他不至于忘记宋岩的长相。

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宋岩离开时会是和阮锦一起。

少年凑到宋章身前：“怎么样怎么样！”

宋章无奈偏身让他在旁边坐下：“这倒是真话。”

少年：“哎，我还以为是熟人呢。原来只是见过一面啊。”

宋章：“是啊。何煦记忆力好，他的见过一面，看来是真的不熟悉了。”

何煦避开对方的试探，从背包里拿出新置换的药物：“这些是我这两天收集来的。”

宋章：“帮大忙了，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直到何煦掀开帘子走出搭建的临时手术室，还能听见身后少年与医生叽叽喳喳的闲聊。

“宋哥哥放心啦！反正人已经走了，肯定是看南星太危险跑掉了！”

随后是医生耐心哄他的声音：“嗯嗯，小可说得有道理。”

至于信了几分？恐怕半点没有。

……

那天，在下层区买了情报，没过多久何煦就在上层区遇到了自称医生的宋章。那身血色大褂像是他的标志，哪怕是上层区的人见了，也会特意避让。

何煦当然不相信这种人会是什么普通角色，果然当天就发现这人似乎有辨认真假的本领。

没有谎言能躲过他的眼睛，哪怕是丝毫撒谎的打算也会被他看穿。

拥有这种本领的宋章跟谁似乎都能交谈两句，知道很多情报。

何煦当即用下层区最短缺的药物和武器换取了对方的表面上的信任。

对方则是派来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少年在他身边跟了整整两天。

相比医生的敏锐心思深沉，少年看上去莽撞冲动毫无心机。

考虑到南星的特殊状况，何煦还是留了个心眼，第一天就领着人展现了他过目不忘的本领。

在此基础上，他说与宋老只有一面之缘不是假话，也同样相当于陌生。

好在，不论是一起跟去的少年还是宋章都没有注意到老者离去时身边跟上的阮锦。

何煦：“剧情里真没有这些人的存在？”

【原著中的小纷争只涉及一个派系，没有提到荒星，也没有派系之争，本质只是单纯的言情小说。】

听出系统的指责，何煦也不再追问。

可以预见，南星的未来将会是一片混乱。所谓的脱离剧情，也不知是好是坏。

送走了阮锦与宋老，又从宋章手上拿到了足够的情报，何煦也快速敲定了他的方案。

算上前世，他也不过是普通学生，多了些不适用于星际的知识，在一生浸淫权谋的各位派系大佬面前压根不够看。

何煦自认最大的优势就是自我认知足够准确。

伪造身份在各派系眼皮子底下耍聪明？只怕会作茧自缚。

好在，本来他也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姓名。

*

小巷不深，但一经转角便遮掩光亮，很是适合交流一些秘密。

穿着普通的两个中年人你推我我推你，神色兴奋，都像有迫不及待要分享的消息。

“你听说了吗？前几天那个闯入的外来者其实是殷家派系派来打头阵的。听说殷家军部混乱，权势更替，就只派了位副将来南星调查。”

“是吗？这下五个派系可是齐全了！是什么异兽能有这么大阵仗？难道说它的肉能活死人肉白骨？”

“滚滚滚，你最近古蓝星小说看多了吧！哪来那么神奇的异兽，那我们还打不打得动了！不过，我倒是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说是跟某种特殊的武器有关。”

“真的假的？”

“嘘，小声点，这可是秘密，你过来，我跟你讲！”

两人对视一眼，凑到一处角落。

“什么武器？”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角落里的两人惊惶看来，连连摆手摇头，笑容讨好：“哪里有什么消息！”

直到一柄锋锐的小刀出现在眼前。

刀柄探来，对方曲着食指与中指夹着刀刃，银光流转，锋锐无比。

“好刀！”惊叹声后，是下意识擦拭干净手接过刀柄的小心翼翼，“这把刀，送给我？”

递刀的人笑笑，点了点头，又问道：“什么武器？”

“是一种能投入军队大批量生产的武器，听说一旦投入生产能对战局产生决胜的作用，就连对付虫族都轻而易举。”

那人快速回答，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过那柄小刀，说完又确认道：“这个，真的给我了？”

“交换，不是南星一向的规矩吗？”

提问者正是何煦，得到想要的答案，他转身就走，身旁另一人犹豫了一瞬，快步跟上。

“他没有说谎。”

宋章今日换下了一身大褂，手腕上下层区的手环使他显得更加普通。

何煦点头，也不过问他的突然出现。

何煦与宋章一左一右，不等两人走出小巷，身后突然传来利器破空的声响。

先前还被珍而重之捏在手里的小刀瞬间成了中年人手中凶器。

利刃袭出，锋锐的杀意也伴之而来。

“既然你身上有这么好的东西，肯定还有别的库存吧！”

在他开口的同时，他的同伴也从身后背篓里掏出一把枪械，瞄准了转身的两人：“将你们身上值钱的武器和东西都放下，饶你们一命！”

宋章：“他说饶我们一命？可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来路是通路，他们所站的地方才是死巷吧。”

何煦笑笑不答，他也没有任何动作，目光落在那柄枪上，最后看向执枪的人。

枪在南星或许不少，但是子弹却不见得多。更别提精良的改造追踪弹，就是放在一些派系也是高价回收的珍品。

男人取出六发子弹已是极为肉疼，但对付眼前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他还是有足够的自信。

直到那双眼睛看来。

他还从未见过那样平静的目光，从中看不到丝毫杀气，却无端让人觉得举着枪的手都沉重起来。

对方的游刃有余又或是彻底的轻视，让他只觉手上端着的不是精装改良的武器，而是三岁孩子从河边捡来的木棍。

只有他自以为的精良。

同伴提醒他：“别愣着，快开枪！别让他们跑了！”

是了，开枪！

可是扣动扳机的手像是被无形的力道所困，压根扣不下去！

惊惶间中年男人快速抬头，却只见方才还在同他说话的同伴拿着刀向前跑了两步后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声响。

就连他自己，疲惫感涌上的一瞬间，竟是连枪也重若千斤。

武器哐当落地，两个打劫者昏睡不醒，一切只发生在瞬息间。

何煦挑眉看了一眼身旁毫不起眼的医者，由衷道：“不愧是医生。”

宋章：“你也不赖。我还想说你怎么能将武器随手送给这样的人，看来你也早有准备？”

何煦：“那倒也不是。”

宋章捏着手心的药粉，足够让一屋子成年男性倒下的量，两个中年男人坚持了不到一秒，而身边的人却一点事都没有。

何煦只是笑着，不见动作，没有防备，哪怕被枪口对准也依旧是那副一成不变的笑容。

但他刚才所说的，却是他的真心话。

宋章一怔：“你一点准备也没有？”

何煦但笑不语。

宋章盯了半晌，确定对方是不打算开口了。

他的能力再特殊，也需要凭借语言和表情结合才能有判断。对方的不吭声，已然是排斥了问题本身，他再问也得不出结果。

宋章佯装埋怨道：“算了，这种人对你我来说都不算麻烦，毕竟你可是殷家派系的副将。你也是，之前怎么也不自我介绍一下？”

何煦打断道：“医生。”

宋章突然紧张起来：“嗯？”

何煦：“我叫何煦，我以为这已经算是自我介绍了。很有诚意的那种。”

宋章一怔，后知后觉什么，迅速打开光脑。登录上个人终端的一瞬，他内心仍在对突如其来的猜想感到可笑，直到何煦这个名字输入检索，他哑然抬头。

何煦：“我知道我的名字比较大众化，但早年也有代为出席发布会的时候，我还以为医生这样无所不知的人，应该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才对。”

发布会的照片，有，但是模糊不可见。

不过直接检索副将何煦，的确能就他读书时期一路的成长轨迹看来。

别说遮掩样貌了，他甚至连殷家派系惯用的武器材料都没有掩饰。

不管是先前提供的武器还是刚才递出的刀，都是苏家特质的高性能古武。

这种武器只在殷家派系范围生产买卖，但因为太过便利，很多时候比之枪械更方便，很早就流入了黑市，也算是黑暗市场最为喜欢的抢手货。

何煦：“要我说，不坦诚的反而是医生吧。”

明明应该是指责的话，年轻副将说出口时却不让人觉得有气恼的意味。

一贯的温和礼貌，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也的确是事实。

宋章哑然当场，突然间组织好的语言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宋章：是什么让我从e人变成了i人！

感谢读者“每天都在等完结”,灌溉的26瓶营养液。

垂死咸鱼惊坐起，突觉自己该努力。

我也想完结！这就起来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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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