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刘健阳可没有“后排位置多,我们一起坐”的想法了。他现在甚至提都没提“一起换到最后一排去”这个约定好的建议。
所以文字表面上的何尤里坐在他俩中间其实参有不少水分。
这车的座位分位是左二座右一座后四座。
首先何尤里选了靠近过道的位置,好让崔林渡靠着窗舒服些。刘健阳为了搭话,所谓的坐在何尤里旁边其实有隔着一个过道。
他们两个一直在隔着一个过道探头聊天。崔林渡回来后可以说什么也没变,只是他们的对面过道的乘客成了刘健阳而已。
刘健阳突然建议道:“咱们去前排吧,后排汽油味儿重,前排对晕车人友好。”
是这样啊,何尤里歉意看向崔林渡——不对,那这刘健阳干嘛刚才不说!
何尤里刚要对他拷问,刘健阳已经举双手投降了,“我总得表现表现吧。”
他皇帝啊还表现表现,何尤里无语凝噎。
崔林渡静静地看着他们,手指对着饮品的杯身一叩一扣。
“你好像不晕车但对这些好有经验啊。”包里还带着这么多防晕车用品。
刘健阳语气随意:“家里有个表姐,没有血缘关系,只是邻居。她晕车。”
说的好详细。何尤里眨了眨眼。
人陆陆续续回了车,他们换到前排,何尤里将豆浆喝尽,对刘健阳一副拒绝交流埋头打游戏的鸵鸟行为表示无语。
他偏偏又戴着耳机,也不说话,让人没什么可指责的。
何尤里叹了口气,对刘健阳还没说完的话表达在意,崔林渡在旁边悠哉悠哉地剥橘子皮。
导游点了一次名,确认没有落下的人之后司机点火开车。
早上晨雾稀薄,何尤里很容易看清山壁上横生的灌木丛长着白花。
她突然想起了第一天。
第一天何尤里浑浑噩噩,她没有任何快乐或不快乐的情绪。只是一直在刷手机,希望能看到欣谭恩的丁点消息。
还有佰索。
佰索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他是穿来就晕到在小区的花园还是穿来用一段时间找到了那里之后晕到的,她一概不知。
何尤里极力避免自己多想,走一步看一步也许才是此时最有效的方法。
因为车上的人多是中年人,第一天的重头戏便是寺庙,何尤里存有敬畏之心但没有诉求。
当时一行人步行去寺庙时,也是山道,灌木丛里长着白花,她没有在意,只是扫了一眼有了模糊映象。
寺庙肃穆禅静,过往旅客皆安静不语,何尤里被这种虔诚的氛围感染,她步履不停却也不再走马观花。
何尤里在外逛了一圈未入庙。她坐在台阶上忍住了刷手机的**,仰头阳光正盛,何尤里取出“原著”用这个宝贝挡住阳光。
她并不知道,有另外一个人也没有入庙。不吱声,在寄满红色愿望的古树下冷眼静看着自己。
此时想看清白花了,却有些远,看不清什么样子,只是星星点点。何尤里因座位难以趴着玻璃看。
她回头看了一眼靠窗正在激战的刘健阳打消了让他帮忙瞧的念头。
崔林渡正在闭目养神,何尤里更不会把他叫醒,闲来无趣最终刷起了手机。
何尤里旧书被鼎鼎大名的李导演改编成电视剧的事引发热议,他任用新生演员为女主角更是引起广泛讨论。
众说纷纭,大都不看好。李导作品一溜儿的电影,根本没拍过电视剧,女主角也是听都没听过,谁能知道她演技怎么样。
何尤里这本书更是妥妥的大女主文,重要戏份都在女主身上。
不少粉丝为自己曾参加选角面试的正主打抱不平,认为选谁也比选一个新人好。书粉更是难过,倡导书剧分离。路人纷纷下场评价一二,发表看法………评论区闹得不可开交。
何尤里看了一会儿便迅速切到拍照识图软件。
她确保自己没有开闪光灯,对着外面的白花拉近放大。
花蕊细长突出,何尤里拍下照等着软件识图,网不好,还在转圈。
崔林渡睁眼醒了过来,何尤里停顿:“我动作太大,把你吵醒了吗?”她手下胡乱点了点手机。
崔林渡缓了缓,他睡得眼圈有些红,声音微哑:“没有,我们下一站去哪?”
“回酒店休息一阵,之后去下一个目的地——海边。”
今天是旅行第三天,要去海边看落日。
崔林渡将挂在前座位靠背上的手提袋递给她,何尤里有些疑惑她拿到手里才觉得偏沉。
“这是什么?”何尤里一拿出发现是装着山楂汁的密封玻璃瓶。
“野山楂汁,买豆浆的时候看到的。说是鲜榨的地方特产,加了一些乌梅调制出来。很开胃。”崔林渡解释,显然推销的人话说的不少,崔林渡被唬住了。
“袋子里有吸管,给你买的,尝一尝好不好喝。”
何尤里拿着这瓶子哭笑不得,“崔林渡啊崔林渡,什么时候野山楂也成地方特色了,你……
谢啦。不过还是你喝吧。”她最终还是开心地说。
崔林渡起初有些疑惑,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些关于地方特色的套路。之后他面色如常:“我晕车并不是一时半刻,谢谢你处处为我着想,一瓶山楂汁作为感激之物并不算什么。”
何尤里拒绝不了,“你要喝吗?毕竟是你买的,可惜吸管就拿了一个,你拿吸管多喝些,我直接对嘴喝好了。”何尤里提出中肯的建议。
崔林渡眼睛微微睁大,他刚睡醒,脸上带着恍惚,也许是晕车闹的,他晕呼呼的:“你喝啊,我要喝的话肯定会买两瓶。”
“哦,也对。”何尤里又犯起难,这种像啤酒瓶子一样的盖子怎么起开。她拿出手机想要搜索没有开瓶器怎样起盖子却发现软件已经识出她拍的图。
野山楂花。长果在十月份左右。
何尤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崔林渡买的连鲜榨都不是!
刘健阳看过来,好奇地往他们这边瞅。他看见何尤里手里的玻璃瓶眼一亮:“我有起瓶器!”
何尤里看见了这人散发出的无上光芒,她心里大为惊讶,怎么连起瓶器都有啊!
她隐晦地赞赏着刘健阳:“燃眉之急都被你解决了,还有什么你解决不了的。”
刘健阳佯装害羞捂脸的同时比了个耶表示多夸。
崔林渡目露无奈,知道了刘健阳对他没有威胁性。
离酒店还有一段距离,何尤里喝着山楂汁,确实味道不错,酸甜可口。
路上渐渐说话声没有了,众人都不扛不住沉沉睡去。何尤里吸着山楂汁,她看着崔林渡,一朝一暮,一寸一缕。
要不要在海边表白,何尤里思索着利弊,崔林渡人不错长得也好看,忘了问他是哪里的人了。实在不行异地恋也可以。
何尤里喜欢这么会提供情绪价值的男人,她以前不谈恋爱完全是每个阶段都不需要。
算了,何尤里冷漠地又想,现在也不需要。她否绝了自己的念头。
必须得提醒他不要再做这些模糊界限的举动,自己再这么下去绝对会处处在意。
做朋友就很好,这人干嘛一直在…………而且他的职业真心让人在意。
要是在我的世界遇到你就好了,何尤里不无感慨。
片刻后她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
车到站,何尤里下了车回了酒店房间。
她整理了一下背包里的东西,却发现牛皮纸封面的“原著”好像沾了水,上面留有水渍。
水瓶没有拧紧漏水了吗?不是的。何尤里有些手抖,她知道这本书是个万能盾,怎么会因为漏水留下水渍。
何尤里抚摸着这些水渍,她目光沉静,今天早上还没有这些,背包的水也喝完了不会留下水渍,那这是哪里来的。
何尤里翻开书,一张张一页页仔细检查,发现除了牛皮纸封面留有水痕其他地方都没有。
她拿起嗅了嗅,没有任何味道。
一时何尤里没有任何动作,她弯了弯嘴角取下黑发圈,何尤里披着长发拿着书走向洗手间。
她将书投进洗手池,打开水龙头,水逐渐浮动将书淹没。
她关掉水龙头。
何尤里转脚走向花洒脱尽衣服,冷水冲下打湿头发宛如黑蛇蜿蜒。她抹了把脸通通快快洗了个凉水澡。
片刻后她身穿浴衣,尚未擦干的头发撇在身后,何尤里手伸进水里拿出“原著”。
手再度湿透,书毫无变化,只留有那牛皮纸封面上的水渍。
绝对发生了一些她不清楚的事情。倘若置之不理会怎么样,水渍继续扩大还是保持原样………
头发湿粘粘的不好受,何尤里吹干头发,换了身衣服,她从行李箱里拿出第一二天穿的衣服打算和未穿的衣服区别开。
马上他们就要去往下一个目的地,住另一个酒店了。
衣服一叠,何尤里触到硬块,她心口一跳,拿出了发现是崔林渡送给的糖,这时已经不能称之为硬糖了。
何尤里心情复杂,她捏着两端想留下一块完整的糖纸,却发现糖已经黏住要不得了。
她拿出一本空白书,又拿出钢笔,抽了混有她眼泪的墨水。
——现在正是我们有缘的时刻,你现在可好啊?
「何尤里?你怎么突然联系起我了?」
她本以为佰索会二三天后回复甚至直接不回复,没想到他立刻就会了,还很惊讶的样子。
回了才好嘛,何尤里继继写。
——我需要你的帮助,这是我的不情之请,抱歉,确实挺突然。但这其实有关于你的安危,我才要说的。
当然关乎你的安危,要是我扭不过剧情得把你捅了。
「你又算了一卦?」
——算卦?
我什么时候算过卦,哦——占卜。他居然还记得。
——占卜我说,是占卜。
「啊对,是占卜,抱歉我不怎么分这个。」
「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想起佰索那一笔笔的“何尤里”,她表情有些纠结,总感觉于心不安。
——你,你之前一直写我的名字是想问什么吗?我没回你,本来以为你会特别生气再不理我了。
「只有名字吗?何尤里这三个字。」
——对啊,书上全都是我的名字,看着很满。
佰索沉默。
「忘掉那些吧。」
「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
何尤里深吸一口气,咬着下唇写下。
——每天都告诉我你在哪里,在干什么事吧,我必须知道你的行踪才能维护咱俩的安全。
天呐,她写出来了,何尤里脸绯红一片,我为了安全连脸都不要了。
真是让人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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