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念趁着在管科楼外面等聂杉的功夫,在网上找了几个小个子女生对战健硕成年男性的视频。
正看得津津有味,手脚跟着比划。
聂杉突然从后面冒出来,闻念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
聂杉凑过去看她屏幕画面——《一米六五女生击败一米八五男生实录》
“闻大女侠,学武呢?”
闻念惊魂未定地顺着胸口,熄灭手机屏:“对,说不定明晚我就用上了。”
“开什么玩笑。”聂杉上下打量一番,“就你?细胳膊细腿,还没出手人家就能直接把你摁下。”
“那我要拿着武器呢?棍子啊,刀啊之类的。”
“那可能会有点不一样。”聂杉一本正经,“还没出手就能直接把你武器夺了,再摁下。”
闻念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被沈瑜川摁着的画面。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
太吓人了。她摇头,试图把脑子里的东西甩出去。
跟沈瑜川硬碰硬这个方法,闻念也没抱太大期望,毕竟身高差体型差在那。况且,看着停留在3%的任务进度条,她心里有点没底。
但油多不坏菜,多学点总没错。
闻念:“话说回来,今天非要我过来找你干什么?”
聂杉拐着她的胳膊,俩人一块朝食堂的方向走。
“就,就是。”她欲言又止,“你知道你们专业的赵劲吗?”
闻念摇头。
但这名字....好像在哪听到过。
“你竟然不知道?”
“那你知道物理院有个叫赵项明的老师吗?”
“这我知道。”闻念眼角下弯,十分得意,“我现代物理课的老师,开学第一节课还表扬我了呢。”
“赵项明是赵劲他爹。”
“嘶。”这么一说,闻念好像想起什么,“那他开学第一节课都敢不去啊,我记得点名的时候,赵项明喊了他两遍。”
“这些都不重要。”
聂杉清了清嗓子,露出丝少女般娇羞:“下周咱们学校和隔壁大学有个篮球赛,赵劲会参加。”
“到时候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观赛......顺便做我的僚机。”
闻念瞬间懂了,眼睛唰的亮起来:“聂大小姐,春心动了这是。”
“但我下周要参加物理社选拔考试,不知道时间撞上没。”
“放心吧,我已经提前探好路,篮球赛在你考试的后一天。”
既然不冲突,闻念当然没理由拒绝,为了舍友的幸福,她答应得十分痛快。
-
第二天,晚上六点四十。
闻念冲出教室,急急忙忙朝物理社教研室赶。
本来这节课六点下班,闻念还打算吃个饭再慢悠悠过去赴约,没想到这个天杀的老师居然拖堂。
让谁等,闻念都不敢让这个喜怒无常、不近人情的沈瑜川等。
屋漏偏逢连夜雨。
闻念在人行道上跑的时候没注意,直接被翘起来的砖绊倒,“哐哧”一下歪倒在路边。
脚腕瞬间传来刺痛。
“哎呦。”
闻念疼出泪花,模糊间看见了罪魁祸首,从地上爬起来吐槽:“这可是盲道!这么大块砖冒出来,怎么也没人修啊?”
她转动脚踝,没崴着,就是磕破皮了,鲜红的血正往外冒。
闻念穿的短裤,其他地方没受伤,还算比较幸运。她忍痛用纸巾擦了擦,虽然还在渗血,但没严重到要去医院的程度,索性不管了,一瘸一拐继续朝物理社的方向跑。
六点五十九,闻念推开门。
她第一次来物理社教研室,不知道里面的构造,本以为要花时间找沈瑜川人在哪,没想到他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放下手中的书,看过来。
“挺守时。”
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感情。
话音落下,墙上的时钟刚好指向七。
闻念知道这不是在夸她,还是厚脸皮甜甜笑了句:“谢谢夸奖。”
脚踝还疼着,靠近她的时候,走路姿势不可避免的有些怪异。
当然也没逃过沈瑜川的视线。所以闻念在他身边坐下的时候,看她的眼中多了丝疑问。
教研室空旷安静,又只有他们两人。每个动作,每次呼吸都格外明显。
所以沈瑜川没说话,闻念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她微微抬起小腿,朝脚踝指了下,语气十分委屈:“跑太快被绊了个人仰马翻,流血了都。”
闻念穿了双白色帆布鞋,白皙的小腿上有片刺眼的红,就在白色短袜上方一点,但暗红血渍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在袜子边缘。
沈瑜川微不可察的轻皱眉头:“没去医院?”
闻念没放过这个卖惨机会,万一他心生愧疚,把所学倾囊相授,她摔这一下也不算亏。
“想着你好不容易腾出来一个小时,怎么好意思放你鸽子,为了你,还是忍着疼一路跑过来的呢。”
没想到,沈瑜川静静看她片刻,眼神逐渐冷却下来,像是深冬的湖面,薄冰覆盖着未曾动摇的静水。
“闻念,想要什么可以直说,不必用这种让我愧疚的方式绑架我。”
沈瑜川讨厌别人因为他而作出牺牲。
更遑论把这种不算牺牲的“牺牲”,强行加在他身上。
闻念心里“咯噔”一下。
说错话了。
她下意识瞥了眼进度条,还好,没倒退。
她小声辩解:“我就是害怕去医院会浪费时间,毕竟能约到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容——”
沈瑜川忽然站起来,重量被抽走。两人中间有一个人的距离,闻念能清晰感受到沙发稍纵即逝的晃动。
她以为他是生气打算离开,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摆。
沈瑜川转头垂眸。
她忽然察觉到这动作不太合适,刚松手,沈瑜川就绕过沙发,远离她的视线。
闻念躺倒在沙发上:“完蛋了,计划泡汤......”
然而,没过一会儿,她耳边传来了脚步声。
刚坐直身体。
“啪”一下,眼前的桌子上多了个药箱。
闻念抬头。
沈瑜川去而复返,她心里顿时又燃起希望。只不过沈瑜川看起来怒气满满,她都不敢伸手拿眼前的药箱。
沈瑜川没好气地问:“难道还要我给你处理?”
闻念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话是这么说,她拿到药箱后,鼓捣半天那个卡扣,愣是没打开。闻念整张脸都红了,沈瑜川肯定该觉得她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蠢蛋。
正想着,一只手忽然出现在身前,拎走她怀里的药箱。
修长的手指轻巧地在卡扣上一按一挑,“啪嗒”,箱盖自动弹开。
闻念:“......”
箱子又被推回到闻念面前。
“剩下的会了?”
“......”
“会。”
有沈瑜川在旁边看着,跟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站自己身后似的,本来利索的手也利索不起来了。
闻念磕磕绊绊清理完伤口上的灰尘和干血,又翻出来大号创可贴覆盖上去。一番操作下来,小腿终于恢复到往常的清爽模样。
她又把药箱整理复原,不给他留下一点麻烦。
片刻安静后,闻念开口:“你还想教我吗......?”
“你守时,我守信,和其他无关。”
沈瑜川拎着药箱站起身,也没说其他的,留闻念坐在沙发上无所适从。
过了一会,他又拎着一个比刚才大的箱子走入她的视线。
让人眼花缭乱的器械在桌面摊开,闻念倒抽一口凉气。她视线在密密麻麻中游走,终于停留在一个能认出来的东西上。
“这是灯泡?”
“......”
沈瑜川手上动作顿了下。
“高压汞灯。”
他心里多少有点疑问,一边安装摆放器材,问:“你是物竟生?”
闻念讪讪地把那个“高压汞灯”放回去。
“对,你怎么知道?”
“你发给我的那份物理竞赛资料,有你的解题过程,很漂亮。”
闻念也是没想到他狗嘴里能吐出象牙,但这压根儿跟她没关系。心想,姐妹,沈瑜川的夸奖我先帮你应下了。
“......谢谢哈。”
“不过,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就是觉得,以你的水平,不应该问出刚才的问题。”
闻念:“......”
差点露馅。本着祸从口出的原则,闻念接下来干脆不说话,就专心听沈瑜川在旁边讲解。
或许是之前闻念不小心“得罪”了沈瑜川,他回来后直接溜着沙发边坐,硬生生把两人中间拉开两个座位的距离。
为了听他介绍,闻念伸得脖子酸痛。
终于,她忍不了,旁若无人朝他那边挪近一个人的距离。
身边人忽得靠近,沈瑜川转头。
她正聚精会看着他手中的器械,一副纯粹的求学姿态。他没再说什么,继续解释手中东西的用途。
偌大的教研室。
只有沈瑜川冷冽而清晰的声音。
不知道是因为屋子里开着空调太冷的缘故,这声音飘进耳朵里,仿佛深冬的寒风,透过厚厚的云层,又轻轻擦过枯萎的树枝,心尖也随之晃动起伏。
067偶尔插进来说句话,也是夸他。
【他很专业。】
闻念不太懂,能让067觉得专业的人要厉害到什么水平,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个刚大二的学生。
但她作为信息接收者,能感觉到,沈瑜川的话少而精炼,好像每个字都有它的用途。
讲到动力学实验的时候,沈瑜川拿起一个只有食指指尖大小的元件,放在掌心。
他的手很稳,闻念也听得入迷,为了看得更清楚,无意识凑过去,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距离。
沈瑜川感受到她的靠近,身体一僵,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闻念迟疑地问,还没发现不对劲。
“你靠太近了。”
闻念:“......”
他还吃亏了?
沈瑜川紧贴沙发退无可退,只得等待闻念主动拉开距离。闻念又觉得他小题大做,既然问心无愧,正常的接触为何要有这么大的反应。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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