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陆平舟比较好奇的是,南乔到底要利用自己什么,如果是钱,那完全不可能,经过这么久相处,他知道南乔根本不是一个爱财的人。
他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那你是为了什么而利用我?”
南乔话到嘴边,却又隐隐担忧,他在犹豫是否要将南家和陆潇洋的矛盾说出来。
他不确定陆平舟和陆潇洋之间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如果这两个人互相敌对,那么陆平舟就可以成为自己最大的靠山,使得南家免遭陆家的报复。
可是怕就怕这两个人是表面敌对,实际上却始终维持着亲人的关系,那么南乔跟陆平舟混在一起,就相当于引狼入室,没准会给自己和姐姐带来更大的麻烦。
迟疑、忧郁和不安像尼龙绳一样缠绕着他,最后他还是选择部分隐瞒。
“有一个上层人士,跟你一样姓陆,曾经和我妈妈有过一段感情,可是后来抛弃了她,导致我妈妈精神错乱,自杀了,我觉得你同为姓陆,人脉广,背景硬,没准可以帮我找到这个人,好好收拾他。”
南乔表面故作轻松,不以为意,然而在看不见的地方,他已经攥起了拳头,努力压抑住自己的痛恨。
语气平静如水,回忆却历历在目。
陆平舟听到这话,心里突然跳了跳:“他……叫什么?”
南乔唇瓣一张一口,胡诌了个名字:“陆平安。”
陆平舟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叹口气:“吓死我了,还好这个名字我不熟悉,不然咱俩之间的关系就不纯粹了,不过也不怪你,陆平安听起来跟我像是同一个爸妈一样,你能怀疑我认识他也正常。”
“哦?这么说你不认识了?”南乔神情平淡,从容一笑。
“当然不认识啊,我要是有个亲弟弟,没准就叫这名儿了,不过你放心,如果这个人真是高层人士,我一定有办法打听到,交给我吧。”
“嗯……”南乔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那笑阴侧而凄凉。
*
几天后,陆平舟带着李禹和伍子,还有一众参与TOD项目的专业人士前往SH市参与标前会议。
宴会举办得十分盛大,几乎全世界的有头有脸的建设集团都来了。
尽管在这种场合,陆平舟这方也没有露怯,每个人穿着定制款高级西服,走路带风一般进了宴会场地。
由于旭日近几年气势强盛,许多国内国外的业内人士都有所耳闻,他们都认为如果旭日也参与竞争的话,那无疑于给这场战争增加了难度。
于是这些公司代表纷纷往上凑,企图和旭日打好关系,这样就算输了项目,后面没准也能得到和旭日合作的机会。
这是陆平舟最擅长的场合,他就像鱼到了水里,经验老道地和每个人打交道,谈笑风生的模样,优雅得体的举止,让人感觉到十分舒适。
然而伍子就非常不舒服了,跟在人群外围碰了碰李禹:“这宴会啥时候结束啊,我笑得脸都要僵了。”
李禹无奈摇头:“这都才开始呢,你急什么?”
“哎,也不想急啊,我实在太饿了,这里的食物又不好吃,我想回酒店吃泡面。”
李禹:“……”
就在陆平舟和其他人攀谈得火热时,李禹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火辣的视线,微微侧身,余光瞥见了不远处坐在沙发里的陆潇洋,顿时身子一紧,肢体都变得慌乱起来。
整个宴会十分杂乱,唯独那道视线精准锐利。
“伍子,我去下卫生间。”李禹压低声音对伍子说,时不时还抬头看看陆平舟,发现对方没有注意到他,这才整理了一下西装,往厕所那里去。
刚走到盥洗室,身后就出现了熟悉的脚步声。
陆潇洋阴森又玩味的声音传过来:“李工,好久不见。”
李禹感觉到汗水一下子打湿了前额,侧身往更靠墙的位置移了移,确保不会被人注意到,这才回答他的话:“陆平舟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赢,他势在必得。”
陆潇洋神色冷冷,手里的红酒杯反射着微光:“他有底牌?”
“嗯,除了白冉,还有一个人也在帮他。”
“谁?”
“陆斌。”
陆潇洋眉头微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李禹再次重复了一遍:“就是陆斌,陆平舟早就打算拿下这个项目,所以上次生日宴他是去找陆斌谈这个事的。”
陆潇洋完全没想到这人心思竟然这么缜密,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他还以为把陆平舟拉到木城镇项目里来可以拖一拖他们的进度,没想到他早就铺垫好了一切。
反倒是陆潇洋,什么都不知道,还白给他送上了木城镇这块肥肉。
看来要对付陆平舟,首先就要从他的后台入手。
陆潇洋眼神中闪过一丝暗光,随后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走进两步拍了拍李禹的肩:“你干的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李禹盯着陆潇洋放在他肩上的手,心里五味杂陈,他回想起了在木城镇那段时间和陆潇洋的那场谈话。
当时陆平舟在酒店和救助站之间来回奔走,精力有限,自然很多事都落在了李禹头上。
也正是这时,陆潇洋有了和李禹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听说李工在旭日可是二把手的存在,整个公司大部分的项目都是由李工经手,看来李工还真是年轻有为,让我都十分佩服。”
面对陆潇洋莫名其妙的吹捧,李禹一开始是保持着疏离的,因为他很清楚陆平舟和陆潇洋之间存在敌对关系,他作为陆平舟最为重视的兄弟,自然也是要与他同一阵营。
可是陆潇洋似乎早就私底下打听过李禹的底细,笑着说:“只可惜像你这样的人才,怎么甘心屈居陆平舟之下呢?论才华,论学识,你不比他差,可是你跟着他闯事业那么多年,现在竟然连公司股份都没有分你一点,还让你当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助理,我看着都觉得不公。”
这话着实戳中李禹的痛点,他从没跟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真实想法,包括陆平舟,他就是怕影响他和陆平舟之间的关系。
他一直觉得要做成事,合伙人之间就必须坦诚相待,不能有所介怀。
可是理不胜情,他确确实实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他兢兢业业帮助陆平舟那么多年,却始终得不到实权,为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陆平舟却整天逍遥快活。
很多时候对方一个电话打过来,李禹就得像牛马一样去处理工作,没有任何私人空间。
尽管如此,连伍子那种整天只知道打游戏的废物都能得到陆平舟的优待,凭什么他李禹就什么都没有?
陆潇洋看出了李禹眼底的执念,莞尔一笑,上前一步在他西装口袋里塞进自己的名片,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我和我这个侄子不一样,我非常惜才,陈通这个废柴都是我一手捧上来的,只要我想,我让谁发谁就发,李工可以考虑一下。”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空气却一遍遍回荡着那些话。
李禹顿时觉得口袋重如千斤,那张名片似乎就像一个魔窟一样,一遍遍呼唤着他。
脑子里的神经开始乱作一团,他赶紧低头默念佛经,试图平静下来。
厕所里的人来来往往,不适合继续深谈,李禹传递了这个重要消息以后,立马带上一副淡漠的表情,从陆潇洋身边擦肩而过。
一走出去,陆平舟就迎面走来,不耐烦地说:“李禹,你是不是掉厕所了,这么久不出来,赶紧的,带你认识几个老朋友。”
陆平舟搭着他的肩膀,发现这小子后颈全是汗,不由得惊愕:“卧槽,你真掉厕所了?这么多水。”
李禹倒吸一口凉气,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没有啊,太热了,洗了一下脸,蹭到了。”
陆平舟没有任何防备防备,把他拉进一堆人群里,肆意地笑着:“快快快,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公司元老级别的人物,李禹,这小子脑子非常好使,说天才都不为过,你们后面有什么项目啊,合作啊,尽管找他。”
人群里那些顶流人士开始打趣:“哎哟陆总,您这么捧他,就不怕他功高盖主,以后超越你嘛?”
陆平舟可不爱听这话,把李禹拉得更近了些:“那我求之不得,我巴不得李禹超过我,这样我就能躺平了,天天风花雪月不痛快吗?况且,李禹才不是那种人,咱俩是最好的哥们,是吧李禹?”
陆平舟眉眼弯弯,笑容璀璨,就像一道阳光一样洒在李禹身上。
这时伍子找到了二人,像个大傻子一样端着一盘的蛋糕凑过来:“小陆哥,李禹,快尝尝,这里的蛋糕和上次在老爷子生日宴的蛋糕一样好吃哎!”
陆平舟一脸的无语:“你还真是走哪里就只想着吃和打游戏,能不能向人家李禹学学,上进一点。”
伍子咬了一大口蛋糕,含糊不清地说:“那还是算了,三个聪明的人做不成兄弟,只有三个傻子,或者一个傻子和两个聪明人才能做兄弟,我愿意当那个傻子,小陆哥和李禹带我就行。”
陆平舟快笑喷了,眼底尽是温柔。
在这欢笑声中,李禹却沉默不语,手指微微发抖。
当一个人欲念起,就会愈演愈烈,成为阳光都无法驱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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