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煜一直记得，他和阿朝成为朋友的那一天。

八岁那年，在一次放学后，他偶然看到一个男生被隔壁班的一群人围在了角落里。

有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

“喂，我听说你爸妈死了？”

“易朝寒，你死了爸妈是什么感觉？”

“没人管是不是很爽？”

周围你一句我一句，男生则低垂着脑袋，像野生动物一样被圈在中央，无处可逃。

“你们看！你们看！他快哭了！这个没妈的爱哭鬼！！哈哈哈哈！”

和煜知道易朝寒，不久前才搬到自家对面，据说爸妈出车祸死了，暂时由婶婶接过来抚养。

他在楼道里见过两次，每次都想主动打个招呼，但是每次，这人都会视若无睹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和煜感到很挫败。

连带着对他的印象也不太好。

但现在，看着小男孩孤零零的被围人群中，一言不发，手指紧扣的模样，又觉得有点可怜。

“喂！你哑巴吗！？”

“阴沉鬼，说话！”

霸凌者逐渐开始变得不耐烦，直接上手推攘了一下，对方的小身板不堪一击，踉跄着跌到身后的花台上。

和煜只感觉心中一股火起，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书包扔了过去。

“你们干嘛！”

他气势汹汹的走过去，一把掀开带头的人，挡在了自己邻居家的小孩儿面前。

易朝寒显然愣住了，趴在花台上起不来，和煜着急的伸手去抓：“愣着干嘛，快过来帮我啊！”

虽然易朝寒看着身板比较小，揍人却还不赖，那一天他们把这群人揍得落花流水，打完后和煜还不尽兴，咧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对他说：“既然你拳头这么厉害，就别浪费啊！让他们欺负人，下次再来，直接打掉那帮孙子的牙！”

然后易朝寒突然就冲着他笑了。

和煜觉得，他们就是从这一天变成朋友的。

阿朝这人从小阴沉，也不怎么讨喜，他是他唯一的朋友。

一开始和煜还有点担心，害怕阿朝在学校继续被欺负，但上了初中，又上高中和大学，才发现阿朝的社交能力其实并不差，他兼职打工，四处赚钱，每天忙得像个陀螺。

除了在学校里独来独往，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活得风生水起。

他则和阿朝完全不同，走到那里都会下意识的交一堆朋友，每天呼朋唤友，热热闹闹。

不过，阿朝一直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一个。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阿朝会喜欢上自己。

可仔细想想，似乎一切又有迹可循。

陈哥曾经暗示过他，说他和前女友分手的时候，阿朝的状态不太对劲，但他并没有多想。

后来认识了石莉莉，莉莉也半开玩笑的警告过他，说你那个朋友看你的眼神可不太清白。

他都没当一回事儿。

直到代离廷出现，他和阿朝的关系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

他完全不知道阿朝和代离廷是怎么搞在一起的，更不明白，阿朝为什么突然就开始疏远自己，同性恋这事儿似乎只是一个借口，他和阿朝待在一起太多年，能感觉大阿朝隐隐约约期待着什么，却倔强的不肯说出口。

他尝试的努力靠近阿朝，却总是不得章法。

每次看到阿朝躲避的眼神，他几乎感到了某种痛苦，然后，代离廷就把他约到了小公园，告诉他，阿朝喜欢他。

和煜大感震惊。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件事，绑架案就发生了，而在这次事件当中，他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事——阿朝似乎已经快崩溃了。

面对陶泽明时，他暴力的可怕，似乎随时都会不顾一切的杀掉这人，迈入一个自己完全无法企及的陌生世界。

这是一个完全不熟悉的阿朝。

暴戾的、粗鲁的、血腥的阿朝。

和煜感到很害怕。

不久之后，朱琨醒转，代离廷被释放，他和阿朝又莫名其妙的遭遇了一场车祸。

小货车撞过来的时候，阿朝看起来恐慌极了，和煜想，他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阿朝当时的眼神了。

——那是一种恐慌到极致，几乎决定去赴死的眼神，和煜甚至怀疑，当时的阿朝想要掐住自己，在冲动中和自己一起死去。

看到那个眼神，和煜就已经明白了，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住进医院后，阿朝的行踪果然变得神秘起来。

他看起来好像有了怀疑对象，正偷偷摸摸捣鼓着什么，和煜试探性的问了几次，但阿朝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在自己面前缄口不言。

也就是这个时候，代离廷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声嘶力竭的质问了代离廷，不料代离廷比想象中的更坦率，直接说出了所有的事情。

关于他和朱琨的关系，关于车祸的真相，关于郁惊水的往事……以及代离廷之后想做的事情，他竟然把一切就这么平静的说了出来，最后像蛊惑易朝寒一样，蛊惑了他：“和煜，你想拯救易朝寒吗？”

和煜当然知道，代离廷很危险。

他和阿朝加速一样走到如今的地步，肯定离不开这人的推波助澜。

同时他也知道，阿朝千方百计的规避自己，就是不希望他卷进来。

但他何尝又有其他的选择？

阿朝是和煜最重要的朋友，是他决计不能冷眼旁观，就这么目送着踏入深渊的人。

比起危险的代离廷，午夜梦回中，那个染满鲜血的阿朝反而更加令他揪心。

所以和煜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他对代离廷说：“当然。”

做贼一样，代离廷开始偷偷摸摸到医院来探望他。

和煜没有告诉阿朝。

总的来说，和代离廷相处是一件愉快的事。

代离廷虽然变态，但总是先习惯性的认真倾听，似乎你的任何龃龉和龌龊在他那里，都只是些不值一提的事情。

一旦开了口，就总是忍不住说出更多。

作为回应，代离廷也会毫不敷衍的坦言自己的想法，甚至常常会说出一些暴言。

“所以你想用身体挽回易朝寒？”

某一天，代离廷突然这么说道：“那要不要我来教教你？”

代离廷总是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

比如用享受的神情，回忆被易朝寒掐脖子时的感受，然后再像谈论天气一样，将窒息的过程细细的描绘出来。

和煜也慢慢的被带得厚脸皮起来。

“好啊，那试试吧？”

平心而论，代离廷的吻是温柔的，和阿朝那种那种爆裂的风格完全不同，但要说有多舒服，也谈不上。

尝试了一次、两次、三次。

他刻意想要忽略代离廷的性别，却总是做不到，反而越是忽略，越是在意。

第四次的时候，他碰着嘴唇回味了一下，才蹙着眉头说道：“还是感觉有点奇怪。”

代离廷轻轻的笑起来：“那我们以后可以多尝试几次。”

然后阿朝就闯了进来。

他和代离廷私会的事儿被发现了。

和煜原本是有点心虚的，但是面上装得很淡定，故意用一种自暴自弃的语气去刺激人，但他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阿朝仍然什么都不打算告诉他。

和煜感到很挫败。

易朝寒离开后，代离廷坐到了他身边，像安慰一个朋友那样，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代哲成那个老头子为了给外界做戏，准备给我过生日，我打算在生日宴上告诉易朝寒关于车祸的真相，到时候你要来吗？”

“你又想干嘛？”和煜身体一僵，转头瞪着代离廷：“阿朝不能继续受刺激了，不然他会崩溃的……！”

后面未尽的话语在看到代离廷的表情时，霎时间顿住了。

和煜又看到了他噩梦中经常看到的那个属于代离廷的眼神——一个亮晶晶的、充满好奇、熠熠生辉的兴奋眼神。

“你……非要这么做吗？”

再次开口，和煜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乞求。

代离廷点了点头，像是在享受他的痛苦一般，平静的又问了一遍：“所以你要来吗？”

和煜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当然得去。

他不能放任代离廷就这么用车祸的真相去刺激阿朝，他了解阿朝，他承受不住这种带着极致的恶意的试探……在这一瞬间，和煜甚至没有勇气去联想最坏的后果。

可是还没等开口，他妈突然就推门走了进来，武断的替他回到：“和煜不去。”

妈妈的突然到来，打断了他和代离廷的对话。

然后这位母亲，笑着用一个温和的理由，把代离廷赶出了病房。

笑意在代离廷离开后，立刻就驱散，化作了满脸的阴霾。

“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在你这条腿能正常下地走路之前，哪里也不能去！”

妈妈以一种绝无商量的姿态，对躺在病床上的儿子这样要求道。

其实，孟女士什么都知道。

上次来探望儿子，就已经发现儿子与好友易朝寒的关系不太对劲，似乎闹了矛盾，但作为一位相信儿子是能自己处理好自己事情的母亲，她没有戳破和煜的伪装。

可惜一次绑架，和一次车祸，已经彻底击碎了原来还算宽容的母亲，把她吓成了一只一心只把儿子拴在裤腰带上的老母鸡。

当易朝寒和代离廷因为和煜差点在医院里打起来时，孟女士主动现身，帮和煜缓解了一下病房里尴尬的氛围，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放任自己孩子去做更多危险的事情。

和煜执拗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妈，我必须去，阿朝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可你也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

“不一样，妈妈！这不一样！如果这次我不去，如果阿朝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我必须去，我必须阻止阿朝才行！”

“不要说了！”

和煜眼含热泪的乞求母亲，但这一次，女人固执得几乎倔强，根本无法进行沟通。

生日宴那天，和煜被孟女士锁在了家里，手机没收，电脑断网，哪里也不准去。

他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小鸟，被囚禁在了笼子里。

他知道，妈妈就在门外，一言不发的守着自己。

于是他开始给妈妈讲让他感到陌生的阿朝，讲他无法理解的代离廷，讲自己的纠结，讲自己最后的抉择。

“妈妈，如果我不去，代离廷真的会把阿朝逼到崩溃的。”

“我知道也许我去了，可能什么也做不了，我又不是什么大英雄，没有办法拯救任何人……可是我没有办法袖手旁观，阿朝是我朋友啊，就妈妈你一样，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

“妈妈，我不想再做噩梦了……”

“我也不想恨你……”

和煜采取了一种非常狡猾的做法，这是他从代离廷的家庭中学到的，利用母亲对自己的爱，逼迫母亲为自己的选择让路。

他有恃无恐，异常任性，并且冠冕堂皇。

可即使如此，他依然做了。

“对不起，妈妈……”

在他的坚持之下，母亲对于他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打开门，任由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妈妈开车，把他送到了代家别墅外。

周全的替他准备好了轮椅、拐杖，并贴心的等在了外面。

当他拄着拐杖，焦急的推开大门，看到大厅里一群人狼狈的景象，闻着空气中混合着血腥和油污的味道，心都凉了半截。

毫无疑问，他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所谓的生日宴，果然还是变成了像上次车祸、或者上上次绑架一样的危险情形。

代离廷又一次成功了。

最终，他的目光汇集到了背对着他的易朝寒身上，他似乎正准备做什么，好在一切还来得及，如果再晚到一步，可能一切就真像代离廷说的那样，易朝寒已经无可救药，没有人能再拉得住他。

当他坐在沙发上，呼唤代离廷过来时，代离廷果然顺从的趴在了他的脚边。

没错，他早已想好了拉住阿朝的办法。

如果没办法拉住阿朝，那就拉着代离廷和阿朝一起同归于尽。

代离廷因为这意外的发展，开始开心的冲他笑。

他很想让代离廷闭嘴。

但是不行，他必须镇定，必须把这个威胁继续下去。

但用刀抵住代离廷脖子时，有某个瞬间，和煜也是真的产生了“干脆就在这里直接划破这只恶鬼的脖子”的冲动。

代离廷实在是太危险了。

如果不是因为代离廷，易朝寒不会那么容易失控，不会稍微说两句话，就被撩拨得不行。

如果不是代离廷，阿朝也不会被逼这么快的走到这一步。

不过在这一刻，他又有点理解了，阿朝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被代离廷激怒，又为什么总是会和代离廷一次一次的滚上/床。

他想，他终于又靠近了阿朝一点点。

最终，他赌对了。

阿朝果然还是没办法无视自己，在最后关头，他放弃了对代离廷的杀意——虽然这也许只是一次暂时的平息，但和煜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平衡的法门，至于这次平衡破裂之后的事情，可以之后再说。

当警察出现，坐在沙发上的病弱青年，终于长长是松了一口气。

代离廷在他脚边，笑着“汪”了一声。

直到他主动被警察带出别墅，妈妈也没有进来。

她一直守在别墅外的车子旁边，低着脑袋，垂头不知在思考着什么，眼睛一刻也没有往别墅门口瞧，似乎只要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冲进去。

直到和煜出来，她才虚虚的松了一口气。

骂了儿子一句“白眼狼”，然后转身，上了车。

关于和煜大庭广众之下，要求易朝寒回去之后就和他上/床这件事，进行得自然不顺利。

一是因为警察的问询。

代离廷的生日宴牵扯出了若干陈年往事，又是涉及诬告、又是涉及纵火、还有买凶杀人等令人咋舌的事件，代哲成作为主要的嫌犯被警察局拘留，而在场的代离廷、和煜、易朝寒等人都得接受调查，一来二去，便浪费了许多时间。

二是因为准备不足。

虽然和煜说得冠冕堂皇，但实际上，他只和代离廷练习过接吻，更进一步的也只是在小视频上看过，没什么机会进行尝试，所以懦弱的尚未采取霸王硬上弓的方案。

三是易朝寒畏畏缩缩的态度。

他总觉得是代离廷蛊惑了自己，才不惜以身入局，用自身的前途和命运进行威胁，但当和煜一提到上/床的事儿，他就支支吾吾、遮遮掩掩。

总之，这件事推进得相当困难。

但上/床是必须的，和煜固执己见的认为，和易朝寒上/床这事儿，是他维持代离廷易朝寒之间三角平衡的绝佳方式，决不能让阿朝逃掉。

在这样的信念支持下，和煜一个电话把易朝寒叫出来，然后拉着他，相当随便的在学校附近的小旅馆开了一间大床房。

进去后直接就开始脱/衣/服。

易朝寒紧张兮兮的看着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阿煜，你要干嘛？”

“说好了，上/床。”

就像是要完成任务一样，和煜朝好友点了点脑袋，示意他也脱/衣/服去洗澡。

易朝寒还是想逃，和煜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儿？”

易朝寒的耳朵都被烧红了：“我待会儿还有兼职。”

“没事儿，这事儿可快可慢，二十分钟就能搞定。”和煜完全没给他逃避的机会：“我们做完，你再去兼你的职。”

易朝寒一听有点急，态度也强硬了起来，想挣脱和煜拉住他的手。

但和煜横了心今天要把事儿给办了，直接顺着阿朝拉他的力道靠过去，一句废话没说，捧着脸就亲了上去。

挣扎的易朝寒瞬间僵住了。

和煜舔了舔他的唇，又咬了咬他的嘴角，见阿朝依然没有反应，便又伸出舌头去挑/逗。

温润的水声回荡在方寸之内，黏黏腻腻，同时搅热了两人的呼吸。

易朝寒依然没有反应。

“阿朝，你是不是嫌弃我亲得不好啊？”

“不对啊，代离廷说你肯定喜欢这样的……”

“你说什么？代离廷又教你什么了？”

易朝寒一下子捕捉到关键词，瞬间又从雕塑转化为活人，拽着和煜的手，把他扯开。

和煜痛呼一声，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

“在哪里？”

“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和代离廷究竟发生了什么！？”

易朝寒脸上瞬间展露出了一副无法掩饰的怒气，如同理智断了线，突然朝和煜压过来，就像山的阴影一样覆盖住了他。

和煜不自觉的感到有些毛骨悚然，想溜出去。

但他没有躲，反而抬起眼睛，直视着眼前人的愤怒。

“阿朝，你干嘛这么激动？我只是和代离廷练习一下而已。”

一旦涉及到代离廷，易朝寒总是很容易变得暴躁。

和煜被抓得有点疼，蹙着眉头想把手抽回来，动作的间隙开始不满的抱怨：“一提到代离廷你就兽性大发，阿朝，你暗恋的究竟是我还是代离廷啊？”

“闭嘴！”

钳制住自己手腕的力道骤然变大，易朝寒眼神一凛，和煜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下一秒突然就被推到墙边，等反应过来，另一只手也被发狂的男人摁在了墙壁上。

易朝寒靠得他很近，眼眶里都是红血丝，下一秒唇凑了过来，颇为粗暴的压在自己嘴上。

阿朝开始发狂一样的吻他。

一开始还遮遮掩掩，然后亲着亲着，突然就发了狂。

结果澡也没有洗，两人就直接滚到了床/上。

……

和煜是第一次和男人做这种事儿，中途不舒服到了极点，但一直忍耐着没吭声，还是死死的把人按在了自己胸口。

事后，易朝寒问他感觉怎么样，和煜只觉得屁/股痛得要死，但嘴上却说得很委婉：“还、还不错。”

易朝寒立刻蹙起了眉头：“对不起，我刚刚有点粗/暴了。”

和煜痛得实在懒得应付，只能不耐烦的冲他摆摆手：“你下次轻点儿就行，我屁/股快成八瓣了！”

趁着易朝寒去洗澡，和煜给代离廷发了条消息。

【和煜：我和他上/床了】

代离廷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

【代离廷：感觉怎么样？】

【和煜：有点疼】

【代离廷：我就说吧，易朝寒很暴力的，让你提前抹点油你还不信……】

【和煜：少说这种废话！】

【代离廷：没事儿，下次我教你啊】

【和煜：……】

和煜不再理他。

易朝寒洗澡出来后，看到和煜正趴在床上，苦着一张脸刷手机，他斜眼瞥了好几次，都没看清屏幕上是什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阿煜，你在和谁发消息呢？”

和煜下意识把手机往屁/股另一边拢了拢，但还是回答了：“代离廷。”

易朝寒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他两步走到床边，一把抢过和煜的手机，开始查看聊天记录，越看越生气。

片刻后十指挥舞，哐哐哐的点着手机键盘，把聊天框敲得噔噔响。

十分钟后，代离廷再次收到了来自和煜的一连串消息。

【和煜：不要脸的混蛋！】

【和煜：不要随便教和煜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和煜：下次再让我看到】

【和煜：我揍死你！】

代离廷眨着眼睛阅读这些隔着屏幕，依然能感受到暴戾的文字，然后顺手就开始进行回复。

【代离廷：易朝寒？】

【代离廷：和和煜的第一次感觉怎么样？】

【代离廷：我知道你喜欢】

【代离廷：下次我再教他点刺激的】

【代离廷：不用谢】

看着代离廷几乎没有思考间隔，劈里啪啦发过来的一堆消息，易朝寒气得够呛，差点把手机给当场摔了。

和煜见状不对，拖着受伤的屁/股，赶紧把手机给抢了回来。

易朝寒恶狠狠的瞪着手机，好像代离廷就住在里面似的：“阿煜，你以后少和代离廷聊这些有的没的，他就是个疯子，会教坏你的！”

看到易朝寒这副真情实感的恼怒表情，和煜却觉得屁/股好像没那么痛了，以前那个生动的阿朝又回来了。

于是他故意笑着，凑到易朝寒身边：“如果代离廷不教我，那以后谁来教我？阿朝，你教我吗？”

易朝寒一下子闭了嘴。

“你知道你刚刚搞得我多疼？”和煜歪头看着他。

易朝寒自知理亏，埋下了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好了，说好了，你下次温柔的点儿！”

因为这句话，易朝寒满是歉意的脸上，又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和煜心里一热，下意识的伸手掰过他的脑袋，重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