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清脆的打火机声后,澄明的火焰驱散了黑暗。
焰火照亮了只冷白修长的手,手的主人捏着张黑白纸片,火焰自边角舔舐而上,留下焦黑蜷缩的痕迹。
焰光模糊照出了捏住纸片的少年。
少年正含情脉脉看着纸片上的人。
纸片上的人半边脸被绷带缠绕,黑白线条利落地描摹了张俊俏阴郁的脸,被烧掉的角落有名字——太宰治。
“你在做什么,无忧?”远处传来声音。
深情凝视纸片的少年回眸,眉眼弯弯,语气活泼俏皮,“我在做一件伟大的事!”
“伟大的事……占星吗?”
不怪人这样说,夏无忧的周围有精美繁琐的木架,木架上摆着数排布偶娃娃、纸片、零零散散的小挂件,形象都来自纸片上的太宰治。
几句话的功夫,纸片上的火焰就要烧到夏无忧的手了。
夏无忧笑意盈盈,将点燃的纸片一丢,火焰划过黑夜,落在木架上。
木架上洒着易燃的香水,落上去的一点火焰顷刻高涨,将铺满架子的枯萎花朵点燃。
高温带来热流,光线发生折射,视觉上的空气在扭曲变形。
焰火焚烧的气息与花香碰撞出热烈的疯狂,摇晃的火焰中,少年彻底置身于明亮的火光。
他柔软的黑色长发被束起,雾蒙蒙的碧眸在火光下呈现一种浓稠的乌色。
夏无忧的眼尾上勾,左顾右盼时灵动张扬,极具攻击性,含笑时化作汪碧潭,让人坠入柔情缱绻的春风。
可惜怪异的景象让人无暇顾及这点。
“夏无忧,你在吊丧吗?”
夏无忧急忙反驳,“没有,我在用火焰证明我推的绝世美貌!”
他往前一指,“你懂不懂艺术,美好的东西存在就是为了破灭的一刻,灭亡带来哀悼和悲悯,也让美丽在湮灭中永恒!”
“你推知道你给他吊丧吗?”
夏无忧跳脚,“都说了不是!再说纸片人没有人权,只有纸权,我烧一些怎么了?”
“说实话。”
夏无忧将手放入外套,无可奈何的样子,音调转低,“好吧好吧,其实我刚买了处墓园,我要用一生来打造我的墓地。”
“这和烧纸有什么关系?”
夏无忧晃了晃手指,得意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和我推都不是生死相隔,而是差了个维度。为了死后与他常伴,我烧点他的纸片,把灰铺在墓地,在上面种花,自死而生,是不是非常浪漫!”
“……”
燃烧的木架里有什么倒塌,溅出赤红的火星,夏无忧轻盈地后退,发尾随风扬起。
他张开手臂对向天空,眸中的光芒愈发粲然,“还有哦,再过不久有场流星雨,这样就更浪漫了。”
话音刚落下,流星准点自天边坠落,如雨,如焚烧夜幕的火焰。
死亡的恒星经过漫长的流浪,在遥远的地方降落,坠落过程中与气层摩擦出辉光。
夏无忧觉得一切都恰到好处,他闭上目,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和自推来场甜甜的相遇!
他刚准备睁眼,大脑倏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强烈的困意将他的意识裹挟于混沌。
意识中断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落地姿势,至少别栽到火焰里,这太不体面了。
*
可能因为晕前见到的火焰,夏无忧感觉自己也变成了熊熊烈火,在要起舞前,他被道冰冷的电子音打了回去。
【绑定倒计时,检测宿主资质,资质通过——】
【错误,修正,错误,修正加载——】
夏无忧不耐烦地睁开眼,他的头下意识往前,和球一样撞到什么东西,咕噜滚了出去。
他迷茫了一瞬,抬起头,发现自己跌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
房间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前方有张床。床的四周血花飞溅,一个白褂的男子拿着把滴血的手术刀,脸上也有被溅到的血。
夏无忧横看竖看,都觉得自己闯入了杀人现场。
行凶的男人发现了他,眼里闪过讶异和杀意,面上却还是温和有礼的笑,朝着他走来。
夏无忧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压低声音喊。
“什么人,退!”
他盯住男人,觉得男人有点眼熟,但他把自己认识的人都过了遍,没有能对上的。
黑发和暗红瞳,和个纸片人挺像的。
情况紧急,夏无忧没再想下去,他开始寻找逃生路线。
不看不要紧,一看夏无忧就发现窗边有人。
透明的窗户后是轮血月,少年整个身体都陷在黑暗里,鸢色的眼眸里没有光彩。
夏无忧愣住了。
这一瞬息,扭曲的世界褪变为灰白,时间被掰得细碎,丝丝缕缕的风化为缤纷的彩线,将感知的色彩涂抹圆满。
代表死亡的血味涌入肺腑,在体内炸成水红的花。
胸腔里鼓动起燥热的浪潮,他分不清是心跳,是飞鸟在振翅,还是虚无缥缈的晚钟。
原来如此。
浓烈的情绪被压缩回身体,理智回归,已知的线索被串联起来。
一个长的和森鸥外像的人可能是巧合,但两个呢?
房间内部昏暗,可见度低,落地窗边的光线足够,借着月光,夏无忧一寸寸从少年脸上看去,没找到化妆的痕迹。
他环视房间,再看向床上被杀害的人,思维越发清晰。
——他来到了书中世界。
——太宰治,他喜欢的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夏无忧回过神,他需要更多的证据,于是移开粘在太宰治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森鸥外。
森鸥外似乎发现他的失态,停下了动作,夏无忧切换了语言,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晚上好,刚刚在忙吗!”
杀人应该挺忙的。
他的热情给森鸥外带来一定的困扰,森鸥外顿了下,没用多久就反应过来,接上了夏无忧的话。
“这位客人,你是从哪出来的呢?”
夏无忧和在自己家似的晃悠,路过床,他扭头弯腰去看床上的死者——一位干瘪的老头,咽喉处有致命伤,鲜红的血液还在外溢。
病床死者、医生森鸥外,是森鸥外谋杀篡位的时间点。
夏无忧没空去想是自己降了个维,还是纸片人升了维的哲学问题,他光顾着去看太宰治了。
天啊,是少年时期的自推!
太好了,他可以集齐太宰治少年、青年、成年三个阶段的样子了!
他就说许愿有用吧!
不过他许的不是和自推来场甜甜的相遇吗?
现在的场景……甜吗?
算了,问题不大,可能对黑手党来说血色相遇才是浪漫甜美的吧,他完全明白了。
夏无忧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没留意到森鸥外和太宰治之间的交流。
太宰治被看得毛骨悚然,他不耐烦地耸了肩,面向森鸥外嘲讽道:“做坏事被人看到了呢,森医生。”
森鸥外无奈地看回去,眼里却没什么温度,为了埋葬秘密,最优解是杀死知情者。
太宰治看懂了森鸥外眼里的意思,他神色恹恹,觉得无趣。
“打断一下!”
明亮的话语在昏暗的房间响起,森鸥外和太宰治都看过去。
夏无忧走到了森鸥外的面前,他眼神认真,抬起手,在森鸥外戒备的目光中,坦荡地拍了拍森鸥外的肩膀。
“你好,孩子家长,你的孩子我很满意,当然我知道他未成年还不能结婚,但请放心把你孩子交给我吧。”
森鸥外失语,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孩子,是太宰?”
夏无忧点头,配合着哼了几声,继续胡言乱语。
“是呢是呢,有一个词叫一见钟情,还有一个词叫梦中千次回眸,修得一世缘分,虽然我目前没房没车,没钱没户口,但我有颗真爱的心,请相信爱,相信我!”
这会森鸥外和太宰治都没表情了。
反应过来的太宰治和炸毛的猫一样,紧紧贴住身后的玻璃,缠着绷带的手指向夏无忧,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语气却不怎么走心。
“好恶心,森先生你上。”
森鸥外排除了夏无忧和太宰治的言语干扰,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你认识我们?”
夏无忧眨了下眼,“认识。”
他这样说,森鸥外反而不确定了,眼前的少年若是认识他,见到他的第一眼不会是那个表情,若是不认识,他对太宰治又过分热情。
森鸥外换了个问题。
“首领是您的……?”他留下适当的空白。
考虑到夏无忧躲在首领房间,森鸥外想他可能是首领的亲人,若说是亲信,这少年的模样太年轻。
夏无忧歪了下头,月光照过太宰治,落在他身上。
同沐在不详之月下,血色的月光渡在他的眼眸里,似旭日残阳,更似古怪的兴味。
“这个啊——”他拖长了调子,哒哒哒向着远处的大门跑去,“我去外面帮你问问!”
森鸥外神色沉下。
“拦住他。”
太宰治不情不愿地动弹,他抵着玻璃直起腰,重心前移,踏出一步,黑色外套微微晃动。
夏无忧故作惊慌地趔趄了下,恰好躲开了背后袭来的手术刀,等稳住身体,太宰治已经挡在了他前方。
他不退反进,扬起明媚的笑,往前一下扑住了太宰治。
猫怎么抓?
直接抓猫肯定躲,但是你装作偷吃东西,猫会自投罗网。
夏无忧往前一扑,拥抱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少年人的骨架本就瘦削,太宰治的背比他想的还单薄,摸上去像是瘦骨嶙峋的猫。
他半是叹息,半是愉悦地附在人耳边说。
“抓到你了。”
预收《这恋爱游戏正经吗》
扶水怜见到流星,在起哄中他漫不经心想——好无趣,世界毁灭又如何。
然后他被一个蠢货传送到了书中,成为了名颓废阴郁的文字工作者。
系统心虚地告诉他,它绑定错了人。
他的【邪神养成系统】成了【恋爱攻略系统】。
*
作为文弱的小说家,扶水怜光是在横滨生存下来都很难了,在他想这真的是恋爱游戏吗,系统开开心心给他解锁了异能力。
[异能力——真爱成真]
只要扶水怜相信爱,让别人相信爱,理论上他可以心想事成。
系统:主人你怎么不笑了?
一生作恶无数,热衷装得楚楚可怜,再愚弄扭曲别人,绝不相信爱的扶水怜:……
*
扶水怜运作了一下,成为异能特务科排入Mafia的间谍,被Mafia派出去监视武装侦探社。
到了晚上,他一边给个叫死鼠之屋的组织汇报,一边写自己的新小说。
扶水怜怒从心起,用遇到的麻烦精太宰治、混蛋魔人当灵感,写出温馨的治愈故事。
写顺手了,再迫害一下良心上司中原中也,黑眼圈上级安吾,写出刺激的扭曲故事。
他发表的书无一例外被骂阴暗神经病报复社会,他掰断了笔,异能力失控,全横滨的人被拉进他的书,来了场真人扮演。
扶水怜:……
*
于是全横滨的人都知道了,横滨三方组织在联合通缉一个作者,笔名叫什么,信爱不如信我是神,简称爱神。
在扶水怜暴露自己传奇卧底身份前,他在自己的宿舍看到魔人,对方在看自己的新小说——被车创失忆,替身掏心为爱痴狂,他逃他追他爆炸飞出银河。
原型是魔人。
魔人:贵安,我等了您许久呢。
扶水怜:……你相信,真爱无敌吗?
#迫害向,男主能力上限无穷,下限也无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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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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