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秦沐元接到一通来自国内的电话，对于这通电话，他并不意外，只是时间上，比他预测的要早得多。

“明天回国。”路非凡捏着手机，望着太阳初露天际的操场，眸光掩在层层晦暗中，“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秦沐元皱眉，他白天才跟方时念见面，晚上她就打来电话，他怀疑的事，已然有了答案。

“你会跟我说实话？”

“会。”

秦沐元沉默了几秒：“可惜我不信你，我想知道什么，自己会查清楚，还是那句话，你想跟欣欣在一起，我绝不同意，等我抓到你的把柄，你休想再有蒙骗欣欣的机会。”

他算什么东西！由得他来同不同意！

路非凡忍下怒火：“如果我告诉你，你留在国外会死，你还要继续留下吗？”

“所以这就是你捏造我不能出国的原因？”秦沐元对于那天她说的离空大师遗言始终存有疑虑，“你不想我调查到你在国外跟方时念之间有交易，对吗？”

路非凡气笑了：“秦沐元，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但我告诉你，一旦你的死牵连到秦雨欣，我就亲手杀了你父母，我说到做到，你不信就试试！”

秦沐元被她话里的狠意惊到了：“你什么意思？”

“你父母领养孩子为的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你死了，你觉得谁会承担这个责任？”路非凡将话完全挑明，“你以为自己单方面不在乎生死就高尚了？你父母会这么想吗？你秦家那群亲戚会这么想吗！如果你们真像说出口的话一样坦坦荡荡，何必打小就给她灌输与你性命相连的观念，你既已让她脱离不开秦家，那就给我安安分分留着命，否则，她受牵连，我就算毁了自己也要毁了你们整个秦家！”

操场上陆陆续续有社团过来练方阵，有人注意到她，路非凡深吸口气，不想引人注目，挂断手机前，她最后说了一句话：“回国，别逼我给你下最后通牒。”

秦沐元下颚收紧，抓着已经挂断的手机，指骨凸起。

夜里，在他睡着后，一道亮白色的光出现在酒店窗台，与此同时，A大校园里，黑团猛一激灵，瞬移离开。

“你没走！”它满眼震惊看着还逗留在这个世界的白团，“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团抬起两条小胖手，将能量源源不断往秦沐元脑袋上输送，一直持续了几分钟，它停下来，累瘫在窗台上。

许久，它提起神，看向黑团，回答道：“我在完成前宿主走前交代的事情。”

“你个窝囊废，从来只有宿主听命于系统，像你这种处处受制于宿主，现在还听从前宿主安排的系统，简直丢尽我们空间检测局的脸！”

白团不敢和它顶嘴，只能弱弱道：“前宿主人很好的，能帮得上的忙，帮就帮了嘛。”

“蠢货！难怪之前业绩倒数第一！就你这样，迟早能量倒贴消耗而亡！”黑团骂完，看向床上陷入梦魇，满脸痛苦的秦沐元，冷笑，“还有你那个前宿主，也是蠢人一个，死后被人利用一遭，公司都拱手他人了，竟还惦记着帮她，笑死了。”

“不许你骂我宿主。”白团瞪它，“我宿主做什么都是对的，她信任路非凡，代表路非凡做的一切都是宿主愿意看到的，你根本就不懂人类，业绩再厉害也没用，你是个讨厌鬼。”

黑团震怒：“你大胆！”

白团吓得抱紧自己，嘴上还小声嘀咕：“你自己从宿主那得不到尊重，干嘛找我撒气。”

眼看着对方要大打出手，白团赶紧跑路，就在它离开的刹那，秦沐元猛然睁开眼睛，他从床上坐起来，浑身冒汗，脑海里充斥着梦中的各种哭声。

那是......他死后发生的事情。

是路非凡那通电话影响到了他么？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如此真实的画面，这究竟是梦，还是，预警？

黑团看他从惊慌到冷静，再到最后拿起手机，订机票回国，不动声色消失在原地。

知道结局又怎样？

宋屿乔的死亡结局被改变，苏绾绾一生无虞的命运直接没了，他们不明白，以为步步为营就能成功，天真。

如果结局能被轻易改变，苏绾绾就不会死了。

-

艳阳高升，暖风吹向飘窗，掀起米白色布帘，层层叠影下，血色液体在缓慢流动。

佣人做完早餐，犹豫再三，还是上楼敲响主人家房门：“太太，您起来了吗？早餐都做好了，太太？”

屋内，一片寂静，佣人心下不安，再多敲几次房门都无人应后，她忐忑地握下门把手。

门一开，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视线落在地上躺着的女人身上，佣人脸色大变，急声大喊：“太太！来人！快来人！太太出事了！”

鸣笛的急救车呼啸而来，高典典被抬上担架，佣人一边跟着上车，一边不停联系李明沉，直到抵达医院，高典典进入急救室，佣人也没联系上人。

“病人家属呢？”护士拿来病危通知书，“病人情况不容乐观，需要家属签字立马进行清宫手术。”

“清......清宫！”佣人摇头，又惊又慌，“我家先生联系不上，医生，麻烦您先做手术，拜托了。”

“尽快联系上家属。”护士皱紧眉头，转身去找主治医生签字。

急救室门关上，红灯亮起。

李明沉找不到人，李父在外省出差，李母出国旅游，佣人纠结再三，还是联系了高家的人，她是李家雇佣的，深知这对夫妻不似寻常，希望高家来人不要多生是非的好。

手术还未结束，高管家已急匆匆赶来：“情况如何？”

“还没出来。”佣人不敢隐瞒，“医生说要做清宫手术，孩子，保不住。”

管家沉下脸：“姑爷人呢？”

佣人哑然，管家一看就明白什么意思，脸色顿时更沉了。

半小时后，急救室门打开，医生走出来，严肃道：“病人是不是近半年已经流过一次孩子了？”

“对，五个月前意外流产。”管家道，“她现在人怎么样了？”

“人是救下了，就是......两次清宫手术间隔时间不长，对子宫伤害很大，以后再想怀孩子，不容易。”

管家嗓音绷紧：“能知道她这次流产原因是什么吗？”

“我们在病人肚子上发现大片淤青，她应该是受到重物撞击，这才导致的流产。”医生看着她们二人，“如有必要，我这边可以配合出具验伤报告。”

医生显然是在怀疑孕妇遭遇了家暴。

佣人想替李明沉解释，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究竟是不是因为家暴导致的流产，她心里也没底。

“验伤报告就不必了，不然到时候丢脸的不是我，而是躺床上那个，就太尴尬了。”李明沉嘴角挂着笑，不紧不慢走过来，他看向佣人，“去给太太安排个最好的病房。”

佣人：“是，先生。”

李明沉又道：“高管家，这里有我看着，你先回去吧。”

“姑爷，等小姐醒来，确定她无碍，我自然会走。”管家盯着他，目露警告，“还有小姐此次流产的前因后果......我高家绝不会放过那个凶手。”

李明沉点点头，笑道：“随你，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或许你家小姐，并不需要别人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

“姐姐，不知道是不是天气转凉了，我这两天总是犯困。”秦雨欣脑袋枕在路非凡肩头，无精打采道，“今天上课走神，差点就被老师点名了。”

路非凡伸手搭上她额头，她的体温总比正常人要低些，这一年多她都在不停给她补身子，可终究底子不好，一点小风寒就会引发大病。

她将她两只手收进怀里：“这周末我带你去体检。”

“不用，我讨厌医院，再说我每年都有定期体检的，这才过去没多久呢。”秦雨欣说完，见路非凡没应，她蹭了蹭她脖颈，接着道，“下午我没课，不如我们去买衣服吧，天气凉了，姐姐也该买些新衣服了。”

秦雨欣难得主动提出去逛街，路非凡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将工作安排好，她们自己开车去往市中心商场。

说是出来买衣服，秦雨欣抵达商贸大厦，第一时间还是去了最爱的负一二楼吃东西，恰逢下午茶时间，许多店铺都坐了不少人。

“这出轨的女人，尤其还是怀了野种的，死一万次都不为过！”一个男人扯着大嗓门，跟坐在一起的几个朋友说道，“我这替天行道得来的钱，花着，心安得很！”

同桌朋友附和道：“下回再有这种好事，你得叫上我们兄弟几个啊。”

“好说好说，那女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看起来就不安分，说不准下回又怀野种了哈哈哈，就是不知道，她那冤大头丈夫会不会继续忍气吞声，只弄死孩子，放过他老婆了。”

有人察觉到四周的视线，提醒道：“你小点声。”

“怕什么，这都快大半年了，要出事早出......”

男人话未说完，脑袋就被人一拳头砸过去，一声巨响，椅子翻倒，他人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