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
“搞我们这行的，随时都要做好被伙伴背刺的准备，没有两手准备怎么行。”方时念来到路非凡对面，将录音笔放到桌面，“你放心，我就这一支录音笔，我们之后的对话，不会被录音。”
路非凡完全不在意：“想好要去哪个国家了吗？”
方时念：“......”这人真的，一句寒暄都不舍得，这么欠揍的性格，能活这么大也是能耐。
“看来我不出国，这安稳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她低笑两声，说道，“我可以出国，不过你给的方案我要改，所谓的五个亿我不需要，一整个公司送给我倒也不必。”
路非凡皱眉：“你要什么？”
“我要入股，初创资金我们一人出一半，你当幕后老板，我当台前老板，公司的业务你不能置身事外，必要时你要出国处理，倘若公司破产......”
“那就再开一个。”路非凡沉声，“两年里，不管出现任何事，你都不能回国。”
“你不觉得你最后这个要求太苛刻了么？”方时念道，“与其防着我回国，不如直接告诉我，我待在国内究竟会影响到你什么，我避开就是了。”
路非凡不语，阴冷的眸光扫过空气。
躲在暗处的黑团身子一抖，不出现，坚决不出现。
三言两语哪里说得清秦沐元死亡的事件和时间，这本就和她的任务无关，她想救人，那就自个儿想办法，别指望它能给她提供任务帮助！
方时念爱钱，对有能力带她赚钱的人包容度极高，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次和路非凡见面，被对方几番冷脸甚至恶语相向后仍保持着气度。
“行，不说就不说。”她让步道，“假如两年内我有必须回国的事情，我会事先跟你报备，争得你的同意，这总行了吧？”
路非凡脸色黑沉沉的，仍是不语，方时念就当她是默许了。
“正午了，找家餐厅吃个饭吧。”她提起随身包，“我听你意大利语很纯正，没有在国外生活过也该对国外的生意经很有把握，不过在国外开公司不是易事，吃完我们可以商议下具体事......”
方时念话未说完，对面的人忽然站起身，瘆人的目光直直落在落地窗外。
方时念扭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外边烈阳高照，又恰巧是吃饭的时间点，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一辆白色轿车停在隔壁商场大门口格外显眼，此时一位西装革履，戴着金框眼镜的男士站在后座车门外，车门打开，一位戴着遮阳帽的女人下车。
女人抬起头，一张苍白瘦削的脸露了出来，只见她朝男士礼貌点头，随后二人一起进了商场，他们走得很慢，因为女人左腿有疾，她是个跛脚姑娘。
方时念回过头，见路非凡已经坐下，她开口：“你认识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对方脸色比之前要好一些，难不成刚刚是认错人了？
路非凡没说话，方时念也不介意，她耸了下肩膀，跟闲聊似的：“那两个人，我凑巧都认识，一个是医生，一个啊，是个奇迹，你绝对想不到，她今年二十岁，有十年是植物人状态，在她植物人期间，有一个男生不惜跟家里人闹翻也要娶她为妻。”
路非凡没心思听她八卦：“等你考虑好要去哪个国家，我会将资金和计划书发给你，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么急着赶人？”连吃一顿饭都不赏脸。
“方时念。”路非凡眼底没有半分笑意，“不要不拿我的话当一回事。”
方时念沉默了阵，扯唇笑了：“放心，我方时念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这两年我就当自己死在国外了，绝不回国。”
公司给她使绊子，股市那又不小心得罪了宋屿深，暂时出国避避风头也好，万一跟着这个老路混出点名堂，回国也能扬眉吐气，要是混不出名堂，时隔两年，宋家应该早忘记她这号人物了。
方时念离开前，大着胆子拍了拍路非凡肩膀，对方冷眼过来，她识相地挪开手。
“路小姐，A市敛财的途径很多，但能全身而退的，凤毛麟角，如果你还想靠股市挣钱，就得明白过刚易折的道理，要知道，比起豪门，世家的力量，更是根深蒂固，那些人......啧，瞧不起普通人卑躬屈膝，又见不得普通人昂首挺胸，装腔作势最有一套，虚伪得很。”
路非凡：“你他妈这么懂怎么没见你变成豪门还是世家。”
方时念表情瞬间扭曲：“要不是怕你没钱给我注资，你以为我乐意说这些。”
见落地窗外一男一女从商场出来，坐进白色轿车里，车子缓缓开走，她舔了舔后槽牙。
“最后提醒你一嘴，刚刚那个跛脚女孩，她叫苏绾绾，她家产业内部审计舞弊，对外财务报表造假，资金链更是一塌糊涂，但你不能去捡这个便宜......宋家听说过么，那就是个百年世家，据说直系旁系从业方向无一不是跟财会沾亲带故，金融圈地位独占鳌头，体制内外权势盘根错节，人宋家家主唯一的亲弟弟恰好就是苏绾绾的丈夫......”
话音未落，藏在暗处的黑团瞳孔地震！
不对！这小说剧情不对！苏绾绾只是一个在书中轻描淡写一笔略过的边缘人物，她的生平明明是无病无灾一世无忧的豪门小姐，怎会变成植物人十年醒来的跛脚太太？！苏家产业又怎会变成她口中支离破碎的样子？！
还有，小说男主弟弟宋屿乔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啊，现在他不仅没死，还娶了当时处于植物人的苏绾绾？！
这什么剧情？不对！不对！
空气里的波动方时念并无所觉，继续道：“对方后台硬得很，你记得躲远点，别我在国外忽然哪一天联系不上你，回国了你还赖我违约。”
路非凡指尖敲着桌面，眯眼看着没控制好突然现身的黑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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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舍管欺压学生的舆论风波并没有得到及时摆平，反而愈演愈烈。
A大学生们见校方没有控评删评，一副任其发展的意思，那些曾经在路非凡底下受过气的学生纷纷出来跟帖撒气，不少没接触过路非凡的学生也开始跟风踩人。
当天下午，叶秘书敲响校长办公室的门。
“您的姐妹情深就是对学校风评不管不顾吗？”叶秘书沉着脸，“舆论已经发酵到人身攻击和抹黑学校了，甚至还波及到秦雨欣身上，秦家要是知道了，不会善罢甘休的。”
校长捻佛珠的手顿住，她闭了闭眼睛，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她们心知肚明，叶秘书回道：“开除路非凡。”
他们已经错过最佳处理时间，网上甚至有人贴出了路非凡高一时打人致残的实证，上回殴打学生的视频也被人发到网上，冷处理和否认这两条路，已经全部行不通。
校长沉思后摇了摇头：“不能开除她。”
叶秘书：“您有把柄在她手里？”
校长捏紧十指，良久她叹了口气：“联系路非凡，让她现在过来找我。”
“她不在学校。”怕路非凡冲动行事，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她就派人去盯着她了，“如果再不对此事进行回应，上边很可能会派人下来查，校长，您首先是一位校长，其次再是池一桐，这是我任职第一天，您告诉我的，因着这一句话，我跟了您五年，但您近期的做法，真的对得起这句话么？”
她对高典典的纵容，不止违背了师德，更无异于在引火**。
“叶秘书，你不是我，你根本不知道我夹在中间有多为难，典典是我最好的朋友，她......”
“对，我不是你，我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你。”叶秘书仰头，深呼吸，“你可以打着热爱教育的由头，在试错成本为零的情况下肆意挥霍他人的人生，其他人呢？那些即将毕业顶着A大毕业生身份去工作的学生们呢？那些正在国外比赛为校争光的学生们呢？学校的丑闻你以为影响到的仅仅只是招生吗？”
“她路非凡和高典典，你选择高典典，可以，人心本就是偏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学校不是她们二人的战场，你也不是她们之间的裁判，你一边纵容着高典典将舆论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一边又无法彻底放弃路非凡，你优柔寡断，你一瞑不视，她高典典敢这么闹，不就拿准了你会当她的帮凶吗？”
帮凶二字一出，校长脸色骤变。
当初她自认为正义的一腔热血，导致路非凡蒙冤，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那个男生的帮凶，如今她的沉默和置身事外，又一次变成伤害路非凡的帮凶了么？
“校长！叶秘书！舆论风向变了！”一名同级老师急匆匆拿着手机闯进办公室，“你们快看看热搜词条里的置顶视频，事件涉及人员集体直播，亲自下场澄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