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那漩涡很快扩大，来到唐僧设身边。

唐僧并不急着上岸，身边的水也跟他本人一样，巍然不动。

漩涡碰到唐僧，跟他僵持了一会儿，忽然，中心水柱喷涌而出，有人在里头哈哈大笑。

“好，好身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黑影朝唐僧袭来。

唐僧第一反应是反手打回去，但出手的瞬间，忽然感觉不对劲。

他连忙收手，也来不及了，只能将自己的法力偏一个方向，沿着那个黑影的边缘紧擦过去。

“啊啊啊啊啊！！”

黑影发出惊慌失措的大叫，下一秒，直接扑到唐僧怀里。

李小明冷汗都出来了，双手扒在唐僧的脖子上，贴近他胸口，慌张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差点被你干掉！”

“你怎么出来的？”

唐僧握在他肩膀上的手狠狠用力，指尖抠进衣物里。

李小明回头，旁边的巨大漩涡还没结束，沙河尚正站在水柱中，手持他的降妖宝杖。

双方视线一对，便知道，这一场仗怎么也避免不了。

也好。唐僧放开李小明，将他往岸边一甩。

站在岸上的猪八戒把人接住。

下一秒，河岸中的水与金光就碰撞在一起。

看着这样的大场面，李小明脑子里却浮现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画面。

别打了……

你们别打了！！

再这么打下去，也不会死人的！

……

算了，他还是别说话了。

李小明后退一步，离主战场远了。

过了一会儿，猪八戒也凑到李小明身边。

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格外欠揍，贱兮兮说：“我看，以后得在你身上绑个绳子，唔，就用师父的裤腰带吧。”

李小明瞬间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意思？”

猪八戒笑道：“你也太容易丢了，我就说上次那事儿不赖我吧，这回可是在我们两人的眼皮子底下，你都能被抓走，上回就算我守着你，够呛能守住。”

“不是……”

李小明也很委屈，他什么都没干啊！

凡人在西游记这个背景里，存在就是罪过！

他瞬间不高兴了，往河边走了一步，朝着河面上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大声喊道：“别打了！！沙河尚已经答应跟我们西行了，你们还在打什么！”

也许是李小明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这两人打得差不多了，没过一会儿，河面上的腥风血雨停止，唐僧带着水花落在李小明身边。

阳光下，他八块腹肌沾着水儿，晃得李小明都不敢看。

赶紧从旁边捞起僧袍，往他身上一扔。

“穿上。”

唐僧也不说话，闷声将僧袍穿上。

而这时，沙河尚也从水中，来到陆地上。

他一落地，就在唐僧面前跪倒。

“我愿意跟随你西去取经。”

唐僧冷眼看他，“我们一路走来，这里的村庄十室九空，跟你少不了干系，你杀孽这么重，就算去了西天，佛祖也不会收你。”

这台词让李小明一惊，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难不成，唐僧不打算收这个徒弟。

下一秒，就听唐僧说：“但佛祖要我带你，我不得不带你一起。”

“呵呵……”

沙河尚跪在地上，动作卑躬屈膝，声音却充斥对天庭的不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兄弟一百二十人，为天宫卖命两百年，最后只剩下我一个，只因我打翻一盏琉璃灯，他就要逐我下界，与其等着旁人来污蔑我罪名，不如我自己将这罪名做实！”

“他说我是恶人，那我就当个恶人。”

唐僧并不为所动，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那是你和天宫的事，与我，与流沙河百姓，都没有干系。”

“怎么没有干系？”

沙河尚抬起头，眼神里都是对天宫、对这个世界的恨意。

“凡间受天宫庇护，凡人的命，就是天宫的职责。”

李小明在旁边听着，只觉得不对劲。

这沙河尚……

他难以评判，毕竟他不是沙河尚本人，也说不出什么“观点偏激”之类的话。

流沙河畔的人命，也不能用“偏激”两个字来形容。

沙河尚也不迁就唐僧，只道：“倘若你觉得我罪孽深重，也可以把我留在这里，那我就……”

“我自然会带你走。”

唐僧道：“我们都没办法反驳天宫，留你在这里，你也只会继续杀人……沙河尚，你嘴上说着是为了反抗报复天宫，然而真正坐在凌霄宝殿上的人，你对付不了，所以只能对凡间这些凡人下手。”

“你与天宫，又有何区别？”

沙河尚跪在唐僧面前，陷入了沉默。

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唐僧的话，让他开始质疑从前的自己。

“我现在就为你举行受戒仪式，受戒之后，你必须遵循佛门道法，不能再伤性命。”

被唐僧一通怼，沙河尚的气焰熄灭不少。

他没有反驳，低着头，算是默认了唐僧的话。

唐僧对李小明说：“剃刀。”

李小明赶忙翻开行礼，找到剃度一条龙套装，交到唐僧手里。

唐僧上前，为沙河尚剃发。

沙河尚不知在流沙河里住了多久，头发跟胡子都纠缠在一起。

唐僧只能把它们全部剃掉。

像是羊剃毛一样，锅盔一样的头发，整个从头皮上脱落，露出下面白色的头皮，和青黑的头发茬儿。

这么一剃，沙河尚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多了。

他比猪八戒看着像人多了。

唐僧说：“你既然在流沙河里自称沙河尚，那赐你法名沙悟净，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

他俯身下去，朝着唐僧跪拜。

唐僧看上去并不想接受沙和尚的跪拜，但他没说话。

受戒仪式很快结束，沙和尚跪在原地不动，唐僧转身，对李小明说，“折回去，附近找个村子过夜。”

“可是……”

李小明犹豫着看着沙僧，他在这儿，那些村民敢让他们留下过夜吗？

唐僧说：“他们不一定认识他。”

也对，剃发之前的沙僧跟现在完全不同。

他点点头，牵过白龙马，道：“那我们走。”

他们往村子的方向走，路上，沙僧就沉默地跟在后头。

猪八戒好奇地戳戳李小明的后背，问：“你到底怎么跟他聊的？他自愿就跟我们走了？”

李小明无奈：“你们不都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吗……不想跟着走的话，早就跑了，还留在原地等什么？”

猪八戒摸了摸下巴，觉得很有道理。

当然，就算真的是这么想的，也不可能这么告诉别人。

比如他，跟唐僧的第一个照面，心里想的是不服气。

所以他一定要跟唐僧打一架。

结果打完了，发现自己打不过他，这回，不管是心甘情愿，还是不甘不愿，都得跟着走了。

沙僧也是一样，哪怕被李小明说服，上岸之后，也没少了跟唐僧交手。

猪八戒摸着下巴，似乎还在回味跟唐僧的打斗。

李小明看了一眼，就意识到他在想什么，忍不住恶寒，又翻了个白眼。

“一群抖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