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唐僧聊过，李小明放松多了。

至少自己不会被戳穿身份，也不会因为OOC被剧情抹杀——这点属实是有些为难他了，毕竟，一个凡人，谁能扮演孙悟空不OOC呢？

唐僧起来了。

李小明也睡不着，坐到唐僧旁边，跟他聊天。

“你怎么知道不能退出，你尝试过吗？”

他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蹲在唐僧旁边问东问西。

“你出家之前的俗名叫什么？真的叫江流儿吗？”

“你会法术吗？为什么能一个人打败那么多土匪？”

“刚才给我吃的东西是肉吗？出家人能杀生吗？哦你好像已经杀过土匪了……”

“他们让你去取经，不管你吃肉不吃肉吗？”

唐僧忽然有点后悔。

他的这个新徒弟，有点太聒噪了。

唐僧从僧袍里摸出一根烤干的肉干，塞进李小明手中。

“别说话，吃点东西。”

李小明：“……”

嫌他吵就直说！

他郁闷地把肉干塞进嘴里。

品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这是什么肉？还挺好吃……”

唐僧一笑，“黄鼠狼肉。”

李小明瞬间僵住，手里的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半晌，他哆嗦着问，“真的？”

唐僧说，“骗你的。”

“…………”

李小明终于学乖了，他不再说话，老老实实啃着肉干。

过了一会儿，他昏昏欲睡，往旁边一倒，睡着过去。

唐僧只觉得自己肩膀一沉。

侧头一看，是他的好徒儿靠在他肩膀上了。

这徒儿生得细皮嫩肉，双手上一点茧子也没有，指尖纤细，一看就是从来没干过活，出过力的。

他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这是个人类战乱，妖魔横行，随意吃人的时代。

狄攻卫之战、泓水之战、升陉之战……大大小小的战役几乎每年都在发生。

虎妖狼妖熊妖，甚至连成精的兔子，都要分一杯人类血肉的耕。

凡人活着已经不易，根本养不出这样精致的人。

他刚才说要放弃西行，独自离开。

唐僧心里清楚。

他离开自己不用三天，就会变成街头一具横尸。

取经的路虽然难，可由他在旁，好歹能让他活下去。

也能跟自己做个伴儿。

这个时代，太孤独了。

旁边的李小明哼唧了两声，唐僧伸手，摸摸他的头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小明。”

半睡半醒的李小明回答道。

唐僧说：“我还叫你悟空。”

“恩……”李小明咕哝了一句什么，声音太小，唐僧没听见。

唐僧说：“………………”

“什……？”

李小明迷迷糊糊问道。

唐僧道：“我把你的名字告诉你了，你要记住。”

然而李小明早已睡熟，他没听到那个名字，自然也不存在记住和记不住。

唐僧没再说什么靠在身后的石头上，闭眼假寐。

远处深黑的夜里，响起狼嚎声。

……

自打跟唐僧坦白，李小明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唐僧知道他不胜脚力，赶路时，会让他骑上白龙马，自己在旁边牵着马走。

白龙马，蹄儿朝西；

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

现在倒好，唐三藏在地上跑，大徒弟骑着马。

李小明有点尴尬，跟唐僧说：“要不还是放我下来吧，我练一练，说不定也能跟上。”

唐僧牵着马，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待着吧你，这白龙马不待见我，不让我骑。”

“不骑白不骑，不能让他闲着。”

李小明怀疑这是唐僧的借口。

“可是，可是……”

看李小明还在挣扎，唐僧说，“你生病了，我还得照顾你，更麻烦。”

“……行吧。”

李小明垂头丧气地接受。

他就知道，带他一起去西天取经，就是个拖后腿的。

可他在和平富足的环境长大，生活了二十多年。

出生以来的习惯，体力，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李小明也只能尽量锻炼自己的身体，平时安营扎寨时，多帮唐僧干点活儿，发挥一下自己的余热。

其余的时候，能不逞能就不逞能，少给唐僧添麻烦。

就这样，两人相互扶持，走出了这座大山。

唐僧说，再往前走，就要离开唐国的范围了。

李小明已经不记得电视剧和原著里妖怪出现的顺序了。

除了那些比较出名的，什么蜘蛛精、玉兔精、黄风怪……剩下的小妖怪也不记得了。

更何况，他们走的这条西天路，好像跟西游记里的有些不太一样。

出了大山，他们来到一座相对繁华的镇子上。

唐僧给李小明买了身衣服，让他穿着上街。

自己也穿着斗篷，遮住了那标志性的光头。

这样一来，两人在人群中，就是最普通的一对兄弟。

唐僧的身材比李小明高大许多，站在他身旁，刚好能为他遮去太阳。

唐僧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们还有点盘缠，能吃一顿。”

李小明在深山老林里茹毛饮血，早就馋的不行。

但真的能吃吗？

他们的钱，不是还有大用？

见李小明犹豫，唐僧说，“没事，花吧，花了我粮仓打工挣。”

“来的时候我看过了，这边行商不少，很多地方招苦工。”

所谓苦工，是卖力气挣快钱的行当，工钱一天一结，赚的不少，只是很累。

李小明简直难以想象，唐僧居然要亲自去当苦工赚钱！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唐僧。

却被唐僧摁着额头□□了两把。

“你把我想象成什么样子的？本来去西天取经，就不是个轻松差事。你没来之前，盘缠也都是我自己赚的。”

“……对哦。”李小明恍惚间想起，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设，是电视剧里的唐僧。

西游记的原型，玄奘法师，可是只身穿越帕米尔高原的狠人。

化缘化缘，总有化不到的时候。

一路上，为了活着，各种手段都得使出来。

李小明支棱起来，“那我也去！咱们一起赚钱。”

唐僧笑着点了头。

没告诉李小明，就他这小身板，一天收一半工钱，人家老板也不要。

不过他可以跟着女人们去浣衣，也能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