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李小明悲愤欲绝，“师父，你能不能别问了。”
他这么废物的一个人，连晚上睡觉都能差点被冻死，还要唐僧把他身上的温度渡给他。
这么丢人……
就不要再刨根问底，去问一些更加丢人的事情了。
唐僧轻笑了一声，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说：“我去烧炭。”
“可是……”李小明小声说，“这户人家的柴火不多了……”
“没关系，我们会在这里多停留两天，我明天上山去帮他们砍柴，把我们用的份儿补上。”唐僧说着，走向火盆。
他重新点燃了火盆，燃烧的火焰带给房间温度。
李小明终于感觉自己的毛孔舒展开，穿着衣服躺在被子里，居然还有点热。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小声跟唐僧道谢，“谢谢你。”
“不用谢我。”唐僧挑拨着火盆里的柴火，暖黄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要谢也是我谢谢你，谢谢你去黑熊精的山洞里找我。”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李小明更有挫败感。
他上学的时候，也算是个成绩不错的好学生。系里的老师都说他以后前途无量，李小明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人生会这样挫败，干什么什么不行……
李小明垂首站在旁边的模样把唐僧给逗笑了，他把一张板凳推到李小明面前，道：“坐。”
李小明依言坐下。
“我看你这样，在以前生活的地方，应当是个还算成功的人？”
唐僧问。
他的提问打开了李小明的话匣子。
两人这也算是生死相交了吧？李小明放下一开始的戒备，说起一些现代的事。
“是啊，我们的世界，没有妖怪和神仙，大家都是凡人……我的一生清晰明了，从出生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要按部就班按照大多数人走的路往前走，就能得到一个还算不错的人生。”
“没想过自己会来这种地方，我人生前二十多年学的东西，在这里一点用也没有。”
李小明低头，丧气道。
唐僧笑了，“那你以前是学什么的吗？”
李小明抬起头，眼神里有了些许光亮。
“我啊，学编程的……你知道编程吗？害，你肯定不知道……在我们的时代，虽然没有法术，但是有另外一种跟法术差不多的东西，能做到很多神仙都做不到的事……”
李小明兴高采烈地说起地球上的那些事情。
什么叫科技，什么叫科学，什么叫工业，什么叫电器，什么叫电脑，什么叫编程。
说的时候，唐僧一直静静注视着他的双眸，偶尔点点头，眼神里流出一丝笑意。
窗外的天渐渐明了，沉迷在聊天中的李小明眼睛余光忽然注意到唐僧的双眼。
他那样坚定干脆的人一个人，一双眼睛映着火光，流淌出来的，竟然是如蜜糖一般柔软的情绪……
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深情。
他竟然在用这么深情的眼神看着自己。
好像自己是他遗落许久的珍宝……
李小明的脸瞬间就红了，他一下支吾，紧接着沉默了。
唐僧注意到他的卡壳，问：“怎么了？”
李小明低着头，小声问：“我说的这些，你都能听懂？”
“恩。”唐僧说，“你解释得很清楚。”
“你好厉害。”
“为什么这么问？”
李小明抬起头，眼神里有一点茫然，“其实我看到那个黑熊精的时候，也没觉得多可怕，只是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以前在我的世界里，没有这种东西……”
“我现在讲的这些，也是你们这个世界没有的。你竟然不觉得我在发癫，竟然能接受……你比我厉害。”
虽然，没有这件事情，唐僧也比李小明离开。
谁料，李小明说完这些，唐僧居然笑了。
他别开了头，转身拿起火盆的盖子，将火盆封上。
“这样就能坚持到天亮吧，太阳出来，温度会上升。”
唐僧起身，“再去睡一会儿吧。”
“……”李小明抬头看着他的背影。
月光下，他的身影那么高大。
这个男人，看上去跟他聊得挺开心。
可李小明就是觉得，他身上有种抹不掉的悲哀。
那种情绪感染了李小明，让他皱起了眉头。
……
那天之后，两人又在这个村子逗留了两天。
确定身上的伤都养好后，才重新出发。
都已经跟唐僧说过现代的事了，李小明也不再藏着，索性告诉他，在自己的时代，有这么一个关于唐僧西去取经的故事。
“我还应该有两个师弟啊，我们走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路上，李小明牵着马，絮絮叨叨，跟唐僧聊天。
唐僧伤好以后，便不再骑马。
让李小明上去，李小明也不肯。他执意要走路来锻炼自己的体质，哪怕打不过妖怪，以后要跑路的时候，也得有力气。
这次唐僧没拦着他。
于是，两人明明有一匹马，却谁都不骑，硬是牵着马走路。
“难不成，我们其实不是西游记里的人？而是另外的故事，同人？野史？”
李小明嘀嘀咕咕个不停，唐僧无奈回头看他一眼，道：“你说这么多话，一会儿又要河水了。”
他们的水囊有限，喝光后面就没有水了。
李小明立刻闭上嘴。
但他安静不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所以我们为什么还没有遇到猪八戒？你说猪八戒会跟我一样，也是个凡人吗？”
唐僧道：“你这样的，一个就够了，多来几个，我可吃不消。”
李小明知道他是在嫌弃自己聒噪。
而这一路上，也是唐僧一直在照顾他。
他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前方的唐僧却忽然停下脚步。
李小明差点撞到他身上，摸着自己无辜的鼻子抬起头问道：“怎么不走了？”
唐僧望着山坡下的村庄，道：“你要的猪八戒，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