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这次多亏有你,不然我妻女性命堪忧,这次的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将来你,或是你徒弟有任何需要,怀鹭定当赴汤蹈火,义不容辞……”陌生男声被苏红药的声音打断,“客气的话少说,我们师徒眼下就有需要,你帮不帮?”

“自然,你直说便是……谁?”最后一个字骤然拔高,满含血煞之气,震得池雪音脚步往后一退,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

苏红药一摆手便打散了他的灵力,不满道,“你凶什么凶?我好不容易收个徒弟,再被你给打傻了,我上哪儿找第二个徒弟去?”

半跪在地上的池雪音只觉身上压力瞬间一轻,随手抹掉嘴边的血,恭恭敬敬叫了声“师父”,又对妖王行了个晚辈礼,“晚辈不是有意偷听,实在是……”无意为之。

苏红药打断她的话,“对,实在是这个老东西太自信,说话从来不设结界。”

妖王横他一眼,再看池雪音时,眼神难免带了三分打量,“我看她不太像人。”

池雪音:“……”听着真的很像骂人。

“是个水族。”妖王笃定,“什么种族?你故意让她见我,你要求我的事和她有关?”

“什么求不求的,礼尚往来懂不懂?”苏红药似模似样地叹口气,“救命之恩,还换不来一个要求?你们妖族可真小气。”

他招招手,“乖徒弟,过来,看看,多好的苗子,要天赋有天赋,要长相有长相,带出去多有面子,你这个当长辈的,怎么也得给点见面礼吧?我跟你要个妖族的修行功法,不过分吧?”

见好友一脸冷漠,他撇撇嘴,不满道,“你可是妖王,天下妖修是一家,你一个当王的妖,遇到后辈不知道提携?看到后辈有难,你都不伸出援手?不是我说你,你实在是非常没有责任心,难道你亲族的小辈遇上麻烦你也不闻不问?可怜我徒弟年纪轻轻流落在外,还不知道爹妈都去了哪儿,孤身一人,举目无亲,命苦地在人族里头讨生活,除了我这个师父,实在不知该依靠谁。”

他掏出一面镜子,揽镜自照,自怨自怜,“我们人族都知道年轻一代才是修真界的未来,就连我这样只会炼丹的都全心培养徒弟,只为了能为修真界的未来出一份力,你一个妖王,不知道下一代的重要性?你就没点表示?”

怀鹭:“……”

因为说话不够快,他几次想要堵住苏红药叭叭叭的嘴,几次都被堵了回来,无语叹气,“水族的功法我真的没有,这世道,水族都不知道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我一个天上飞的,上哪认识水族前辈?不过妖修的功法一通百通,有灵根就加快灵气循环,没灵根就吸收日精月华,早日修出妖丹再做打算。”

“不过,”怀鹭沉默半晌,看在好友才救了他妻女的份上,多叮嘱了几句,“妖族不得天地钟爱,修行远比人修要南山许多,若是没有机缘,你就得做好准备勤能补拙,勤加练习,而不是闭关打坐。”

原来师父这一番唱念做打是为了她的未来打算,真是用心良苦。

池雪音心里一暖,谢过怀鹭,又接下一只储物戒指做见面礼,等人走了才问师父,“什么救命之恩?”

苏红药没瞒着她,“青溪城的事你听过吧?”

见池雪音点头,他笑了一声,“就是雪崧的事,那个杀千刀的采花贼,毁的可不只是青溪城的姑娘,还把歪脑筋动到了妖王一家头上。”

说起怀鹭,苏红药摇了摇头,“他娶了个剑修,人族,生了个女儿,是个半妖,病歪歪的,叫怀绛。怀绛和雪崧可不一样,她是真的根骨太弱,一身病骨,就是我的药都救不了她,只能给她延寿百年,就算能修炼,最多也就是个筑基。妖王为了这个女儿操碎了心,到处找寻天灵地宝,护身法宝给了一大堆,就是因为这些年到处奔波,加上有个不成器的女儿,他在妖族的威望一落千丈,府中的护卫也不尽责,就连雪崧这种肖小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池雪音听得拧眉,“雪崧大老远跑到鹿延城,就为了欺负他女儿?”

图什么啊?

苏红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青溪城的女修本来就不多,他跑来打野食不是很正常?雪崧那个小王八蛋,不仅趁着妖王不在城中,潜入他府中采补他女儿,彻底毁掉了怀绛的根骨,断绝了她修炼的可能,他夫人恰巧赶来看女儿,正撞上他行凶,被他打成了重伤,差点断了气,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等他得知消息再去找我,加上来回赶路的时间,他妻女只怕都得丢了命。”

池雪音还是觉得不对劲,“青溪城女修再少,总能挑出几个来,反正采花贼饥不择食,他连我这种没修为的都不打算放过,何必大老远跑到鹿延城?这里可是妖王的地盘,就算妖王不在城中,他的亲族还在,护卫还在,追随者也有不少,更别提还有师父这样前途无量的好友在,就算暂时侥幸逃脱,日后岂不是多了个麻烦?难道雪崧和妖王有仇,非要害了他妻女不成?”

苏红药明显没抓到重点,只听到一句“饥不择食”,“小徒弟,你怎么连自己都骂进去了?”

见池雪音依旧皱眉不解,他的神情跟着严肃了些,“倒是没听说雪崧和妖王有仇,难道是嫉妒?”

“嫉妒妖王有妻有女吗?”池雪音无语,“天下成家立业的男人那么多,他为了嫉妒就去杀人,还用这种羞辱人的方式,小不小气先不说,他到底为什么要挑个最难的目标下手?”

苏红药沉默了,“你是说……”

“他来一趟鹿延城,不会只动了怀绛一个吧?大老远跑过来,他对其他人下手了没有?”池雪音问。

苏红药不知想到什么,脸色跟着冷了下来,“倒是没听说,鹿延城都没有多少人知道青溪城出了个采花贼。”

“那就对了。”池雪音冷笑一声,面上神色冷了三分,“你想过他采补女修的动机吗?他同伙众多,经验丰富,不可能是第一次对女修出手,之前他的修为可能就是靠采补得来,为什么没有被人发现?因为尾巴扫得干净。他不是粗心的人,这次为什么闹得这么大,露了痕迹,甚至算得上大张旗鼓明目张胆?一来,是雪城主中毒闭关,他有恃无恐,认定青溪城是他囊中之物,不必再遮掩,二来,他是太过心急,近来动作太多,这才走漏了风声。”

“我和他交过手,他展露出的修为和身手都不像金丹,最多算是筑基。如果是金丹,就算我靠着天赋讨巧,在修为的压制下,我少说也得是个重伤。但他根基虚浮,动作并不迅疾,我怀疑,他过去的修为都是靠着采补得来,而且他最近可能受了重伤,必须要靠大肆采补来恢复修为,因为下手的人太多,闹的事情太大,才闹得人心惶惶人尽皆知。”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他是为了恢复修为,那他为什么要冒着被妖王复仇的风险,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甚至还冒着赶路伤势加重的风险,跑到鹿延城来,只为了采补一个半妖?”

半妖大多活不长,身体虚弱,根骨不佳,靠着丹药能活到百年,要是想延寿,就只能靠着上天给的机缘。

别说修炼,他们体内的灵力比普通人都不如,这个理由说不通。

苏红药迟疑,“那就是他和妖王有仇,所以故意趁人不在,对他女儿下手?”

“不可能。”池雪音直接否定,“妖王不在城中的机会太多,要下手何必急于一时?就算真的要复仇,雪崧为什么一定要在修为出了问题的时候跑过来动手?师父,如果你受了伤,你是先养伤,恢复修为再□□,还是迫不及待,哪怕伤势很重,也要不挑时机,主动送上门来害人?难道他没想到妖王会给女儿护身法宝吗?万一碰到护卫,伤势加重丢了命呢?他这么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不要命了?”

“怀绛出事,背后必然藏着更深的阴谋,而不仅仅只是采花贼的见色起意。”池雪音一语定论。

半妖,强/暴,毁人清白和根骨,断人修行之路,这几个关键词连在一起,很难不让池雪音想到一个人。

算算时间,女主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就是半妖。

而以上几种手段,她同样在女主母亲,也就是那个害了雪秋的孤女宛宁身上见到过。

宛宁对付雪秋,就是先毁人清白,再挖人妖丹,损人利己,是为了对付情敌,那么雪崧,或者说雪崧背后的人,对付怀绛,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也是为了对付情敌?

池雪音心中思量,话锋一转,“对了师父,妖王让你替他找一个人,找什么人?”

“你听得还真不少。”苏红药笑了一声,倒没说什么,“他暂时不能离开鹿延城,让我替他去青溪城找一个妖修,顺便把人抓回来。”

不知怎的,可能是刚才想起了女主,苏红药一提“妖修”,池雪音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女主上辈子的道侣,大妖弈城。

她下意识问道,“什么血脉?不会也是鸟族吧?”

“当然是鸟族。”苏红药直接揭晓答案,“他女儿受了伤,听说受伤之前和这个妖修有了感情,受伤之后郁郁寡欢,怀鹭让我把人抓过来给他女儿解解闷。”

池雪音“啊”了声,嗓音干巴巴的,“不会是,不会是青鸾血脉吧?”

苏红药眉心微凝,狐疑道,“你怎么知道的?”

池雪音无语凝噎,“我有什么办法,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兜兜转转,全都是剧情里的熟人,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妖族里最多的还是普通血脉,青鸾的后人传到如今应该没剩几个,怀鹭知道我会追根溯源的法术,能靠血脉寻人,所以找上了我,你难道连这个都听到了?不应该啊。”苏红药喝了口热茶,被苦涩的滋味呛得皱了下眉,“可惜他知道得太少,连名字都不知道,要是知道那就好办了。”

池雪音沉默半晌,说不出话来。

依照师父话里的意思,某个有青鸾血脉的大妖,背着妖王和怀绛产生感情,没多久怀绛就出了事,修炼的根基毁了,母女二人差点同时丢了性命。

算算时间,怀绛出事的时间,就在女主来到青溪城之后不久,而怀绛的遭遇,就和女主她妈对付情敌雪秋的手法一模一样。

至于出手的人,那个采花贼,不正是女主的舔狗,后来的青溪城主雪崧吗?

哪怕目前没有证据,但不论是直觉还是推断,池雪音都觉得这件事和女主脱不开干系。

剧情里是没提到过怀绛这个人的,妖王的戏份也极少,如果池雪音没有来找师父,苏红药现在依然在青溪城坐牢,来不及救下怀绛母女,也救不了雪城主,采花贼依然逍遥法外,还会有更多人会遭他毒手,而不久之后,等他升任青溪城城主,从此一手遮天,尽心尽力为女主提供灵石和其他修炼资源。

这么说来,她的无意之举,岂不是间接导致了女主倒霉?

池雪音眼前一亮,那她最近的运气岂不是非常好?

可惜她修为不够,最近进不去什么秘境,只能期盼在宗门大比中得到点好东西。

在修真界,天道和气运是不讲道理的,当女主气运正盛的时候,她做下的恶事永远不会被揭露,摆在眼前的线索就是偏偏被人忽略,就算事迹败露,也总会有人替她背锅,连累旁人。剧情里的原身就是这个背锅的倒霉蛋,但没有人会永远好运,雪崧死了,雪无活了下来,妖王的妻女被救下,洗灵草也没了,女主的好运气被她横插一刀,未来如何先不提,单说她在怀绛一事上动的手脚,只怕很快就要暴露出来了。

“过几日,鹿延城有个小规模的试剑会,师父带你去挑把护身法器,这几日你好好读书,有问题就去找怀鹭,他欠着我救命之恩,不好意思把你赶出来,趁着这个机会你赶紧修炼,务必要在宗门大比之前升到炼气四层,到时候出去比斗才算有几分胜算,不会被人打得像条死狗。”

“死鱼。”池雪音纠正,信誓旦旦,“师父,我是水族,当不了狗。”

苏红药听得哈哈大笑,“有道理。”

他要去青溪城找人,自然不会带着徒弟,临行前,他似乎想起什么,脚步忽然一顿,“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妖修?”

池雪音躺在屋顶,结束了整夜的打坐,吸收了最后一缕月华,这才翻身下来看向师父,“是啊,我见过他,人就在青溪城。”

她的神情极罕见的有些轻蔑,嘴角轻轻一扯,“师父不必对他手下留情,弈城此人,不,此妖四处留情,身边女人无数,惯来喜欢用甜言蜜语引诱不谙世事的女修再将人抛弃,怀绛之所以对他上心,也是他有意勾/引,就算被捉来做玩物,也是他自己作孽,怪不得旁人。”

苏红药眉毛一挑,“是吗?那倒是活该,你是怎么遇上他的?难不成他也对你出手了不成?”

“哦,我替雪七抓采花贼的那日,就是这个王八蛋和他的新相好堵住我逃跑的路,故意要害我吃苦头,险些要了我的命。”池雪音冷笑,“若是我猜得不错,怀绛受害的事,应当就和这两人有关。”

她没办法直言女主的所作所为,只能往弈城始乱终弃身上引,事实上,这事确实和他脱不开干系。

弈城从前与怀绛有情是真,如今与女主相亲相爱也是真,始乱终弃的罪名是跑不掉的,而且说起来,怀绛的身份与女主何其相似,上一世弈城勾引大小姐梅芷心婚前私奔,这一世他勾引妖王的女儿定情,这人的品味始终如一,未尝不能说是一种专一。

“知道名字,为师就不用跑去青溪城了。”苏红药的笑容也冷了几分,他从袖中放出一只紫色蝴蝶,在纸上写下弈城的名字和血脉,那只美得如梦似幻的蝴蝶绕着纸片飞了一圈,顺着窗口消失不见,而那张纸像是眨眼间被吸走了灵气,变得如同叶片一样枯黄破旧。

“变异迷踪蝶。”苏红药解释,“寻常的迷踪蝶只能根据气味找人,我养的这一只不同,不仅能嗅到血液的味道,还能让人短时间内失去神智,一旦找到人,就能轻易把人打晕带回来。”

池雪音拍了拍手,戏谑道,“师父,你有这一手,不去做采花贼真是可惜了。”

“给雪崧留口饭吃。”苏红药谦虚,“真希望雪崧他爹早点来,给青溪城省点粮食。”

不错,牢饭也是饭,珍惜粮食总没有错。

廖无常来得不算晚,就赶在师徒二人离开鹿延城的那一天,正好让两人赶上最后一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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