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默离开房间，苏家五少在外面等他，见到他后只说了一句。

“你可以走了。”

荣鸿晖办事效率真高，

出去时是从大门走的，跟沈行一起出去的。

“都解决了吗？”沈行问道。

“暂时安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找我，糊里糊涂。”白默摆出一副很为难很不解的样子。

沈行轻轻叹口气，两人无言地坐上车。

白默闭目思索荣鸿晖的话。

荣鸿晖背后还有什么人，他们是不是认为自己是吸收了荣盛时供养的树枝升级了，也就是说他们早就知道这些特殊的树枝了。

为什么二等公民与三等公民天差之别？

荣鸿晖在王都的地位多高，与苏家相比呢？

荣鸿晖背后还有人吗？

白默很早就跟沈行出门来苏家，出来时街上冷冷清清，这会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王都的生活气息是矜贵的，处处透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它排斥着一切低于自己的公民。王都并未明文规定三等以下的公民不能来，但无形的屏障自动把耗材隔绝在外。

初来王都的欣喜，对未来的憧憬，这一刻荡然无存。这是低阶人类无法抗拒高阶人类的无力感，无论是始源区还是整个蓝星，都被一把看不见的刀割得一层层，想要往上怕，都要过刀山闯火海。若是侥幸爬上去，必然被伤得体无完肤。

二等公民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告诉所有低阶者：你们不配。

白默与沈行告别回到自己的住处，战野已经醒过来了，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吉祥在房内来回踱步，见白默回来肉眼可见地放松了。

“白默，你可算回来了。”吉祥把白默拽到一旁，“你看看战爷，我叫他去找你，他说不会出事，就不动手。”

白默敲了吉祥脑袋一记：“战野说不会就不会，这可是你的战爷，你敢不信他。”

白默转身坐到战野旁边，拉着他的胳膊嘤“嘤嘤”先哭两声：“你们知道是谁找我吗？荣鸿晖！”

“谁？”吉祥问，好陌生的名字。

战野倒是从记忆角落挖出荣鸿晖的信息：“你在始源区的老板，你还当过他的秘书。”

战野这么一说，吉祥也想起来：“对对对，白默还对他用上了美人计。”

后面那句话就是多嘴，白默瞪了吉祥一眼。

“荣鸿晖就在王都……”白默把与荣鸿晖的对话信复述了一遍。

白默提供的信息解决了战野一直存在的疑惑：“我之前也隐隐觉得怪异，现在大概明白了。想要升级二等公民，纯靠考核大赛是不现实的，要靠外力，这外力就是灵树。林家的五个二等公民都是通过吸收灵树。”

“灵树？”白默发出疑问。

“现存的灵树是那个世界毁灭后的最后一棵树剩下的枝干。”战野解释道。

“我们一起做过的那个梦啊，原来就是那棵树啊。”白默又问。

“考核大赛只能锻体，天赋运用提升，也只是因为体质升级，并未达到质变。”

“但是还有个疑问，我参加云考核后，记起了很多知识，比如这个星球的历史，你我的身份。这说明云考核很有用。”

战野没有马上回答白默的问题，反问道：“那你记得自己怎么变成人吗？”

“我作为一把刀时的记忆很模糊，我只知道我的主人是世间最厉害的人，他善良正义，他心系天下，为苍生奔命，他是这世间……唯一的神。”白默拉着战野的手轻声说，“我听到了他们的祈祷。”

战野神色未变，从白默手里抽出手：“那你记起很多事了。”

“最重要的事还没记起。”白默也不隐瞒，“我不知道为什么能变成人，我们一起做过的那个梦是关键对吧。云考核里，我曾以刀灵的身份跟在你身后，那些应该是很美好的记忆吧，但我忘记了。”白默失落极了。

战野显然什么都知道，但他不准备说，他确实记忆全部恢复了，但崩溃无力绝望的感觉也在恢复的那一刻排山倒海地向他扣来，他还能留在这里，只是因为自己的刀灵。

“吾神，你为什么如此绝望？”

“吾神，让我做一次人吧，那样我就能理解你的想法。”

……

“白默，你喜欢做人，就一直以人的身份活着就好。现如今你的实力也基本恢复，以后你可以自由生活，不用怕，就算是二等公民也不是你的对手。”

白默一听这话，蹭一下站起来，指着战野怒道：“你在说什么，你准备抛下我吗？二等公民我打得过，一等公民呢？若有哪个人吸收了大量灵树，是不是就可以克制我，所以你嫌我是负担了是不是？”

战野一直知道的，他的刀灵一向是生机勃勃，从前闹着要吃要玩，现在闹着要陪，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干嘛不说话，别摆着一张厌世脸，世界负了你，我可没有。你把我我变成人，就要负责到底！还有还有，从前我还以为你是刀灵，我养了你那么久，这些情意可不是金钱就能弥补的，你不能这样把我扔下。”

白默越说越慌张，战野若走了，自己绝对找不到他。他抓着战野的领口恶狠狠地说道：“快答应我，不准走！”

吉祥在旁边听了好久，一边对战野的来历大为震惊，一边对战野想要离开大为惊惧。

“战爷啊，我们三个人就是一家人，不能散啊，你还记得是我把你带出山的，你也不能忘记这个情意啊。”

战野抬手按压额头，喃喃道：“好吵。”

“战爷，我先出去。”吉祥快速溜走。

“这样的音调可以吗？”白默面带微笑地压低声音。

战野朝白默挥挥手：“让我静静。”

“不行，你已经静静一次了。”

“我不会走了。”

白默一个闪身离开了屋子，只留下余音：“你好好静静。”

真是缠人，战野闭上眼睛。

总算把战野哄下，但按吉祥说法，从前的战野冷酷但懒，现在的战野冷酷但忧郁。

“真心疼我的战爷。”

“我也是。”

“心疼谁？”第三道声音插进来。

吉祥和白默抬头，是久未见面的沈思。

“沈先生，最近去哪里了？一直没见到你。”

沈思笑容依旧平和，回道：“就在家里，我不喜欢王都，今天准备离开了。”

白默问：“要回黑桃区吗？”

沈思没回答，只是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

沈思走后不久，沈行也过来了。

这几天沈行心里装着很多事，神情不若之前淡然，今天过来说的信息也是令人沮丧。

“你前两天跟我说了林家的事，我今天跟苏家暗示了，他们应该不会再让林家挂靠，但是苏家说，没有林家也会有王家、张家。我沈家自从挂靠在苏家也有两百多年了，一个二等公民都没有培养出来。”

白默一直想跟沈行挑明这件事。沈行这人家族为重，与人交往处处透着算计，这种算计并不让人讨厌，因为他不害人，是人之常情。王都现在有人在盯着他，白默想跟沈行提前结束合作，他要离开这个操蛋的王都。

想到这，白默问道：“沈少，你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你们这么努力还无法升级为二等公民？”

听弦知意，沈行脸色难看地问白默：“林家五个二等公民是通过外物升级的？”

“嘘。”白默伸出食指，“有些事等你成为二等公民后去问苏家。”

“你……你……有办法让我成为二等公民！”饶是沈行，也激动到结巴起来。

白默手掌一翻，一把灰扑扑的长刀横空出现，他指向外面的空地：“我们打一场，这次我不会手下留情，你可能会死，你愿意吗？”

沈行思考了一会，用力道：“好，我先去交代事情。”竟是如此慎重，不愧是沈行。

两个小时后，抱着必死决心的沈行回来了。

他把一张合约纸递给白默：“这是我们提前解约的雇佣合同，你收好。”

沈行做事确实很妥帖，白默收好解约合同。

沈行继续说道：“若我今天死在这里，沈家不会找你麻烦，你可自行离去。好了，我们开始吧。”

沈行走后，吉祥还怪白默要把灵树给沈行，此刻也被沈行的坦然惊道。

训练场地，白默长刀一翻，挥向沈行，曾经他觉得沈行很厉害，现在再看沈行，他的天赋就像稚儿玩过家家，尽糊人。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反而是他的体质，能打能抗。当然跟他这个刀灵相比还是相差太大了。

白默压着沈行打，每次沈行觉得自己快死时，白默又露了个破绽，逃得生机。如此几次，沈行全身衣服如同从水里捞出来。

白默高高站着，刀尖直直对着屈膝半蹲在上的沈行：“沈行，我这一刀不会留情了。”

沈行紧抿双唇，11把冰刃从不同角度刺向白默，白默却不管不顾，刀尖如闪电般刺向沈行的双眼，沈行不惧反而升起不甘心，忽而他感受到体力瞬间恢复，他再次挥手，近千平的训练场瞬间结冰，呆在远处观战的吉祥躲避不及，当场被冻在原地。白默倒是反应快，但他从未对战过二等公民，心态上轻敌了，跑得太慢，鞋子被冻住，光脚在地上跳天鹅舞。

原来这就是二等公民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