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千钧坚持要给他上药,徐广舒只好把外衣和里衣脱了,仅剩了一条长裤。
徐广舒也不过是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少年,尚不及弱冠,眉眼间还有未褪的稚气,身形纤细修长,骨肉匀称。
与他不同,徐广舒的皮肤白皙细腻,光是看着,心里多了几许涟漪。
相比之下,那些烧伤便被衬得狰狞可憎,就像玉上的瑕疵。
潭千钧用手指蘸了一点药膏,往徐广舒背后的伤处上抹。
指腹带着薄茧,缓缓游走,将膏药涂得更匀一些,细致到全无遗漏。
后背线条美好又柔和,一条深深的脊背线蔓延而下,然后被衣物遮挡住。
潭千钧微怔一下,眸色渐深,手掌不禁摩挲了几下,这难忘的触感就像某种华贵的绸缎。
药膏凉丝丝的,让徐广舒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心中升起了几丝异样的感觉。
他转身,抓住潭千钧的手,“我还是自己来吧。”
潭千钧微微挑眉,“师兄,你确定你能自己涂到?”
这个……太有难度了吧!
虽然也接触过腐妹子,但徐广舒向来自诩是有着钢铁意志的直男,何况这里可是男频修仙小说的世界,搅基是不可能搅基的。
于是徐广舒讪讪地松开手,默默地转回身,让潭千钧继续上药。
其实起初潭千钧也没有多少旖旎的心思,但触碰着这柔软滑嫩的宛如绸缎的肌肤,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心猿意马。
说真的,师兄这副皮囊长得不错,优美的长眉隐入鬓角,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分外招蜂引蝶,总体称得上俊秀清逸。
只有浓密纤长的睫毛稍微显出几分脂粉气,眼下因为偶尔的疼痛而轻轻颤抖,如停在花瓣上的蝶羽一般。
一分心,手劲也有些不受控制,徐广舒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在潭千钧的耳朵里却是惊雷一般,心脏不受控制地停了半拍。
两人挨得很近很近,近到他一低头,就能闻见徐广舒身上草药的味道,近到能看见对方睫羽覆下的阴影。
烛光灿然,两人的影子落在墙上,好像融在一起。
“师弟,我怕疼的,你轻一点。”徐广舒回过头,对潭千钧说。
这句暧昧不明的话,光是听着就太不妙了,潭千钧的耳根不自然地红了红。
“对了,师弟,你是不是喜欢兰师妹……哎呦,就算我说对了,你也不用下手那么狠吧!”徐广舒疼得往前扑倒,哀嚎着。
潭千钧淡然地收回手,“不,师兄,你说错了。我不喜欢兰兮远。”
注意到他用的称呼是“兰兮远”,而并非“兰师姐”,徐广舒有些诧异,“师弟,你对兰师妹是不是有什么看法?”
“我入门不久,与师姐们相处的时间甚短,哪有什么看法。”
“你的意思是?”
潭千钧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师兄,你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徐广舒想问个清楚,一道人影却早就消失在门外。
院子静默在沉沉夜色中,只有夏虫的鸣叫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传来。清冷的月色穿过浓密树影洒下来,照在长廊上。
潭千钧走到长廊上,顺手掩上门,扑面而来的夜风让人清醒,却见沈昊立在对面,一袭白衣飘然。
潭千钧对他作揖,礼貌而疏离地说:“沈师兄,可是来找徐师兄的?他刚睡下,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我找的是你。”
潭千钧微微皱眉,“不知沈师兄找我何事?”他与沈昊平素没有交集,所以一定不是因为私事,多半关于云魅儿。
沈昊从来不是喜欢弯弯绕绕的人,他直接开门见山,“他们是冲你来的,无忧之境的蚂蚁,还有紫霞镇的那些黑衣人。”
潭千钧一怔,霎时如坠冰窟,不仅因为沈昊的话,也因为他身上恐怖的剑气,心底的寒意漫溢而出,暗自攥紧了拳头。
他立刻镇定下来,“沈师兄,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都说万物平等,其实每条生命都有它的价钱,人命也是一样。这般大费周折地要一个人的命,除非他有相应的价值。
“我想说,其实我也不明白。”
沈昊定定地看着潭千钧的眼睛,眉峰间是森然冰寒的剑意,“你真的不知道?”
潭千钧没有丝毫回避他的眼神,强装轻松地回答道:“如果沈师兄知道,还望告知一二。”
“既然如此,那么师弟早些安歇。”沈昊那幽暗的黑眸越发深沉,他下意识地瞟了瞟徐广舒房间的门,与潭千钧擦肩而过。
不管沈昊相不相信,潭千钧都松了一口气。
其实潭千钧隐约觉察到了对方的意图,能进入无忧之境,说明对方与九宗门有牵连,那么,对方是谁?
如果对方还知道……的存在,他是不是还要考虑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也许重生的人,不止我一个?”
也许重生的,不止他一个?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潭千钧霎时想到了徐广舒。
不可能!如果徐常是重生的,按他那个性子,恐怕在见到自己第一面的时候,早就忍不住弄死他,怎么可能对他这般好?而且就算是上辈子的徐常,也不知道……的来历。
可这个徐师兄实在是太可疑了。
他更确信现在这个徐师兄不是上辈子的那个……
潭千钧一夜都睡不安稳,干脆起来打坐修炼。可徐广舒睡得很香,一大早都没醒来,潭千钧推开房门,他正躺在床上,睡姿甚是不雅,被子踢到地上,脸颊侧到一边,只露出半张精致的侧脸,嘴角还挂着晶莹的液体。
潭千钧走近几步,徐广舒衣襟大敞,露出来大半的白皙胸膛,半遮半掩让人遐想,也让人面红耳赤。
徐广舒完全没有意识,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衣服的下摆被掀了起来,只见两条长长的白腿。
潭千钧被这宜人的春色微微晃了一下眼,过了一会儿才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替他盖上。
窗外阳光温热地照着徐广舒的眼皮,徐广舒的眼睛转动了一下。
潭千钧以为他要醒了,他却还闭着眼,喃喃地梦呓。潭千钧慢慢地俯身,贴近徐广舒,听他在说:“……热……死……空调……”
以为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情报,结果这莫名其妙的话让潭千钧一头雾水。
恰巧门外传来一个熟悉而清亮的女声:“小师弟,你来瞧徐师弟么?”
说话间,一个女子轻飘飘地走进来,相貌清秀,一身紫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显得英姿飒爽。
潭千钧认得她,便是上次在素问岭见过的师姐,名叫秋采枝。
这位师姐与沈昊同属门主的弟子,素问岭主,金木双灵根,金丹初期修为,虽然是没有什么攻击力的丹修,可在九宗门这代弟子中称得上佼佼者。
如果她跟沈昊比试,是胜不了沈昊,但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是哪位啊?”徐广舒也醒了,揉了揉眼睛,一双惺忪却带着水汽的桃花眼瞧着秋采枝,“秋师姐,怎么了?”
秋采枝一笑,拿出了一瓶药膏,“沈师兄昨晚来瞧你,你睡下了,所以今早他托我送这个来。”
她手里这瓶百草碧髓露是用一百种草药加冰髓果制成的,珍贵稀少。
徐广舒觉得可不能收那么大的人情,便婉拒道:“多谢秋师姐跑一趟,不过这药就不用了,我已经全好了。”
“不必客气的。”她笑着把药膏塞给了徐广舒,转身就要走。
“秋师姐,等等!”徐广舒连忙下床,站起身,把药膏还回去。
原以为秋采枝不会死心,她却是一愣,木木地捧着那瓶药膏。那一刻她看得分明,徐广舒里面没穿长裤的。
别想太多,秋采枝不是因为看见了徐广舒的大白腿而羞涩,像徐广舒这种没有成熟气质的青涩少年,她是没啥感觉的,只当成弟弟一样去对待。
没进房里之前,她在窗外远远又匆匆地瞧了一下,花木遮掩的窗户就像一个画框。画框里头,潭千钧给徐师弟盖了被子,还贴近了徐师弟的脸……
她猛然明白了什么,将目光投向了潭千钧。
潭千钧面色如常,目光平静,察觉到秋采枝的目光,狐疑地问道:“秋师姐,何事?”
秋采枝摇了摇头,笑眯眯地说:“没事,你们好好说话,我就不打扰了。”
她曾经猜想过他们俩人的关系,没想到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日影西斜,丝丝云彩之下,透出漫天烟霞。城里鼓楼上隐隐传来暮鼓声,远处几点倦鸦归巢。
秋采枝见沈昊在案前擦剑,将那瓶药膏放在案上。
沈昊专心地端详手里的剑,那把剑很长,剑身乌黑,甚至就连窗外刺目的阳光落在它身上,也像被尽数吸了进去,映照不出半点光彩。
不止是剑,擦剑的人也一样。他坐在窗边,于是日光避退。
“……他没收下?”
虽然是发问,但表情漠然,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旁边的人。
“是啊,徐师弟太见外了,说什么也不肯收。”秋采枝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自顾自地说,“所以我就拿来还你了。”
沈昊没有再说话,他的眼神依旧落在剑上。
瞧着沈昊一本正经的脸,秋采枝故意调侃地问:“关于凤意楼的事,沈师兄有什么想法?”
“拜个寿还能有什么想法?”
秋采枝扬起嘴角,笑得特暧昧,“不是拜寿的事,沈师兄别想岔开话。走之前师父和范山主可跟我说了,说趁这次拜寿的机会,要给你找个媳妇儿。凤意楼别的不多,就女修最多,到时候挑个漂亮贤惠温柔可人的……”
沈昊总算停下了手里的活,“就这事,不劳师父师妹费心。”
这话就让秋采枝不乐意了,“什么不费心,比你小的都有相好了!”她这语气跟娘担心儿子娶不上媳妇没什么两样,还拿别人举例说事。
她忽地想起什么来,几乎脱口而出:“师兄,你不会是不喜欢女的?”
沈昊听了这话,恨不得敲开师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腐花,“翅膀硬了,竟然敢拿师兄开这种玩笑?”
“那师兄你到底喜欢什么啊?”
“……”沈昊思忖片刻,“果然还是……”他低下头,轻轻抚摸手里正在擦拭的剑,眼神也柔和下来。
秋采枝叹了口气,把下巴搁在桌面上,“那祝你有天能找到一把有剑灵的剑,这样就可以跟你拜天地,入洞房了,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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