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卖身契？”
廖远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推门走了进来，将酒坛放在桌上，看向韩敬之笑嘻嘻道：“你要同我签卖身契呀？”
他贴着韩敬之坐下，脑袋在他肩上蹭了两下，“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你若是不放心，咱们签一个也成，省的你哪天不要我了。”
季之扬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忙捂着嘴侧过头去。
妈啊！
第一次见有人主动要求签卖身契的！
韩敬之嫌恶的推开他的脑袋，往旁边挪了挪，“好好说话！”
廖远连忙跟着挪了挪，手臂搭在他身后，顺势搂住了他的腰肢，“你可不能不要我，若你不在，你可让我怎么办啊。”
韩敬之抬脚踹了他一下，“闭嘴！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揍你！”
廖远笑眯眯的抱紧韩敬之的腰肢，“那你说你会不会不要我？”
韩敬之又踢了他一脚，“你赶紧给老子松手！”
廖远不痛不痒的挨下，依然没撒手。
他又挨近了几分，撅撅嘴，道：“你还未回答我呢，不松……”
他眨巴着眼盯着韩敬之的脸，像只小狗似的摇着尾巴，“你说，你会不会不要我。”
季之扬默默地干了杯中的酒，尴尬的抿了抿唇。
两位！知道你俩恩爱，但你俩多少注意点啊！
这还坐着一个人呢。
再恩爱也得收敛着点儿吧。
注意点我的感受不行吗？
他轻咳了一声。两人并未听到。
韩敬之低头扫了一眼缠在自己腰间的手，“你先撒开！”
廖远继续耍赖，手上却加大了力度，“我不，你先回答我。”
韩敬之无奈扶额，“不会。”
“快松开！”
“真的？”廖远喜笑颜开，立刻将脸凑上去，“那你亲我一下。”
季之扬默默扭头。
天还没黑呢！这是干嘛啊！
要亲晚上回家亲去啊啊啊！！！
这还坐着个人呢！
再下去我都怕你俩现场直播……
他咳了两声，摸了摸耳后。
我要不要先走啊……
韩敬之忍耐的闭了闭眼睛，伸手捏起廖远的耳朵，用力一拧。
“嘶……”廖远疼的倒吸一口冷气，揉着被拧的生疼的耳朵，委屈的嘟囔，“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韩敬之握拳，“再啰嗦，我真揍你了！”
“好嘛好嘛，我不吵你们了，我乖乖喝酒。”
韩敬之睨了季之扬一眼，转身拿起酒壶，给季之扬倒满，清了清嗓子，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咱们喝酒。”
他端起酒盏，仰脖一饮而尽。
季之扬也举起了酒盏，仰头喝掉。
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廖远偶尔想要插话，都被韩敬之用眼神警告回去。
他只得悻悻然的坐着吃菜，偶尔偷瞄韩敬之两眼。
两人聊的正起劲，旺喜走了进来。
“廖将军，三王府来人了，说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
廖远起身理了理衣袍，俯身在韩敬之耳畔，低声道：“晚膳我回来吃。”说罢，轻啄了一下他的耳朵。
韩敬之猛地瞪向他，眼神仿佛带刀。
还好这个位置季之扬看不到廖远吻他耳朵的动作。
廖远面带笑意，对季之扬点了点头。
他迈步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回头道：“你们不是说要去看云老板吗？他眼下就在三王府，你俩不如与我同去。”
季之扬和韩敬之对视一眼，齐声应道：“好。”
云锦受伤，他们也确实想要去瞧瞧的。
三人一同乘坐马车前往三王府。
仙香楼到三王府的路程并不算太远，但季之扬却觉得十分漫长，他时不时掀帘朝街景张望。
因为自上了马车后，廖远便无视他的存在，黏在韩敬之身上，腻歪的不行。
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啊啊啊！
考虑考虑我这个单身狗吧！
回家在腻歪不行吗？！
季之扬都有一种想要跳下马车跑去三王府得冲动……
马车到三王府后，两人才得知云锦已经回去了。
廖远让辇夫送两人回仙香楼。季之扬却道自己要回王府了。
闻言，韩敬之有些不解，“这么早回去做甚？去我那用了晚膳我在派人送你回去。”
季之扬瞥了一眼廖远，靠近韩敬之小声道：“顾怀让我从今日起在府中用午膳和晚膳。”
我得赶在他回府前回去，不然等他回去，又是事！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还是被廖远听到了。
“四王爷应当也在三王府，要不你同我一起进去，待会同四王爷一起回去？”他提议。
季之扬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
一个人多自在。
我才不要和他一起呢！
韩敬之挑眉看着他，调侃道：“你怕他做甚？他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季之扬反驳了一句，“我才不怕他呢。”
谁怕他了，我是嫌他烦！
韩敬之看向廖远，催促道：“你还不进去？王爷他们该等急了。”
“不急，我等你先上车。”廖远笑吟吟的，“反正现在去恐怕也是两位王爷在商议婚事，我去也是在外面候着。”
商议婚事？
三王爷不是才成婚吗？又商议什么婚事？
季之扬心里疑惑重重，却不好问出来，狐疑的看了韩敬之一眼。
韩敬之也好奇，他开口道：“三王爷不是才成婚吗？”
廖远笑了一声，“四王爷不是还未成婚吗？我听说四王爷要娶吏部尚书的嫡女了。”
顾怀……要娶妻？
他，要娶妻？
季之扬整个人都懵了，呆滞在原地。
只觉得脑袋突然一片空白，思绪乱糟糟的，根本无法运转。
这个消息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尽管从一开始便知道他有一日会娶妻生子，可这一天来临时，他竟然有一种失控，难以承受的慌乱感。
韩敬之察觉到他的异常，伸手揽住了他的胳膊，沉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扬扬，你没事吧？”
季之扬回过神，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垂眸掩饰情绪，“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
他结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韩敬之转头给了廖远一个叫你话多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你还不进去！”
廖远撇撇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哦了一声，转身走进了三王府。
季之扬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看向韩敬之，“方才未尽兴，咱们再去喝两杯？”
“好啊！”韩敬之爽朗的笑，拍拍季之扬的肩膀，“我今日陪你喝个够！”
哎！他心里定是难受极了。
两人上了马车。
马蹄哒哒作响，车厢缓慢而有节奏的摇晃着，渐渐的远离了三王府。
片刻后，停在了仙香楼门口。
季之扬走下马车直奔二楼雅间，韩敬之吩咐旺喜去准备菜肴，自己拎了几坛酒，跟随其后。
他知道，今日定是要大醉一场了。
还说自己不喜欢顾怀，方才慌张的模样，明显连脚步都乱了几分。
韩敬之叹息一声，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两人入座，季之扬打开酒坛，举起酒盏道：“来！今日不醉不归！”说罢一饮而尽。
韩敬之也不遑多让，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很快一坛酒见了底。
他微眯着双眼，看着对面一脸痛苦之色的季之扬，不禁勾唇笑了，“如何？舒坦了吗？”
季之扬苦笑一声。
他成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才不在意呢，一点也不在意。
他端起酒坛咕噜咕噜灌酒。一坛喝完后又搬起另一坛。
韩敬之见状，赶紧制止他，“你干嘛？喝酒也不是你这么喝的！”
季之扬不答，依旧埋头狂灌。
韩敬之夺下他的酒坛放在桌上，皱眉道：“我知你伤心。可你不能借酒消愁啊！你这么喝可不行！”
“谁说我伤心了，我才没有伤心呢！”
我为什么要伤心？
我才不伤心呢！
我和他又没关系，我伤心什么。
我才不会为他伤心呢。
季之扬抬手擦去嘴角残余的酒渍，哑声问，“你说他要娶妻，是真的还是假的？”
韩敬之一愣，拍了拍他的背，宽慰道：“他是皇子，婚姻大事哪由得他做主……”他抿了抿唇，“或许事情并非我们所想那样，不妨你回去问问他？”
怎么问？
如何开口？
以什么身份？
又凭什么质问他？
季之扬又灌了几口酒。韩敬之忙将酒坛夺过来，“别喝了！”他看了看窗外，“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你……”
季之扬打断他，闷哼一声，“我不回去！让他自己去吃吧。”
“你还说他喜欢我，狗屁！一片真心错付了！”
他醉醺醺的倚在桌案上，抬手抚上胸口，“为什么会难受？你说我都为了救他受伤了，他怎么就不信我呢？”
怎么就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呢？
我只不过是来这个世界做任务的……怎么就对攻略对象产生感情了呢！
他都要娶妻了，还把我留在王府干嘛？
看他们恩爱吗……
我以为即便知道他要娶妻生子，我也能控制的很好，可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却莫名涌上一股酸楚。
韩敬之默默站在原地，没有阻止季之扬发泄。
半晌后，他开口劝道：“他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也许你今日回去，他便会向你解释……”
“我才不想听他的解释！”季之扬趴伏于案桌上，声音闷闷的，“他若想告诉我，一早便告诉我了，何须等到现在……更何况，他说过，我只是个侍从……”
韩敬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叹息道：“若是真的在意，与其在这难受，何不找他问个清楚？”
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我未猜错，他应当是喜欢扬扬的。
可惜，他不是普通人，在喜欢又能如何……
这个世界与我们所在的世界不同，三妻四妾是常态。再说，他是皇子，怎么可能不娶妻纳妾……
问什么？
人家都不乐意搭理我，我还厚着脸皮凑上去吗……岂不是自取其辱吗？
季之扬摇摇头，抬头看向韩敬之，脸颊泛着红晕，嘴角扯着笑，“算了，不想了，咱们接着喝。”
他端起酒坛，猛灌几口，酒水顺着嘴角滴落，洒落在衣襟上，染湿了一块。
季之扬浑然不觉，仍继续往腹中灌酒，像是要压抑已久的痛苦都倾泻出来。
韩敬之劝不住，只能陪他一起喝。
天色渐暗，街上热闹的喧嚣逐渐散去。
顾怀在府中等了许久，饭菜都凉了，也不见季之扬回来。
他黑着脸坐在椅子上。
才答应他会遵守承诺，这才短短几个时辰，他便忘了？
说好的晚膳前回府。三哥今日留我在府中用膳我都拒绝了，原想着他会在府中等我，未曾想到，他到现在都未回来。
仙香楼到底有什么？让他如此着迷！
今日就不该让他出府。
小厮战战兢兢的立于旁侧，缩了缩脖子。
他知道王爷在生气，却不知王爷为何生气。更不敢揣测主子的心思。
顾怀突然丢下筷子，冷冰冰的道：“备车！”
他要去仙香楼看看，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季之扬这般魂牵梦萦。
马车驶至仙香楼外，还未停稳，顾怀已经掀帘跳下了马车，径直走进仙香楼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