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确定关好了?”
“报告狱长,属下保证这次编号0901绝对没法再逃脱了……”
……
当听到外边隐隐传来的对话声时,青楸的神情立即变得专注起来,而原本正在为自己交了一个‘新朋友’而高兴的小萝卜也感受到了从对方身上忽然改变的气味,不由得也安静了下来。
“……”
【安全权限正在授权,已准许进入,安全门开启——】
随着监牢大门的打开,脚步声也随之响起。
一听见那朝着他们这里走来的脚步声,青楸唇边那仅剩的弧度也彻底平了下来。
“青楸哇……”
小萝卜歪着脑袋盯着青楸,正想要开口发问,却见他的视线忽然转向了自己。
[躲起来,别说话。]
“咕呜?”
小萝卜听着对方的话,却有些迷茫地转着脑袋看向周围。
躲?
可这里什么遮挡物都没有,这要它怎么躲?
似乎是看懂了对方眼中的困惑,青楸朝它笑了笑,伸手再次轻轻拍了拍它的小叶子,以示安慰。
……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音传来,那前来的二人对视一眼,加快的脚步朝着监牢深处走去,但是当他们赶到时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里边的那个人虽然已经醒了但也依旧好好地被束缚在那。
这间监牢昏暗潮湿,没有认真瞧的话自然也看不出来那本应该铐在手腕上的镣铐,此时是被青楸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
青楸抬着眼看着栏杆外边的那两人,视线在其中一个人的面具上停留。
天洲十三区,只有属于一区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天洲‘公民’,因为能定居在一区的,皆是有一定身份地位和权力的。
但公民之间,也是有等级阶梯的。
而判断对方身份等级的标准,就是按照其所佩戴的面具来界定。
普通公民,一般都以纯色面具为主,再往上,面具的款式也可以变得更加精致……但其中只有上等公民所佩戴的面具,才能有不可作假的特殊标识。
要么是个人身份的标识,要么是所属组织专属的标志物。
所以在天洲,只要你看到对方佩戴了面具且面具上有专属的标识时,就必须对其表示尊敬……比如说此刻牢房之外的一位,面具上的标识,是代表着私人监狱禁城最高负责人的‘雄狮’标识。
“呵……”
只不过此刻在牢房里关押着的那位囚犯,对待外边那位却丝毫没有什么尊重,甚至眼不见心不烦的十分干脆地闭上了眼睛。
“……”
一旁的警卫长一看这囚犯猖狂的态度瞬间沉了脸色,本想直接呵斥出声的,但又碍于身边还有这位大人站在这里不敢越界,只能试探性地看向对方,“狱长……”
“……你到外面等我。”
似是感受到了对方的怒意,一旁的警卫长也不敢轻易去触他的霉头,匆忙应声后便退下了。
……
当听见安全门关闭着的声音接连响起,那个人手指间盘着珠子才停了下来,他的手指紧掐着关节处都紧绷到发白,似乎在极力控制着心中的火气。
但就在以为他即将情绪爆发时,李义却忽然笑出了声。
他打量着里头那狼狈的人,冷笑着道:“好久不见……看来你也是进来找‘宝物’的?”
“……”
很明显,李义认识青楸。
李义看着那狼狈的人,啧啧两声似是有些惊讶,“03被派来我这里打探消息我是不觉得奇怪的……但你这位三神子跟前的大红人,怎得会是以这个身份进来的呢?”
面对对方的沉默,李义语气中也始终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敌意,他缓缓抬手,打开了监牢的囚犯镇定装置。
“虽然我们算是老熟人了,但……我这人向来就事论事。”
李义的话音一落,强劲的电流立即顺着链锁通向被关押着那人的身体,“既然你想以这种方式待在禁城,那么我也就如了你的愿。”
“咕唔……”
而当那强劲的电流充斥在牢房时,躲在通风口处的小萝卜暂时没有被波及到,小手扒在边缘处听话的乖乖躲着。
它的耳边响彻着那铁链不断发出颤栗的声响,尽管因为痛苦青筋统统暴起,但青楸对此完全没有任何的示弱,反而还笑出了声。
只不过这个笑声和在小萝卜脑海中响起的那清冷声线不同,他此刻发出的这个声音就像是被人紧紧摁住喉咙后发出的,异常撕裂到只让人觉着刺耳且怪异。
明明还被电流折磨着,但那怪异的笑声却始终没有停下来。
“……”
面对对方的‘挑衅’,李义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把‘镇定装置’开到最大档,过了好一会儿,那令人心惊的铮铮声才终于消停,空气中只剩下股烧糊味与那霉湿**的气味混杂在一起。
当那双眼睛再也睁不开时,牢房里的人才与黑暗彻底融为了一体。
……
“愚蠢。”
看着那终于安静下来的人,李义也扯起一抹轻蔑的笑,“虽然你以这种身份进入禁城,我确实没法直接把你赶走,但你也要清楚,你既然以这种身份留下来,我便有千万种方式让你生不如死。”
“你们本可以大大方方的来调查我,偏偏不知死活地要以这种方式来激怒我。”
李义眼中的寒意深了几分。
就算这个监狱已经临近报废的边缘,但毕竟也是关押着一定等级‘恶徒’的场所,相应的防御措施也还是有的,而面前的这位囚犯,在收监仅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在没有被闭路系统检测到的情况下就打开了所有的通道,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跑去炸矿。
维持禁城运作的重要物质基础——灵矿山,一夜之间就被毁了大半。
……
“等我收拾完你整出的残局,你就进惩戒室好好接受‘教化’吧。”
他的视线扫过青楸脖颈处的那罪人枷锁,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就如同看死人一般看着牢中的那人,指尖盘转着的珠子开始再次转动。
“呵,不管你们怎么折腾都是白费气力……我这里,可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
……
‘嘭’——
直到沉重的关门声响起,青楸才稍稍睁开了双目。
似乎是因为独处,所以此刻他也没了方才的负隅顽抗,在一阵猛烈的呛咳声过后,那双好看的金眸也稍显得黯淡,垂着视线看向自己脚下那脏污的地面,嘴角轻扯了下,掩盖住了眸底晦暗的神色。
……
而此时,刚踏出监牢的李义看了眼候在门边那一脸慌张的警卫长,淡淡地道:“说。”
“狱长……”
警卫长也有些犹豫着是不是该说出来,但是之前这位新狱长已经交代了禁城中发生的任何事情,包括一件小事都必须跟他汇报,警卫长看了看周围,上前半步向他低声禀告。
“狱长,禁城里有个废弃了的植物园,似乎有些异样……”
可还未等警卫长汇报完植物园的情况,本来还在他身前的人直接原地消失,警卫长有些愣怔地扭头看向对方离开的身影,见李义是朝着自己说的植物园的方向去的,警卫长心中瞬间升起一丝敬佩。
他原本对于这个新上任的监狱长并不服气,觉得他对于这个都快要废弃的地方太过认真了,才上任没几天就挑了他们无数个毛病,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但直到昨天发生了的那个意外,差点就命丧爆炸的警卫长也终于知道这位监狱长找的那些毛病都没错,不然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让一名囚犯逃脱,还差点提前把禁城给干报废了呢?
而如今就因为自己提了一嘴的‘有异样’,对方就如此重视,亲自赶了过去。
心中久违地又充斥着对工作热情的警卫长也忙跟上,一同前去禁城边缘地带的那个植物园。
……
此刻禁城的混乱依旧未平,但相对于外边人心惶惶,这禁城深处的一号监牢却显得安静多了。
‘咚’!
抓着铁链的手终于脱力松开,青楸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直接往后倒,但这一次他没有再拿手臂挡一下,所以在落地时也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响声。
听到对方倒地的声音,那躲在通风口等到睡着了的小家伙,这才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再次从洞口露出了小脑袋。
“……咕呜?”
虽然小萝卜对于对方刚刚完全不招呼一声,就直接一个甩手把它往洞口扔的行为很不开心,但是当看着那倒在地上紧闭着双眼那仿佛没了声息的人时,小萝卜也就气消了。
小胖身体扭啊扭啊扭地,慢慢地挪动着往后退。
“呼哇!”
‘助跑’过后,小萝卜又从洞口处‘飞’了出来,这回的萝卜可学聪明了没再使这么大劲,甚至还留有余地瞄准好了降落地点,安全稳当地降落在了某人的……脸上。
青楸:“……”
感受着突如其来从面部上袭来的压迫感,青楸的嘴角也不可避免地漏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但他却没有将扒着他脸的那东西拽下来,尽管青楸能感受到那家伙正用着手在他脸上疯狂的摸来摸去拍来拍去。
“你流血了哇……”
牢房的‘镇定装置’不是普通的电流,能够最大程度地折磨不听话的囚犯,却也能不伤及性命,但是‘镇定’过后造成的大量开放性伤口,也让那身体的血液从破裂的血管中喷涌而出。
只不过青楸就连血液都是和肤色一般不显眼的暗红色,要不是江烟摸到了满手的血,都不知道他正在流血。
“你是要死了吗?”
小萝卜摸了摸他的脸,他的体温变得很低。
[……]
感受到了眼角又被趁机抠抠抠,原本紧闭的眼睛也终于睁开了,正好和那因为在自己身上打滚,沾了满身血污的萝卜对视上了。
做贼心虚的小萝卜默默收回小手。
江烟本来以为他快挂了,秉着趁新鲜的原则,就‘违反’了约定,想要把人家的眼珠子给吃掉了。
[那你还想要救我吗。]
“咕唔?”
小萝卜歪了歪脑袋,反应慢了半拍才明白对方指的是自己刚刚问他的那句‘你是要死了吗’……眼前的那双金眸明明依旧漂亮,但是却又透着一股死寂。
“救你哇!”
明明表情平静到像是对对方的回答没有任何的期待一般,但是在看见眼前的小萝卜那扁平的脸上忽然绽放出的灿烂笑容时,他的瞳孔却又不自觉地颤了颤。
那笑容纯粹到……就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应下后意味着什么。
只是随心而想,随心而应。
但也就是这般的纯粹,却令青楸心底涌现一股烦躁,只因为他……从未拥有过这种东西。
[你……]
青楸嘴边忽然扬起轻微的弧度,[那我现在饿了,可以把你吃掉吗。]
青楸目光紧盯着那萝卜,自然也能看清对方的神情从困惑不解,再到反应过来的震惊,最后则如同被背叛般的恼羞成怒。
但尽管面对萝卜的生气,青楸嘴边的笑意始终没有消失。
以往身边共事的那些人都说他这个人凉薄得可怕,但其实他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恶趣味,就是很喜欢观察身边的那些人的负面情绪。
不管是生气、伤心还是其他,只要这类一般会被刻意隐藏起来的情绪越激烈……他就越兴奋。
反正都是些对自己无关紧要的人,还不如让他拿来找点乐子。
‘嗡’——
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令他们同时看向了上方的通风口。
还没等江烟他们反应过来,就见一东西猛地从那洞口飞了进来,却于途中骤然停住,然后毫无预兆地直接垂直落地。
‘叮当。’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看着地上那就像是随机从通风口‘刷新’出来的东西。
“咕呜?”
江烟的注意力被这新物品吸引走了忙跑过去瞧,也看清了地上那东西的真面目——一柄断成半截的剑。
甚至连挂着的剑穗都只剩丁点。
“……”
青楸看着萝卜将那断剑捡了起来,破裂的剑身正好对着了自己。
看着剑身上映出自己狼狈的面容,他嘴角的笑意拉大最大,笑得甚至有些恶劣起来。
[看,连切萝卜的工具都送上门来了。]
萝卜:“……”
萝卜真的要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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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寒风从那通风口处挤了进来,使得这本就潮湿的地方更加阴冷,空气透露着一股让人极其不舒适的黏腻感。
五分钟前还生着气的小萝卜,现在已经抱着对方的脸呼哧呼哧地打起了呼噜。
很安心地蹭了蹭他的眼睛后,便陷入睡梦之中。
梦境中它看见了一个人,屋外的竹影透过大开的侧门打在他的身上,光影印满了周围挂着的那些已经完成的卷轴字画,而那个人手中的笔在宣纸上空悬着却迟迟没有落笔。
“……”
它看不清梦中那人的神情如何,但透过那些许凌乱的衣袍和倾倒的箱笼散落的书籍,它想梦里的这个人应该是被什么事烦恼着。
在梦境结束前,它似乎看到了那张宣纸最终被墨汁填满,变成漆黑一片。
“江山岚。”
“此乃你的劫数。”
【滴!检测到今日未进行学习!将进行懒惰惩罚,电击准备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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