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大哥张自骞雇凶杀人?”席冰漪目瞪口呆听完了张自寒的猜测,还没从自己随手救下的一个人竟然是张氏二公子的震惊中缓过来,张自寒就抛了第二个惊天消息。“可是为什么呢?你俩有仇?”
张自寒揉着自己红肿的脸颊,表情也有些苦恼:“都是亲兄弟,哪来的仇?可能是父亲他最近想把家业传下去,大哥想一劳永逸?毕竟父亲只有两个儿子,我死了家业肯定是大哥的了。”
说完,张自寒眼睛闪闪看向席冰漪周自衡秦一灼三人,语气兴奋道:“我看三位功夫高超,不如随我回张氏护我周全,我愿意事后赠送千金家财!”
一掷千金!席冰漪小小的吸了一口凉气,虽说她母亲是梅花山庄大小姐,父亲是席堡掌权人,但依然掏不出千金来,这张氏竟然这么有钱,随便雇个人保护自己就给千金?!
席冰漪没出息得心动了。
周自衡对金钱并不心动,但确实需要去张氏,只是对这突然出现的张二公子还抱有疑虑——
一切都太巧了,巧到他刚有去庄兰张氏的念头,下一刻张二公子就欠他个救命之恩,仿佛被人安排好的一般。
周自衡重新带上假面,笑吟吟道:“我和弟弟正巧要去张氏拜见故人,此行也算是凑巧,一定护二公子周全。”
张自寒自小就特别崇拜风清月霁少年意气的江湖人,于是对周自衡这番作态毫无抵抗力,他只恨自己现在太虚弱,不能和周自衡称兄道弟,只好眼神专注,亮亮地看着周自衡:“快别叫我二公子了,不嫌弃的话叫我自寒吧!你看我俩名字中间都有个自,多有缘分啊!”
周自衡轻轻笑了笑,心说我这是假名,算什么缘分。
于是秦一灼周自衡架起虚弱的张自寒,席冰漪在前面带路,下山的路上张自寒充满活力得叽叽喳喳,秦一灼都有些怀疑他真的受伤了吗,怎么能这么吵。周自衡在这时候格外好脾气,面对张自寒的问题,也是耐心回答:
“我的故人?哦,其实也很久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他变了没有。”
“这把剑……嗯,这个可是个秘密。”
“留在庄兰?那恐怕不行,我弟弟爱冒险,我答应带他四处游历呢。”
被拿来当借口的秦一灼:“……”
几人解决了杀手后,一帆风顺地下了山,终于赶在日落前走进了庄兰。
张自寒先去一家医馆简单包扎了一下右手,得知周自衡三人都是第一次来庄兰,立马激动道:“那我带你们逛逛吧!庄兰可好玩了!”
“可是你的手……”席冰漪担心。
“你们想买什么都让我来掏腰包!”傻少爷豪言壮语。
席冰漪立马闭上了嘴,露出一个笑容,谄媚地牵起张自寒的手,高声赞道:“少爷!公子!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张自寒骄矜地点点头:“嗯!走吧!”
周自衡秦一灼:“……”
庄兰在温王朝最边界,又靠近海边,风土人情都和其他地方格外不同,街上的老女老少衣着新奇,每个人头上都戴着一顶硕大的帽子,那帽子由蓑草编织而成,张自寒解释说庄兰天气古怪多变,没准上一秒烈阳高照下一秒大雨滂沱,所以庄兰的居民都习惯戴这样一顶帽子出门。
除此之外,香料香囊一类的产物在街边也随处可见,缓解了随风而来的湿咸的海风气息。周自衡买了三个香囊,递给秦一灼和席冰漪,他温和地笑笑:“选了不出错的栀子花味,你们要是不喜欢我再去换。”
秦一灼收下香囊,不由得多看了周自衡一眼,虽说自己也是被他的表象欺骗才选择跟着周自衡离开,但那时毕竟算得上是自己求助周自衡,后来也习惯了周自衡一副冷淡的模样,这一会竟然送礼,让他浑身不自在。
席冰漪却欢欢喜喜地接过了,不住地夸赞道:“自衡哥哥,你人真好!我最喜欢栀子花味了!”
“喜欢就好。”
张自寒哼哼唧唧:“自衡哥哥,你怎么不给我也买一个。”
周自衡失笑:“你常年生活在庄兰,早已熟悉了海风的气味,你要这干什么。”
庄兰的商业格外繁华,这在整个温王朝也算是独树一帜。许多店铺贩卖着从别国淘来的珍奇物品,有像笔筒形状,内里布满镜子,转动一下还能看见不同花纹的,张自寒说那是从西芹合买来的万花筒;有单边的,圆圆的,由一个鼻托和“腿”支撑的,张自寒说那是从英举视传来的单边眼镜……
席冰漪看得眼花缭乱,就连一向沉默的秦一灼也露出了好奇激动的神情。几个人在夕阳落日余晖中散步,一路上高高兴兴欢声笑语,多是席冰漪和张自寒在插科打诨,最后一点橙红的日光洒在四人身上,像一张温暖的画卷。
除了周自衡买的三个香囊,几人也没再买什么,害得二公子又有些不开心,席冰漪连忙哄道:“哎呀,我们为你省钱你怎么还不开心呀,等下都要去你家做客了,那时候你再好好招待我们吧。”
张自寒勉强被席冰漪哄好了,于是带着几人往城南走去。
很奇妙,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几个人,竟然像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一般,秦一灼眨眨眼睛,第一次体会到这么奇妙的人际关系。他知道周自衡是无所谓,没准还是因为和“梅乐”认识,所以接受良好,那“梅乐”呢?张自寒呢?是性格活泼爱交朋友吗?
秦一灼还在思考“伙伴”,不知不觉几个人已经远离了热闹的街区,恰逢最后一点夕阳坠落,幽蓝的穹顶压下,几颗淡淡的星子悬挂,他们也来到了一处无比气派的院子前。
视线穿过人工种植的花田,最前方的院子足足有五楼,再往后看去甚至还能看见更多的房子在身后伫立,每一栋院落都是由琉璃瓦做成,即便是在黑夜里也格外流光溢彩富贵非凡。
“那是我家的议事堂。”张自寒指着最前方的房子道,“家里虽说只有我和大哥两个嫡亲孩子,但叔叔舅舅表叔表舅表哥表姐特别多,所以家里也很大。”
席冰漪着实惊讶:“这何止是大……”
一眼望不到头的各种院落,各有风景的造景花田……语言难以描绘十分之一,相比之下,里阳城主府也只能算得上是个“贫穷之地”了。
不愧是富有的张氏,光看外表都能被深深地震撼,周自衡咋舌。
张二公子与有荣焉:“都说了我很有钱啦……”
几个人穿过花田,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连忙迎了上来,拉着张自寒检查了好几遍,担心道:“二公子,你这是去哪了啊,这手又是怎么了,这几位又是……?”
“陈伯,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来家里住几天。”
天黑得很快,前不久还只是微暗,这一会已经彻底黑了,天空暗下去后,那屋檐上的琉璃瓦反而越来越亮了,如梦似幻。
不远处大门前,一盏火红的灯笼摇曳,像指引着归家的灯,温暖、带着家庭的烟火气。
陈伯叹气:“二公子,大公子很担心你,一直在等你回来。”
张自寒有些动容:“大哥……”但或许是想到自己的猜测,声音一下子就止住了。
那盏红灯笼走来,露出持着的男人的样貌。只见他与张自寒有七分像,头发随意地挽起,颇有点洒脱不羁的意味。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横亘的一道伤疤,从左眼贯彻到右嘴角,看起来格外可怖,却也衬得他更像个狂士。
男人走近,搂了一下张自寒,问道:“自寒,这几位是?”
张自寒介绍道:“这是梅乐,这是周自衡,这是秦一灼,我在山里迷路,摔伤了手,是他们送我回来的。”
“几位好,我是自寒的大哥,张自骞。”
张自骞表情自如,听到张自寒提到“山里”、“迷路”也没什么反应,周自衡不清楚是他真的没做过还是伪装太好,男人看起来和张自寒感情很好,眼里流露的确实是关切担忧。
周自衡一直盯着张自骞看,张自骞误以为他是好奇自己这道伤疤,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
周自衡见张自骞脸色变了,这才明白是误会了,连忙拱手道:“自骞兄,抱歉冒犯了。我并不是有意……”
张自骞摇摇头,态度却明显变差了,只沉默地带着几人进入张氏,一路上气压很低,没人敢说话。
席冰漪确实被那道又长又粗的伤疤吓到了,她躲在周自衡身后,轻轻拽了拽周自衡的衣袖,低声问:“你怎么还盯着人家看!”
周自衡:“……”
不是,我真没有。
他只是突然想到了许义,既然张二公子被追杀时他不在身边,那他应该是张大公子的人吧,只是不知道这道疤和许义有关吗?许义现在人在何处呢?
想着想着,周自衡便问了出来:“自骞兄,听闻断雁刀许义在张氏,不知他现在何处?”
张自骞道:“他在护送我们的商船。”
“你认识他?不过可能要过段时间你们才能见面了。”
周自衡点头,正对上张自寒诧异的目光。
你的故友是许义?张自寒用嘴型问道。
周自衡再点头,张自寒得到准确的答案,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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