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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也忒不讲究了。

撒达丁耸肩。讲究个啥，能当饭吃么？

十十想想，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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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达丁今天是来拿单于大婚用的金冠，他觉得有可能是龙骨的东西就在这个庙里。

我去拿东西，你在这儿等我。

撒达丁钻进毡包，过了好一会儿出来，只有他一半高，脸上带着无眼面具的大萨满在他身后跟了出来。十十站在门口，背着手。

老人出来咳了一阵，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左贤王要找的东西，就在龙池里的咒堆上，是把短剑，不知道谁插上去的，到现在几百年了，谁也拔不出来。左贤王要是想要，就自己——”

话说一半，大萨满卡住了。

十十慢慢把手伸过来，拿着，一柄短剑。

撒达丁特别眼熟。

没错，原来插在咒堆上那把。

她局促不安地看看大萨满看看撒达丁，看看剑，又看看大萨满看看撒达丁看看剑。

“我……在门外等闲了，就四处遛了遛，正看着石堆上插着把短剑，一时手欠……”她越说声音越小，过了好一阵儿，她又怯生生地开口，“要是不合适……我再把它插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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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拿走赶紧滚。

大萨满把他们两个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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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中午饭，十十要教奴奴认字，渠兰要做布嫁妆，两个男孩岁数小，都带在身边，陆十进去的时候，一群女人孩子挤在奴奴的帐中，好不热闹。

十十教得认真，奴奴和大孤涂学得认真，小的那个趴在床上睡着了，渠兰在帐篷最里头安安静静地缝着自己的嫁妆。

陆十走过去，渠兰起身，规规矩矩地见了礼，陆十饶有兴趣地站在绣架跟前，细细地抚摸一遍，“居次绣的是……龙？”

“是的。”

陆十好奇地又摸了摸，“这是……绣架？我才知道原来北狄也用绣架。”

“北狄不用绣架的，这是……父王送给我母亲的。”

“想是怕令堂刺绣坐久了，腰坏了。”陆十笑道，“居次绣的真好，这龙活灵活现的。单于还给我夸奖过居次心灵手巧，必然是个好主妇呢。”

“殿下谬赞了。”渠兰淡淡地道，陆十又细细抚摸了一会儿，转头朝向她的方向，“这是……？”

“是嫁衣。”

“我们大赵嫁衣绣的是凤凰，真是风俗不同。”

渠兰应了一声，没说话，陆十也不尴尬，过了一会儿，悠悠地问道，“居次识字么？”

“认得一些。”

“想必是单于教的。”

“……父王什么都好，唯独在教人上毫无一点耐性。”

陆十颔首，却也没再说什么，她就立在当场，含笑倾听十十教奴奴他们识字，渠兰侍立在旁，先看了看陆十，又看向奴奴，最后，眼神从十十身上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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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宁行风来给她们俩上课，说到北狄的继承制，乃是大阏氏的幼子守灶，也就是继承父亲的一切

说到这里，宁行风特意走到帐篷门口，把门锁好，特别郑重其事。

一副要说深宫密辛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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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深宫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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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弥兰陀和撒达丁这哥俩是怎么从小阏氏生的幼子一直干到单于和左贤王的青葱往事谋反史。

特别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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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兰陀和撒达丁的母亲是小族居末题的姑娘，跟了他们四十多岁爹的时候，年方十八如花似玉，本来是个侍女，结果一发中的，没到一年就生了他们俩出来。

老夫少妻大家懂，特别疼爱，何况一对双胞胎特别漂亮聪颖，老单于格外喜欢，抬举他们娘做了小阏氏，连带居末题部的族长都得了个杂王名号。

那自然就有人格外不喜欢。

于是谗言轮番的上，日子一长，最开始怎么看怎么好的两个儿子，老单于怎么看怎么不像自己的种了。

最后网开一面，没见血，连妈带孩子赶回居末题部了。

兄弟俩在居末题部长到十来岁，日子过得有多惨也不用多说，终于等到新单于继位，不知怎的，弥兰陀就投了自己兄长的缘，十六岁上头得了个杂王封号，娶了兰氏的姑娘。

兄弟俩慢慢往上爬，后面的剧情大家就都知道了，四年前一场叛乱，终于让弥兰陀得了单于的位。

陆十表示，这发家史跟我大赵太宗皇帝比，并不差哪儿嘛，都是杀兄弟起家的。

宁行风有点尴尬：这么说自家祖宗不大合适吧殿下？

陆十从容一笑，有啥不合适的，大家一个反贼后代，一个上位反贼，我看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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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合适就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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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一过，陆十就是弥兰陀的大阏氏，她的幼子，就是未来北狄诸部之主，下一任的单于。因为按照北狄规矩，母亲身份最贵的幼子，享有单于之位的继承权。

这个孩子成年，就会被立为左贤王，成为单于储位，撒达丁就退为左谷蠡王，其余单于诸子根据血统尊贵，占据右贤王和右谷蠡王的位置，此四王乃是单于至亲，北狄至尊至贵之位，故此称为“四角”。

因为之前单于之争的时候，弥兰陀杀尽了自己兄弟，所以现在左贤王之下的左谷蠡王由丘林族长，也就是奴奴的堂弟兼任。

十十一击掌，“那我明白了，要是姐姐没生男孩，就是丘林阏氏的孩子是下一任单于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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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深沉地看了一眼陆十，老成的叹了口气，“哎……那姐姐你得加把劲儿了，单于眼瞅着就不能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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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十嘴角一弯，淡淡地道，“十十，左贤王和单于一样大。”

十十还没听明白，特别天真的接了一句，“是啊，但是我年纪比姐姐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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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固了。

陆十慢慢地凝起一抹笑，特别好看，就是看得人凉飕飕的。

宁行风当机立断，立刻抱拳告辞出门三连，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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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十十回过味，意识到自己说啥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跳起来表示姐姐今天天气好好哦，我出去跑个五十圈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