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完了香，泠昱很是自然地走到宣琚身旁，递出一瓶水：“挺巧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呐，多带了一瓶水，刚好，给你吧。”

见宣琚沉默着，并没有伸手接水，泠昱也没怎么在意，极其自然地将水放到一旁的石桌上，顺势在另外一个石凳上坐下，见宣琚一直沉默着，泠昱也不介意，自顾自地找着话题。

“宣琚，你觉不觉得今天的天气其实还行，就是今年冬天有点太冷，这太阳光感觉都好像没什么温度……”

“你上山的时候看到寺门前的那株梅花了吗？开得好漂亮……”

“说起来，你寒假作业写了多少了？我还没写完一半，感觉完全没动力写作业啊……”

“我最近发现了一家味道挺好的焖面，推荐你去试试……”

从天气聊到风景，从学习讲到日常，谈天说地的，泠昱也是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话这么多，而且还是在一直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自顾自地说着话。

雾华寺内香客来来往往，上了香，施了礼，然后就转身离去，独留心中的念想随着升起的薄烟萦绕山间。也有人曾注意到这一方热闹、一方寂静的一隅，但也仅仅只是注意过而已，没人会为此驻足。

时间一点点流逝，残阳将最后的热忱，倾洒在庙宇的琉璃瓦上，折射出橙黄光芒，泠昱此刻已经快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嗓子也有些哑。

按理来说，他本不是话多的人，如果得不到回应也不会一直这般努力地找话题，但今天，他却总隐隐约约觉得，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或许，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雾华寺里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了，泠昱此刻有些疲倦，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正当他微微低着头，绞尽脑汁想话题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瓶水，泠昱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已经起身站在自己面前的宣琚，那水正是泠昱之前放在宣琚手边的那瓶水。

泠昱有些懵地接过水，拧开来喝了一口，有些干涩的嗓子总算好受了些。

而就在此刻，泠昱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带着些许沙哑的“谢谢”。

那声音太轻，若非此时风很温柔，泠昱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拿着喝了一部分的水，有些茫然地仰头望着宣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一刻的宣琚，眼里好像多了些什么。

好不容易从情绪中脱离出来的宣琚，看着眼前有些呆呆的泠昱，他知道，在他近乎封闭的状态下，隐隐约约听到的微哑嗓音就是来自面前这个总爱多管闲事的男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只是下意识地开了口：“走吧，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好。”

在傍晚的霞光中，泠昱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宣琚粲然一笑，没有任何询问，也没有对于今天的事发出任何评价，就像平常在学校时那样，下午下了课，俩人极其自然地一起走，好像，这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午，俩人也就只是刚刚结束了一堂再普通不过的数学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