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登基贺礼送子承天

“你说什么?陆瑶不来?”

茶盏坠地的脆响撕破御书房的死寂,奕宣猛地抬眼,难以置信地盯着阶下的叶定川。

叶定川双臂抱胸,也是满心无奈,沉沉颔首道:“令仪哥来信说情况他知道,只是他无能为力,他只是个大夫,救得了世人,可是救不了神仙。”

“他说这个他自己信吗?能跟他柳思生一路,又交谈甚欢的怎么会是个寻常大夫?”奕宣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这是逼朕下旨威胁他,他才肯回来吗?”

“陛下,我觉得您就算威胁令仪哥,他也不会回来。”叶定川长叹一口气解释道,“如今我哥都死了,令仪哥孤身一身已然十分痛心,他自顾不暇,又怎会顾及先生?”

叶定川说罢,又补了一句:“他跟我可不一样,他已经没有什么能被威胁的东西了,但我留下,说白了就是在等先生,等他跟我回北定。”

“行了,你一天少睡点觉,别净做白日梦了。”奕宣本来气在心头,听见他这么说,自是控制不住白了他一眼。

“那怎么办?”叶定川自是听出了奕宣的不爽,不过那关自己什么事?索性摊开手,耸了耸肩接着说,“您不放先生回北定,令仪哥又死活不过来,就这么僵着吗?耗得可都是先生的命。”

“反正他不能出宫,要死也得死在宫里头。”奕宣闷哼一声,一拍桌子起身,抬脚离开,“行了,你回去吧,朕总会有办法,朕还就不信了,这天底下就他一个大夫能救得了柳思生。”

还是熟稔地推门而入,奕宣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先冲着门里大喊:“柳思生!”

书案上是成堆的奏折,柳思生趴伏在空隙里,听见奕宣声音,悠悠转醒,半眯着眼应了一声:“嗯?”

“别睡了,快起来。”奕宣脸上掩不住的雀跃,小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胳膊,“你让我寻的人我寻来了,现在在御花园,你跟我一起去见。”

柳思生打了个哈欠,手撑着脑袋,一脸疲惫望向他:“陛下怎么不自己去见?那是送给陛下的人。”

“但那是你送我的登基礼,自是得同我一起去见。”奕宣说罢,转身大声言,“快来人,为朕更衣。”

柳思生难道见他心情大好,低头轻笑了一声,随后扶案而起:“好吧,这还是陛下第一次舍得放我出去,君既执意,臣当奉陪。”

过春,花开正旺,香气沁人。

石亭柱后探出个小小的脑袋。

“然儿,别贪玩了!马上要面见陛下,可不许这般没规矩。”

十岁出头的少女如这春日般明媚,穿着干净的藕荷色衣裳,提着裙摆跑到柱子旁,露出带着银镯的那只手,去牵那五六岁的孩童。

孩童脸上满是懵懂,眨着大眼,委屈巴巴看着少女,用稚嫩的语气道:“阿姐,我饿了。”

亭下原本坐着的白衣男子闻言,起身端起石桌上的桃花糕,走到二人跟前蹲下,将瓷盘递了过去:“小殿下,先垫垫肚子?等见过陛下,就能好好用膳了。”

孩童眼睛一亮,正要伸手去抓,就被少女“啪”地打手背一巴掌:“不行,不能吃,面圣之前不能口含残渣,是不敬,嬷嬷刚教的规矩你便忘了吗?”

“没忘……”孩童缩着手,撅了噘嘴,泪花瞬间便在眼眶里打转,几欲落下,“阿姐对不起……”

少女看见他这副模样,又毫不留情训诫:“也不能哭!”

“呜……嗯。”

白衣男子见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空出的手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宫里何时多了这么多规矩?

是我离开太久了吗?

“风叔叔,您别这样惯他,我娘说皇室最是讲究规矩,你也赶快把那糕点放下吧,别犯了错误。”少女说着,推了推那盘糕点,别过头,却是不经意间咽了下口水。

男人没法子,只得摇了摇头,连连应和:“好好好,公主教训的是。”

刚将那糕点搁置回去,远处便传来了脚步声。

一声声的“参见陛下”,不必说便是那人来了。

“草民吴当风,参见陛下!”吴当风也顺势跪地,奕宣露头就秒。

没人比我更懂宫里的规矩了,哈哈。

“朕从柳思生那里听说了,妙手吴君,画即成真,十朝皇室画师吴当风,千年容颜未改,你,是跟柳思生一样的人对吗?”话语间,奕宣已经逼近地上跪着的人儿,微微弯腰,目光灼灼向他看。

吴当风这刚出来,家底就被掏了个干净,也不稀得跪下去了,干脆起身拍了拍衣摆,笑脸盈盈道:“如此看来,就不用草民多费口舌了,老臣吴当风,叩见当世新帝。”

奕宣冷笑一声:“朕有一事不解,你身为皇室画师多年,为何到了奕家掌权,就急着告老还乡、避之不及?”

吴当风笑容依旧,却将目光落在奕宣身后的柳思生身上:“因为某人改了世间规矩,而吴某的职责只为天地正统所作,待一切归回正道,吴某自会出现。”

他说罢,又将目光移了回来,补了一句:“就如同陛下如今能见到吴某。”

奕宣心中了然,转身看了眼柳思生。

柳思生避开他的目光,看着吴当风换了个话题:“孩子呢?”

“放心,我可没给你弄丢,这次打算如何谢我?”吴当风挑眉一笑,侧身让出通路。

随着他的动作,两个小小的身影怯生生地出现在奕宣眼前。

奕熠松开紧攥着奕然的小手,莲步轻移间盈盈下拜:“小女奕熠携胞弟奕然参见陛下。”

奕然见她如此,也有样学样行礼弯下腰,青涩道:“参见陛下。”

奕宣看见奕熠手腕上的镯子,喉头猛然发紧。

他缓步行至跟前,动作轻柔地半跪在地,骨节分明的手掌虚托住少女纤细的胳膊,满脸疼惜问:“一一可还记得朕?”

奕熠被眼前刺目的明黄晃得不敢抬头,绞着裙角的手指微微发抖:“不……不记得了。”

奕宣内心失落涌上,也是扭头望向柳思生一脸委屈。

“当时孩子太小,而且你也只是匆匆见过一面,况且因当初的混乱,孩子事后发了高烧,记忆零零碎碎的实属正常。”

柳思生温言劝慰着走近,同样蹲下身来,用带着暖意的手掌轻轻覆住两个孩子的小手:“公主,小殿下,这位今后便是你们的父皇了,快些拜见父皇。”

“儿臣拜见父皇。”奕熠闻此,急急忙忙拉着奕然跪下身子,“恭请父皇万安!”

“好孩子。”奕宣欣慰摸了摸二人脑袋。

虽得子欣喜,奕宣心中却总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他抬手,苦笑着揉了揉奕然的脑袋:“若非我当初去南归,也不会将祸事引去,害得他们如此年幼,却如此懂事,令人如此心疼。”

“往事不可追,陛下既知心中有愧,往后弥补便是,没必要一直耿耿于怀,深陷其中。”吴当风踱步上前,手掌随意搭在柳思生肩头,“别像某些人一样的好呀。”

奕宣一看见他碰柳思生,瞬间不乐意了,霍然起身,长臂一揽将柳思生拽入怀中道:“说到此处,朕倒是想问问,你与柳思生究竟是何关系?你处处提及他,是要来带他走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朕告诉你,你痴心妄想!”

吴当风闻言笑出了声,忙解释道:“放心吧陛下,老臣不是那头的人,自是不在意他的去留,只是当初他寻到我,执意要跟我学画,说到底也算是他师父了。”

“师父?”奕宣的目光再次落到柳思生身上,带着几分疑惑,“原来你会画画是拜过师的?那北定那些都是……”

“吴老画技卓绝,笔下之物不仅惟妙惟肖,更能洞见乾坤,我能参透天地玄机,有一半是他所授。”柳思生忙转话题道,“不过,你这师父却是自封的。你该知晓我真正的师父是谁,这般想与他平起平坐,未免太过大胆了些。”

吴当风摇头言:“此言差矣,生而为人皆有念,谁不仰头望苍天?我想、你想、他想,不妨大胆,究竟何人,终成大道?”

两人一言一语听得奕宣头都是大的,直接插话问了一嘴:“别神神叨叨的跟柳思生一样,既然你跟他是一样的人,朕只想知道,你知不知道该如何救他?”

吴当风听见这个,也眉头一紧,上下打量了一番柳思生:“你……受过天罚?”

“没有。”

“别嘴硬。”

吴当风说着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拉着他的胳膊。

“你干什么!”奕宣见到这一幕,立马炸毛,冲他一声大吼。

这一嗓子震得柳思生都闭上眼歪了歪头,身后两个孩子也被吓得一个激灵。

吴当风更是出于本能,直接弹开。

我的老天爷,这么宝贝啊?

这是碰都不让碰?

意识到稍有不妥,奕宣假装镇定咳了两声,对远处忠和招了招手:“忠和,先带两个孩子去殿里安置,再让御膳房弄些吃的。”

忠和也是被这一声吼得惊魂未定,步子都踉跄不少,急忙领人过来。

看见人儿离开,奕宣这才当出狠话:“看归看,别碰,他是朕的,再碰剁了你的手。”

吴当风弯腰赔笑了一声,语气里却带着阴阳:“好好好,我不碰我不碰,我这年纪大也是给忘了,他现在跟之前可不一样,有靠山喽。”

看见吴当风这嘴皮子功夫,奕宣倒是有些明白,既是师徒,柳思生果真是学的别人。

那勾栏做派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老东西……

咦~

“行了老神棍,我如今身上没伤,只是不知何时会裂开。”柳思生紧盯吴当风双目,沉重问道,“其实这也是我请你来的第二个目的,我,还有多少时间?”

“你的肉身已经承受不住了你不知道吗?依你在下面犯的事,就算魂归上苍,你的下场又是什么?”吴当风毫不留情开口,“莲生,既然做了,就别逃避自己已知的结局了,你不是能看得见吗?”

“是你没敢看,亦或者装瞎?”

柳思生故作轻松,笑了一声:“可如今我有点想活,你说这怎么办?”

“那就活,你自己的后路你自己都铺好了,何必问我,我又不是大夫?”

“不过还真想不到,你竟真做到了,背靠紫微星,真是有意思啊,小莲花。”

吴当风,稍微解释一下,仿照原型,唐代画家吴道子,被尊为“画圣”,以宗教人物画与“吴带当风”线描技法著称,其艺术风格开创“吴家样”。

救柳思生的人出场了,只是借用名字,性格有改动,勿当真[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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