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萧白慢悠悠打量着两人,忽地勾唇一笑。

“这还真是巧了。”萧白蹲在地上,双手撑着脸颊,眼神比裴明远他们还要无辜:“我们也是路过的。”

话音落地,巷子里诡异的一静。

朱三眼珠子转了转,就见那个华服公子眼睛蓦然瞪得溜溜圆,另一耷拉眼尾的少年公子也在快速眨动眼皮。

也许是两人情绪都太过直白,朱三都从他们眼中读懂一个意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裴明远也没想到萧白还能睁眼说瞎话,他话到嘴边刚要不吐不快可眼神一接触到萧白脸上似是而非的笑意,他吞了一口口水,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实在是刚才萧白揍人时的凶残摸样还在眼前浮现,而地上谢蒙几人的惨状也历历在目。

识时务者为俊杰。

裴明远是动不动就怼人,但他也不是傻。

正当气氛有些怪异时,萧白又笑出一口白生生的牙,语气带着点顽皮:“开个玩笑,两位别紧张。你们没看错,人就是我们揍的呢。”

裴明远:“......”

谢诚安:“......”

不是,你就这么认了?

裴明远和谢诚安扭头对视一眼,忽然觉得他们两有点像个傻子,萧白本人好像并不介意是否有人知道此事。

裴明远放松下来,他看了眼萧白:“是不是谢蒙他们找你麻烦,被你反过来收拾了?”

闻言萧白挑了挑眉。

“我在书院就看他们鬼鬼祟祟,肯定不干好事,所以跟着他们出来了,没想到后面跟丢了。”裴明远一点不遮掩地道

听他如此说,萧白倒也没继续和他扯淡,直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裴明远:“我就知道他们不怀好意!”

萧白倒是没想到这两人从书院跟了一路,她让宋寒川把两人松开,宋寒川接收到她眼神示意,很快松开提溜两人的衣领子。

命运的后脖子被人一松,裴明远整个人都松快了,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爽快道:“你放心,我们就当不知道今日之事。要是谢蒙他们反过来诬陷你,我们也能帮你作证是他先找麻烦。”

一旁不作声的谢诚安:“......”

请把们字去掉。

他可不想卷入旁人的是是非非。

摸着有些扭到的脖子,谢诚安看向裴明远的眼神也逐渐幽怨起来,要不是他好奇一定要跟进来看,怎么会撞上这种麻烦事。

裴明远还在那义正言辞:“谢蒙此子着实有些欠揍,我都听说了,他没少在书院找你麻烦。”

“哦?”萧白闻言轻挑了下眉。

裴明远不打自招:“我之前听到有人背后议论你,觉得好奇就去打听了下。诚安也给我说过一些,说你因为爱慕谢三郎招了谢蒙不快,经常被他们那几个人刁难。”

突然被点到的谢诚安:“.......”

我谢谢你。

同时萧白也扫来一眼,谢诚安只好僵着脖子,有气无力道:“我也是听说。”

好烦,裴明远这个大嘴巴。

.....

很快,萧白一行人离开偏僻小巷,只留下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谢蒙四人,也不知道他们到时候是自己醒来还是幸运被人发现。

毕竟那条小巷过路人确实少。

萧白要回书院,本来准备在外留宿的裴明远一听,也拽上谢诚安说一起回书院。开明院休息日是可以回家睡一晚的,只是第二天寅时前要赶到书院,那就要起很早。

裴家买了个别院就在城北,离开明院不远,所以他休息日都在自家别院留宿。

回到书院,三人又一起去饭堂吃饭。谢诚安本来不想去,他就想回自己屋里待着,一个人静一静,但裴明远不听,拽着他袖子就走。

柔弱无力的谢诚安:“......”

扑腾几下没有用,放弃挣扎被裴明远拉着走了。

今日饭堂人不多,只是每一个人看见萧白和裴明远坐一张桌都不免多看上两眼。吃饱了萧白准备去藏书楼看看书,谢家藏书楼还是有不少有趣的书。

裴明远一听她要去看书也表示自己要去,不等谢诚安再次发言自己要回屋,裴明远就拉着他跟上了萧白的步伐。

谢诚安:“......”

恨他实在太过手无缚鸡之力。

下次武学课再也不偷懒了!

闷着一张脸、痛定思痛的谢诚安跟着两人一起去了藏书楼,藏书楼有专门管理的先生,三人作揖朝先生拜了拜,拿了临时用的帖子,这才进了藏书楼。

裴明远虽然来了书院后没少被谢玄德罚抄,但他不是愚笨,也不是读不进书,他就是受不了书院里各种各样的规矩。

进入藏书楼三人就各自分散,自行寻找各自感兴趣的书籍。

谢诚安抬脚就往一个方向走,他之前来这看过很多次,所以熟门熟路,只是走着走着,他忽地扭头,发现萧白跟他并排走。

很快谢诚安垂下眼皮,继续走自己的路,直到,他的脚步停下,而萧白也同时停在他旁边。

他刚要问萧白是不是有事,抬头却见萧白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竹简,然后靠着书架垂首看起来。

谢诚安:“......”

这片架子上的书和竹简谢诚安基本都翻过了,萧白手上那本是关于墨家机关术的竹简,只是上面的机关术很简单。

真正有关墨家精妙机关术的书籍早已失传很多,谢家即便有一些藏本也不会放在书院这里。

没想到,萧白也会对这些感兴趣。

比起墨家机关术,谢诚安对里面涉及的数算知识更感兴趣。谢家藏书楼也有不少数算书籍,他全都看过了。

这会儿又拿出一本他之前看得津津有味,几乎废寝忘食的一本书,一拿到就低头看起来,哪怕看过谢诚安还是看得沉入。

直到旁边传来一道轻声:“你喜欢数算?”

谢诚安耳朵微微一动,他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这上面的例子太过简单了。”萧白扫了一眼谢诚安侧脸,他看书时垂着眼,不长的睫毛在眼底投落一片阴影,衬得眼底青黑更浓了。

一看就是没少熬夜的。

萧白忽然道:“我这有几道关于切圆术的题,你要不要看?”

几乎是话一出口,刚才还显得不爱搭理人的谢诚安瞬间抬头,无精打采的两眼闪着微光:“我要看。”

虽然不许抄写书籍带出去,但里面还是备有笔墨纸砚。萧白转身朝书案那边走,谢诚安赶紧跟上。

稍微思索了一下,萧白提笔在纸上快速写了几道题出来,谢诚安就站在旁边,看到第一道落在纸上的题时他就投入进去了,手指不由自主在空气中滑动,好似在解题验算。

等萧白写好退开,看谢诚安已经迫不及待拿起毛笔坐下,她笑了笑,抬脚又走回去,拿起另一本书翻看。

半个时辰之后,到了藏书楼要关闭的时辰,守楼的先生进来提醒,萧白把刚看完的一本竹简放回去,扭了扭些微僵硬的脖子,走到门口才听到身后裴明远抱怨的声音。

“刚才你还不情不愿,现在又不走了。”

“快点,先生在催了。”

“你回去再算行不行?”

好一会儿,裴明远靠着蛮力强硬把人拖了出来,谢诚安手上还拿着萧白写题的纸,他眼神还有些虚无,一看就还没完全从解题思维中出来。

直到走出藏书楼,谢诚安才眼珠子一转,抬头正好瞧见走在前面的萧白,裴明远就见平日里做啥都慢吞吞,走路跟个乌龟一样的人几个箭步冲到萧白身边,拉着人家的袖子,激动得脸都红了。

“你是不是有数算方面的书籍?”

萧白:“算是。”

谢诚安闻言更是激动,拽着人袖子的指尖用力:“那能不能借我看看,我那里也有收集的书,还有不少题,我可以给你看。”

这个时候书籍都是很重要的财富,一般人可不外借。

萧白:“书不在我这里。”

谢诚安一听,刚才还闪闪发光的眼睛一下子就耷拉下来,还不等他说点啥,又听萧白道:“不过,我记得不少,可以写给你。”

“至于书,等以后有机会借给你看。”

谢诚安忙不迭地点头,此刻萧白在他眼里再也不是可有可无的麻烦人,而是一个闪着数算之光的大好人。

“没想到你也对数算感兴趣。”谢诚安平时话不多,但只要说起感兴趣的,他就能滔滔不绝,“刚才那几道题你都解出来了?”

“嗯。”萧白也不否认,毕竟题都是她现想出来的。

闻言谢诚安看向她的眼神更亮了。

他可是才解开第一道题呢。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感兴趣了。

萧白说不定是个数算大才。

谢诚安跟在萧白身边,说个不停,连带着手舞足蹈。

落在身后的裴明远:“.......”

好你个谢诚安,原来你还有如此热情一面。

裴明远面无表情,眼神幽怨地跟在两人身后,不知不觉就跟到了萧白住的小院。谢诚安一路上说得还不够尽兴,直接跟着人进了屋,他还很自来熟地拿起水壶给萧白倒了一杯水,又给说得口干舌燥的自己倒了一杯。

“萧弟,我们继续。”谢诚安放下水壶,自觉称兄道弟起来,而且这声弟弟喊得那叫一个自然而然。

萧白:“.......”

正拿起空杯子的裴明远:“.......”

萧弟?

裴明远看不下去了:“你怎么就知道他比你小?”

谢诚安像是才察觉屋里还有个多余的人,转头看了裴明远一眼。

那一眼正正刺中裴明远心口:“.......”

谢诚安,你过分了啊。

难道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吗?

谢诚安被控诉,他默默转开视线,然后朝萧白认真一眨眼道:“我十六了,比你大一点,所以萧弟也别跟我客气了,叫我谢兄、诚安兄都行。”

裴明远:“......”

原来你谢诚安脸皮也有这么厚的一天!

不行。

凭什么就你谢诚安能称兄道弟。

裴明远一把抓起萧白放在桌上的手,真情实感地喊了一声:“萧弟。”

萧白默默把自己手抽了回去。

她垂眸避开身旁两人热情的目光,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

第二日,地字班缺席了四人。

谢蒙他们请假了。

但是他们顶着一张猪头脸进入书院的事还是很快传遍了。昨晚他们没有回书院,于是今日早早抹黑来了书院,谁知还是被早起读书的某个学子撞个正着。

听说是他们四个互相切磋,下手太重。

总之谢云澹批了他们休息一日,让他们好好养脸。而谢蘅下学后又把谢蒙叫了过来,谢蒙脸上擦着青色药膏,还没消肿的五官乍一看更吓人了。

谢蘅第一眼看过去也愣了下,随即不着痕迹移开视线。

时下人人爱美。

就是清风明月般的谢三郎也不例外。

谢蒙这样子也确实有碍瞻观,难怪叔父会给几人批假。

“说吧,你们几个在外面惹了什么人。”谢蘅开门见山问道。

谢蒙握了握身侧的拳,垂下的眼皮盖住翻腾的戾气,他认定了暗中黑手是萧白,也许是太痛了,也许是鼻青脸肿进书院成了别人眼中笑话,此刻看着清煦温雅的谢蘅,谢蒙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是萧白!”谢蒙咬牙恶狠狠道:“他带人在城南一个巷子里把我们打晕,还把我们打得鼻青脸肿,见不得人。”

谢蘅眉心不着痕迹地蹙了下,转头看向谢蒙,谢蒙本就肿胀的脸一提起萧白就越发狰狞,乍一看还挺吓人。

“萧白为何要针对你们?”

谢蒙:“他不满我老是拦着他靠近你,他心怀不轨,我当然要拦着他靠近堂兄。”

“胡闹。”谢蘅不是个爱发火的人,此刻脸色却微微冷了下来,“谢蒙,你可知撒谎的后果。”

“就是萧白动的手,堂兄,你找他来一问便知。”谢蒙见谢蘅不信,更恨得牙痒痒,只想萧白被他堂兄厌弃。

然而,谢蒙说完才发现谢蘅平日里和煦眼神变得冷淡,沉默地审视着他,好似能一眼看透他的内心想法。

谢蒙心口重重一跳,他刚要再说什么,就听谢蘅道:“另外三人都交代清楚了。”

什么?!

谢蒙惊骇地瞪大眼睛。

谢蘅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忽然他又想起一事,不动声色地试探道:“谢蒙,看来之前萧白被罚思过一事,你是一点没有反省自己。”

堂兄全都知道了?!

谢蒙这下有些慌了,他根本没察觉谢蘅只是在炸他。或者说,他不相信自己堂兄会炸他。

在他心里,谢蘅就是风光霁月的匪匪君子,是他最崇拜最喜欢的哥哥。

而看到谢蒙慌乱的样子,谢蘅忽然闭了闭眼。

还真是跟他有关。

他就说,萧白不是会把那种污秽书籍带上课堂的人。画册上描绘着些许不堪入目的事,谢蘅没亲眼见到,却从旁人口中得知,那是两男子亲密画面。

这也更证实了萧白有那种心思。

叔祖碰巧撞见,勃然大怒,只是叔祖品性高雅,根本没看画册内容,不然.....就是他求情,叔祖也必然会把萧白逐出书院。

“谢蒙,看来是我往日对你太过宽容了。”谢蘅忽然叹了一声气。

谢蒙心神彻底乱了:“堂兄,之前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就是想整治萧白一番,没想让山长撞见。

谢蘅不用问也知道叔祖撞见是个意外,但谢蒙所行也足够恶劣。

“堂兄我错了,您不要把这些事告诉山长。”谢蒙双腿重重跪在地上,发出沉沉一声响。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

“堂兄。”

哀求声不断从谢蒙嘴里传出。

谢蘅静静凝视他半晌,忽然道:“我可以不告诉叔祖。”

“谢谢堂兄。”

不等谢蒙欢喜,就听谢蘅继续道:“但你也不能再留在书院了。”

谢蒙:“!!!”

“二哥在益州镇压叛乱,手下正缺人,你去益州,在他手下领个差事,跟着二哥学学做事,也磨一磨你的性子。”谢蘅如此道。

原本脸色大变的谢蒙听到这话,神色才稍微冷静下来,虽然还有些不甘,但这已经是从轻处置了。

他低头,语气无力道:“堂兄放心,我一定跟着二堂兄好好学。”

谢蘅看着他只觉心烦,摆摆手让人赶紧出去,谢蒙也识趣离开。

后面不知道谢蘅怎么跟谢玄德说的,谢蒙去益州一事就这么定下了。

萧白还是第三天从裴明远嘴里听说的。

然后当天傍晚,谢蘅就邀她过去一起用饭。席间谢蘅并没提起谢蒙什么,不过等到用完饭,谢蘅忽然道:“下个月的祈福大会,阿忌,你来做我的护法武使吧。”

祈福大会,是洛城很有名的盛会,意在向诸神祈求保佑,远离灾厄,不降疫病。

比上元佳节还要热闹几分。

就是因为每年祈福大会上,会在士族里面选出一年轻貌美、风姿卓绝的男子,作为祈福使者,坐着花车绕着城内游一大圈,届时全城的百姓都会跟随围观。

谢蘅从十三岁那年就成了祈福使者,此后每年都是他。

而所谓的护法武使,当天要与祈福使者同在一架花车上,站在那披甲带刀,装扮威风,守护祈福使者。

可以说也相当吸睛了。

以往站这个位置的人,不是谢家直系子弟就是受谢家信任、重用的门客。

之前听人说,谢蒙对今年的护法武者之位志在必得呢。

想了想,萧白就笑着应下了。

小白:[比心]

谢谢宝们支持,么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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