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整个房间被镀上一层明亮的光。地上散落的衣服和凌乱的床单衬得屋内变得旖旎。
相貌俊美的男人从浴室走出来,他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裸露的锁骨、胸膛上还留着昨夜的绯色印子,目光触及床上,冷漠的神色转瞬化为浓郁的柔情。
男人轻步走到床沿,深深凝视床上仍在熟睡的人,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弯腰伸手撩向对方额前的头发,然后低头在对方的唇边落下一吻。
“早安,言老师。”
嗓音低哑却无比柔声。
……
盛言醒来的时候,霍知期已经走了。凌乱的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餐桌还热着的早餐以及身体的异样,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言老师,醒了吗?厨房有醒酒汤。]
盛言揉了揉眼睛戴上金丝边眼镜,或许是刚结束的亲密接触还存有一丝的情愫,看到手机信息后,眼底神色有些复杂。
霍知期是他的合法伴侣。
当年盛言回国的时候,外婆忽然病重,临前只有希望他能结婚的愿望,他想到了年幼时长辈提过一嘴的娃娃亲对象。
之所以选择霍知期,是因为盛言刚接手处于低谷的林氏,急需外力支持,在京城风头正盛的霍氏是衡量之下最佳合作伙伴。
所以,作为霍家二公子,也和林家长辈颇有交情的霍知期,显然是一位非常合适的结婚对象。
只是当时霍知期刚出道,因凭着出众外貌和精湛演技,很快爆红。虽然猜到这位未婚夫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可能不会认同这门口头婚约,但没想到对方很爽快就同意了。
理由是霍知期想认真拍戏,有已婚的身份会省去不少的麻烦。
于是两人在网上商量后,很快约了个时间认识,当天就顺便把证给领了。
婚后生活比盛言想象中要轻松,因为他和霍知期都很忙,如果不是约定好的每年一次的家族聚会、每季度的工作汇报以及定量的交公粮,盛言都没意识到自己是已婚人士。
而且他们对彼此最了解的地方大概只有对方身体的敏感部位,除此之外,恐怕陌生人都比自己更加了解对方。
好在结婚还是利大于弊:霍知期因为在当红时官宣结婚,成功立下守男德代表的人设,事业顺风顺水;盛言也不再让家人担心而可以专心工作。
只是这种生活虽然和谐,但又枯燥乏味。
*
盛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翻到最下面其中一处签名已经写好“盛言”两个字。
本来这次见面,盛言是打算跟霍知期商议离婚的事,只是没想到因为宴会多喝的那几杯酒有点上头,两人刚碰面就习惯性地抱在一起。
而且昨晚霍知期的情绪似乎比往常更加激动,以至于盛言根本没有机会发出其他的声音。
再到今天早上醒来,霍知期已经去赶通告了。
盛言皱着眉揉揉额心,婚后几年他们总是这样聚少离多,见面除了床上那事,几乎没有时间去了解对方。
这也是盛言经过深思熟虑后,最终决定离婚的主要原因。
刚结婚的那几年,他们都还年轻,有足够多的时间来消耗,但随着时间推移,问题也慢慢暴露出来。
别的不说,光是感情这方面就是最大问题。婚后七年都没有让彼此之间的感情更增进一步,以后估计也是没可能了。
跟霍知期结婚,有一半原因是家族企业,需要他和霍知期来搭建桥梁。而现在以林霍两家的合作程度,已经不需要一桩婚姻来维系了。
鼻间隐隐还能闻到粥的清香,盛言抿着嘴唇看着手机,迟疑几秒钟后还是拨出号码。
[盛总。]
盛言把协议书放好,镜片下的双眸中神色又恢复往日平静,他语气淡淡地对电话那边开口:
“等会帮我发个快递。”
……
盛言记得霍知期的助理给自己发过他最近的行程,因为上一个剧组出了点意外,在导演的请求下,霍知期帮忙去补拍镜头,所以最近几天大概会很忙。
算着时间,离婚协议书的快递应该已经寄到霍知期的手里了,可盛言没有接到对方的任何消息,这种平淡无反应的态度让他有些在意。
哪怕霍知期礼貌性地打个电话或者是发个短信问上那么几句。
[言老师,怎么了?]
[知道了,言老师。]
总之不管是同意还是疑惑,至少也要有个回应,还是说霍知期能忙到连离婚这种事都毫不在意了?
盛言越是深想心里越是不理解,即便他对霍知期没有太深的感情执念,也大概知道对方和自己结婚其实是别有用心,但他们也是有过几年的夫夫生活,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
“知期的助理这两天没联系你?”
午休的时候,盛言终于主动开口问。
杨珩跟在盛言身边多年,深得信任,前几天的快递就是让他去寄的。
说实话,接到任务的时候,杨珩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因为在他看来,没有谁比霍知期更适合站在盛言的身边。
无论是从家世还是相貌,二人的条件都十分相配。更不用说结婚以来他们从未发生过一次情感问题,即便是再忙,只要遇上特殊的日子,两人都会给对方准备礼物,简直不能更合拍。
所以杨珩没想到盛言会想和霍知期结束这场婚姻关系。
但硬是要猜出一个理由,大概是盛言在感情上太过冷淡:需要的时候,他能扮演体贴无比的爱人;当乏味的时候——也就是现在,他能毫无留恋地结束过往一切。
收回思绪,正当杨珩要联系霍知期的助理时,盛言就先接到电话。
短短十几秒时间,杨珩看到素来冷静的上司,脸上出现别的情绪。
“盛总,是霍先生那边的消息吗……盛总!”
不等杨珩说完,挂上电话的盛言身体先一步做出行动,他把所有情绪都收在镜片里面的深色眼瞳中。
他声音依旧冷冽:“推掉这两天所有会议,我去趟医院。”
稀少人烟的车道上,盛言行驶的车辆已经超速,但他无心关注自己违反交通规则这件事,脑海中只有一个消息——
霍知期在片场发生意外,现在已经在医院,且生命垂危。
盛言是计划和霍知期早断早收心,但听到对方发生意外的消息后,身体还是先一步本能地做出担忧的行动。
脑海中的思绪也忙得在打架。
如果霍知期是因为他提出离婚这件事而分心才发生的意外,那他是否还能再次决绝地提出离婚?
素来理智的盛言一时之间出现前所未有的茫然感,以至于对面一辆逆行的车辆驶过也来不及做出反应。
……
盛言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后,盛言还能感觉到自己思绪紊乱以及身体的沉重。他起身坐在床沿,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后,环顾四周就发觉不对。
厚厚的窗帘被拉开,屋内陈设简洁明亮,但很陌生。
这里不是他和霍知期的家,也不是他们名下任何一处房产。
“言言醒了?”门口传来温柔的女声。
盛言闻声望去,眼前熟悉的面孔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看不出一丝的悲伤,他心里松了口气,就开口道:“知期呢?他怎么样?”
妆容精致的女人愣了下,然后笑道:“你是问霍家那孩子吗?那么多年没见,你还记得他呀?”
话音落下,盛言表情怔了怔。他早就该发现眼前到底有多不对劲——
出现在莫名的房间里、比记忆中年轻十几岁的姨妈、没戴眼镜就能看清事物的视力。
以及……左手无名指上消失的戒指,还有姨妈对霍知期的态度。
有这些认知后,盛言保持镇定地拿起一旁的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饶是素来处事不惊的盛言,此刻感到了无力的恐惧感。
他回到七年前了。
意识到这点后,脑海中封尘的记忆也纷至沓来。
随着脑袋的愈加胀痛,盛言也想起来现在是什么时期了,这会儿他刚回国,下周末是他外祖母的七十寿辰。
“言言,”姨妈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她临时压下自己想说的话,“你回来我们都没能去接你。”
其实姨妈想说的是“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但这话隐约还带着一丝埋怨,她没舍得说。
盛言抬眸凝视精致美丽但带着明显拘谨的姨妈,他压抑住内心的郁结,然后浮起淡笑。
“我没事,姨妈。”
姨妈细细打量了盛言几秒才放心长呼口气,然后解释说:“那就好,我怕你还没有倒好时差。”
她把围巾外套递给盛言,语气轻松道:“你刚刚问的霍家那小孩,也就是小期,我听其他叔叔说他在西南拍戏,那剧组挺严的,下周可能赶不回来了。”
盛言安静听着姨妈说的话,基本确定他已经回到过去。
不是做梦,是真实的重生。
既然时间回溯,那他和霍知期就还没有结婚,霍知期还不会发生意外,他也就不会出车祸。
盛言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眼底的神色清醒又淡漠。
他没有不想去管霍知期,而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他去挽回。
下周才是是外婆的七十岁生日,也就是说外婆的身体还很硬朗,他的姨妈也还幸福快乐。
盛言记得,在当年的寿宴上,姨妈现在的丈夫趁机偷取公司机密并进行了财产转移。最为重要的是,老太太被迫得知大女儿、女婿真正的死因,硬是被气到当场病发,而昔日意气风发的姨妈也一蹶不振。
当时年轻的盛言只能借助力从盛家带回的先进技术,以及霍家在京城的声望,力挽狂澜,硬是把一团糟的林家扶回正轨。
那些本可以避免的,却因为延误时机才导致老太太病瘫、姨妈颓废多年,这也成了盛言心里最大的刺。如今有弥补的机会,盛言必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林熙音走在前面按电梯,她温婉笑道:“我们直接回外婆家,我还没出门的时候,她一直在念叨你呢。”
盛言凝视着眼前的姨妈,记忆中的身影逐渐和她融为一体,他握着箱杆,无比认真地开口。
“姨妈,先不回外婆家。”盛言说了一个地址,他说,“今晚先住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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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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