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晋江独家

“夏榆!你疯了?!”

裴准的怒吼在书房里炸开,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和一丝被刺痛的心疼。

他太了解夏榆了,从小被夏老爷子捧在掌心,娇生惯养,磕破点皮都能眼泪汪汪地找老爷子告状半天。

可眼前这个人,为了证明那荒诞的“预言”,竟对自己下如此狠手!那钢笔扎下去的力道,没有丝毫犹豫,完全是奔着自残去的!

一丝冰冷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裴准的脑海:

如果夏榆说的是真的,那这绝望的疯狂,似乎就有了根源。

可如果这仍是精心设计的戏码?为了戏耍他,夏榆竟能对自己狠绝至此?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然而,无论真假,看着那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夏榆的手掌和紧握的玉佩,裴准的身体比理智更快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推动轮椅冲到夏榆面前,看着那刺目的红,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强压下翻腾的情绪,朝着门外厉声喝道:“来人!让柳医生立刻过来!”

听到“柳医生”三个字,夏榆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剧烈地僵硬了一下。

他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低垂的眼睫下,一丝刻骨的恨意如同毒蛇般飞快掠过,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他下意识地将握着玉佩的手收得更紧,仿佛那是抵御毒蛇的唯一武器。

裴准的全部心神都被夏榆掌心的伤口攫住,并未注意到那瞬间的僵硬和眼中闪过的异样。他只当那是剧痛引起的本能反应,心头的焦灼更甚。

“夏榆,这次你究竟图什么?!不惜这样伤害自己!”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质问。

他怕,怕连心底那最后万分之一的、渺茫的“可能性”,也是夏榆不屑于施舍给他的骗局。

夏榆死死咬着下唇,剧痛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说什么?说什么裴准都不会轻易相信!

可为什么玉佩毫无反应?

难道那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末日经历,真的只是他濒死前的一场大梦?

他茫然、急躁,心沉到了无底深渊。

他不再说话,只是更用力地、固执地捏着那枚被鲜血浸透的玉佩,仿佛那是连接真实与虚幻的唯一桥梁。

看着夏榆身上那股骤然熄灭的生气,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裴准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那是一种比愤怒更深沉、更无力的心累与无奈。

很快,书房门被推开,柳文柏提着医药箱快步走了进来。

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和而关切,一如既往地从容优雅。

作为夏家的家庭医生,更是裴准相交十多年的挚友,他是裴准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之一。

“你俩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表演包青天呐?”柳文柏一进门,便像往常一样,用轻松熟稔的语气打着圆场,试图缓和紧绷的气氛。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现场,带着专业的敏锐。

裴准没有理会他的调侃,紧锁的眉头未曾舒展,只急切地示意,“文柏,快看看他的手!他……”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他终究咽了回去。

过度的关切,在此刻只会显得他像个被玩弄于股掌的傻子。

柳文柏这才注意到夏榆鲜血淋漓的手,以及他死死攥着的、染血的玉佩。

他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讶和担忧,快步走到夏榆面前,温声哄劝道:“小榆,快松开手,让我看看伤得怎么样?听话!”

他伸手,动作轻柔地试图掰开夏榆紧握的手指。

然而,夏榆的手像焊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柳文柏手上微微加了点力,依旧没能掰开。

他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裴准,语气带着一丝不赞同的劝解,却字字如针,“阿准,小榆还小,性子难免任性些。不管这次是因为什么事闹脾气,你总该多让着他点?怎么能让他做出这种伤害自己的傻事来?”

他看似在劝和,实则将“任性闹脾气”、“伤害自己”的标签牢牢钉在了夏榆身上,同时在裴准心里埋下“夏榆不懂事”的种子。

夏榆心中冷笑,前世他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没看出这副温文尔雅皮囊下的心机和绿茶段位?每一句话都暗藏机锋,既坐实他无理取闹,又给裴准上了眼药。

裴准闭了闭眼,像是疲惫至极,又像是某种妥协,沉声道:“夏榆,先让文柏处理伤口!”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夏榆深吸一口气,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强压下对柳文柏的憎恶,缓缓松开了紧握玉佩的手,将那只鲜血淋漓、伤口狰狞的手掌摊开在柳文柏面前。

同时,却将另一只手中染血的玉佩,递向了裴准。

柳文柏的目光在那枚价值连城、此刻却被血污浸染的玉佩上极快地掠过,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

他显然知道这玉佩的来历和今晚拍卖会上的风波,但面上依旧维持着专业医生的平静,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他没有多问一句,恪守着家庭医生的本分,仿佛对一切暗流涌动浑然不觉。

他低下头,仔细检查夏榆掌心的伤口,眉头微蹙,“怎么伤的这么深?这得是多大的劲儿?” 他一边熟练地拿出消毒药水和纱布,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

“拿钢笔扎的。”夏榆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痛楚的余韵。

柳文柏抬眼,目光扫过地毯上那支滚落一旁、笔尖沾满暗褐色凝固血迹的钢笔,又落回夏榆苍白的脸上。

他一边动作轻柔却利落地为夏榆清洗、上药、包扎,一边用那种兄长般温和又带着点责备的语气说道:“小榆,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这次,哥不得不说你两句。不管因为什么天大的事情,你都不能这样伤害自己!尤其是当着阿准的面,你这……不是拿刀子戳他的心窝子吗?”

这话,放在前世,夏榆听了或许会暗自欣喜,因为这意味着裴准在乎他!

可如今,他只觉得无比讽刺和恶心。

如果他此刻表现出丝毫的“高兴”,那在裴准眼里,岂不坐实了他是在用自残来“折磨”裴准、博取关注?

他绝不能让柳文柏如愿!

夏榆立刻垂下眼帘,做出乖顺认错的模样,声音带着点委屈和后怕,“文柏哥,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真的!” 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像个因冲动而后悔的傻小子。

柳文柏包扎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探究。

眼前的夏榆,似乎有些不同了?

但这感觉稍纵即逝,看着夏榆依旧显得“傻乎乎”、毫无城府的模样,他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包扎完毕,他利落地收拾好医药箱。

站起身,目光在裴准和夏榆之间转了转,带着一种为两人关系操心的无奈,“涂抹的药膏我明天再送过来。你们俩啊,也消停点!别总为了一些‘旁的事’置气吵架,伤了感情。我先走了。”

他刻意加重了“旁的事”三个字,留下无限遐想空间,然后礼貌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夏榆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乖顺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寒意。

他盯着柳文柏消失的方向,几不可闻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旁的事?

呵!不就是想暗示他和程景曜那点破事吗?这挑拨离间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

他下意识地紧张地看向裴准,想解释什么,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裴准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

裴准正静静地看着他,将他脸上所有细微的情绪变化,从对柳文柏离去的冰冷厌恶,到看向自己时的紧张,都尽收眼底。

“你不喜欢文柏。”裴准的声音低沉而笃定,不是疑问,是陈述。

他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夏榆,“那个前世……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何止是不喜欢?那是血海深仇!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夏榆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指尖掐进掌心未受伤的皮肉里。

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

末日未至,玉佩未显神异,他此刻揭露柳文柏,只会被裴准当成因嫉妒而生的疯言疯语,一个无理取闹、试图离间他挚友的跳梁小丑。

看着夏榆倔强的沉默,裴准也没有再追问。

书房里陷入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裴准靠在轮椅里,思绪纷乱如麻。

他其实想了很多,夏榆的疯狂、绝望、那离奇的“前世”故事、对柳文柏莫名的敌意、还有那个带着血和绝望的吻……

这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困在其中。

他的心早已被夏榆过往的种种戳得千疮百孔,漏着风,唯一的“价值”,或许只剩下这条命还能用来兑现一些承诺。

最终,一种近乎亡命徒般的决绝在他心底升起。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夏榆包扎好的、仍隐隐渗出血迹的手上,又看向那枚被鲜血染得触目惊心的玉佩。

他像一个押上全部身家的赌徒,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做出了决定,“我会让方鹤立刻着手整理夏氏和裴氏所有能变卖的资产,不计代价,最快速度套现。”

“然后,换成你所说的‘物资’,食物、药品、武器、一切能在混乱中保命的东西。”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夏榆手中的玉佩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至于这块玉……你自己收好。它本就是夏家的传家宝,是爷爷留给你的念想。”

他停顿了一下,那深邃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沉静了下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寂寥。

如果这次我赌输了,至少这块玉还能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他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包括裴氏的未来,去押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若赢,或许真能搏出一线生机;若输,这便是他能为夏榆做的最后一件事。

用他所有能付出的代价,换夏榆一个“衣食无忧”的可能。

方鹤:雾草?!我就离开两小时,公司就没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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