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学生一周里最兴奋的一天应该是周五。从早上睡醒睁开眼，整个人就已经处于一种“明天是周末啦”的快乐心情中。这种处在工作日与休息日的边缘疯狂期待的感觉，甚至比真正的周六到来时更让人兴奋快乐。

曹艺茗比学生们还要兴奋，明天就是跟魏霖的第一次约会啦！魏霖说明天晚上，就在楼上，她家里吃饭。没想到魏霖也会做饭。不愧是完美的魏霖。在家里吃，那也很好，反正曹艺茗根本不在乎在哪里吃，只在乎吃饱喝足后可不可以做一些爱做的事情......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回家。曹艺茗在自己房间里，把衣柜里的所有衣服裙子都试了一遍打算再试第二遍的时候，一个电话打断了她愉快的心情。

晚上十点，她开车来到学校男生宿舍楼下，接到了灰头土脸正被罚站的刘胜宇和廖永辉。调转车头，开去医院。

今天值班的生活老师在电话里跟曹艺茗说的是，刘胜宇廖永辉跟同年级别班的两个男生在宿舍楼下打架，把人家的门牙打掉了。

当班主任最头疼最烦的是什么？曹艺茗不怕学生考试不及格，她班里成绩最差的学生在年级里也能排在中下游水平，怎样都能考得上一个普通高中。她最怕的是学生惹事打架。打掉了人家门牙，这可算是教学事故了！她现在只能祈祷对方家长好说话，不然不光是这俩男生要受处罚，连曹艺茗这班主任也要被追责。

刘胜宇咬牙切齿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和廖永辉为了备赛校运会，在操场上跑步，9班的十几个男男女女在草坪里推推嚷嚷过生日。他跑步路过那伙人时，被其中一个男的撞到差点摔跤扭到脚。那伙人不肯道歉，还跟他吵起来。廖永辉及时把他拉开。但是后来两人回学生食堂买夜宵出来时，又碰到那几个人，还是同一个男的，这一次故意撞他，把他手里的螺蛳粉撞飞了。于是两边就开始干架了。

“你们有没有哪里伤到了？”曹艺茗从中央后视镜看看后座的两个小男生。

“没有。”刘胜宇不屑地扭头看车窗外。

“擦破了点皮，小伤。”廖永辉也是很倔强的样子。

曹艺茗想，不错啊，两个人打四五个人，才擦破皮而已。不过到了医院还是要让医生检查一遍，不然她不放心。

“你们两个跟我保证，刚才说的事情经过都是真的，没有骗我，食堂和操场都有很多摄像头，我回去可以看监控，操场上目击证人更多。”

“我说的全是真的！就是他们先动手的！”刘胜宇激动地叫。

“小声点！喊什么！”曹艺茗耳朵都要聋了，“虽然是他们先错，但是刘胜宇你打掉了人家门牙，这个情节很严重，他的医药费肯定是要你负责。我必须要通知你们家长。”

“我们的医药费他们怎么不负责！”刘胜宇很不服，一帮弱鸡，五对二都打不过，现在还要他来负责医药费？！真他妈倒霉！

“等下到医院带你们两去检查，如果受伤严重，他们一样要负责你们的医药费。你刚不是说没什么伤吗。”

“那是我们太强，如果换两个人来已经被他们打残废了。”

“那你们确实挺强的。”

刘胜宇&廖永辉：？？？

“但是打架不能解决问题。现在这个样子，你们和他们很可能都会被学校记过处分，全校通报，到时候全校人都认识你们。最重要的是记过是要记到你们的个人档案里的，档案会跟随你们一生，对你们今后升学、找工作影响非常严重。这是很严重的人生污点，很多公司和单位都不会要一个曾经被记过处分的人。”曹艺茗尽量严肃地吓唬他们。其实初中生被记过没那么严重，通常只要学生不是真的十恶不赦死不悔改，在毕业前，学校都会撤销记过处分，不会真的记录到个人档案里。

两个男生终于安安静静。

在到达医院前，曹艺茗分别打电话通知了他们的家长。刘胜宇和廖永辉都是从附近县城来市里读书的孩子，所以父母今晚是没法赶过来的。

刘胜宇的爸爸嗓门比他还要大。他坐后排，把爸爸骂他的“这个野仔”、“明天我去学校收拾他”什么的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同样是爹，廖永辉的爸爸说了什么，刘胜宇就一句也没听见。他真想换个爹。

政教处主任打电话来，叫曹艺茗和9班班主任一起好好跟学生和家长解决这个问题，不然会很麻烦。

来到了医院，9班班主任吴老师正带着门牙掉了的那男生在急诊放射科拍片子。曹艺茗带两个男生去急诊外科。

医生给两人全身都检查了一遍，还真的是没受什么伤，就只擦破了几处皮，胳膊小腿上有轻微红肿，脸上一点没挂彩。曹艺茗感到挺无奈，这两小孩战斗力这么强，脸保护得真好啊，待会人家家长来了......嘶，想到就头痛。

那边父母都来了，看到自家小孩门牙都被打掉了，当妈的眼眶都有点红了，赶紧坐下来抬手想要搂儿子过来抱抱。儿子被妈妈抱了一下，觉得丢脸，又挣扎出了怀抱。那爸爸当场就气得发飙，先骂儿子“真没用”，然后就想冲过去把刘胜宇打一顿。幸好曹艺茗提前把两个男生远远安顿在急诊大厅的另外一头。曹艺茗和吴老师合力拦下了他。

“我儿子门牙都掉了，那两个小杂种必须要负责！”他气得脸都红了。保安过来想赶人走，曹艺茗放软声音和表情把保安劝了回去。

“张爸爸你先冷静，听完整的事情经过。”曹艺茗把整件事来龙去脉讲了清楚，吴老师再来确认一下确实如此。张爸爸问儿子：“是这样吗？”他儿子垂着头，点头确认。吴老师再补充说，他家儿子开学第一周就闹了两次事了，本周三还在教室里故意绊倒同学，好在人家没摔伤没告家长。

在家长来之前，曹艺茗就把吴老师拉到一旁商量好了，这件事情，错在9班男生，最好就是让几个男生都接受一次学校的警告处分，然后由刘胜宇负责人家掉门牙的医药费。吴老师必须搞定这边的家长，不然如果家长要闹大，就很可能所有男生都被记过处分，6班这边只是两个男生，9班可是5个男生被记过。她俩肯定还要被学校领导批评办事不力。

吴老师才刚大学毕业三年，她比曹艺茗更头疼这事。两人没聊几句就达成了共识。

张爸爸气愤归气愤，可也怕儿子被记过，从此档案上有污点。他很嫌弃地瞪了儿子一眼，“警告处分，那就警告吧。他负责我儿子全部的医药费，那是肯定的！还有，叫他们两个过来给我儿子道歉！这事就过了。”他一根食指直指刘胜宇和廖永辉。

张爸爸中气十足，坐在那边的刘胜宇当然全都听见了。他攥紧拳头“我操”了一句，想站起来。廖永辉及时用力按住他——曹老师交代的，好好坐这边别说话别过去，除非她亲自过来叫人。

“张爸爸，张晓军先挑事先动手，这件事不管拿到谁面前去说，都是张晓军的错。还要让别人来道歉？你非要他们过来道歉也可以，”曹艺茗说，“但是张晓军也要向我两个学生道歉。不然人家的家长也不会高兴的。他们家长不在市里，明天早上就过来学校了。”

张爸爸听了，也觉得没趣。还是恨铁不成钢。最后带着老婆儿子走了。一路走一路骂。

曹艺茗载着两个男生回学校。夜已深，街上畅通无阻。

“回去每人写一份一千字检讨，周日晚自习交给我。”

“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要我们写检讨！”刘胜宇不服。非常不服。

“暴力不能解决问题。”曹艺茗也许是累了，说话平心静气的，“今天是因为学校里有监控有人证，能证明是他们先挑事。要是既没监控又没人证，他们五张嘴巴，说是你们两个人先惹事，你们两个人怎么争得过人家？又或者，你今天不只是打掉人家门牙，你是把人戳瞎了，他家人完全可以报警把你关进拘留所拘留起来。再或者，如果他们谁身上有刀呢？那伤的可能就是你们了。前年，你们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我大学同学教的班上就有个男生，也是跟你们一样，冲动打架，别人身上有刀，捅了他两刀，捅到肾了，急性肾衰竭，送去医院抢救了三天才活过来。是六中的。”曹艺茗停下，从倒后镜看看后面两人的反应。这其实是她现编的故事。

两男生听到“肾衰竭”，眉头紧皱，感觉肾疼。好像比肝疼还可怕。

“那下次他们再来挑衅怎么办？”廖永辉问。

“你们都有手机，想办法录音、录像，留证据，或者找周围的人作证，告诉老师，老师再上报学校领导，学校给他们处分。或者你直接打110报警都可以，把他们送进警察局，让警察来教训他们，好过你们自己动手还把自己赔进去。”

将两人送到宿舍楼下。曹艺茗解锁车门，说：“给你们一个任务。”

“什么？”两人一起问。

“校运会赛场上，打败今晚那五个人。只要有你们参加的比赛，就别输给他们。能行吗？”

“行！”士气满满异口同声。

两人下车，“拜拜miss曹！”酷炫地走进宿舍楼。听声音判断身后的车子已经掉头了，两人又转身，目送那车子离开。

曹艺茗：肾疼吗？肝疼吗？我吓死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