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公司的一位男同事盯上了。

自从上次串联他的蓝牙，当事人向我道歉后，已经过了一周。

电梯里，我感受到一股明晃晃的视线。

我假装没看见，半踱着步子准备换个角落再背对着他看平板，手已经惯性的把耳机塞到耳朵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电梯停了，几人出去后，公司高管大摇大摆挤了进来。我还没换上一副新表情讨好上层，就反被他挤到了别处。一分钟内，电梯内净是属于下级与上级间的谈话。

我撑着电梯，不可避免的嗅到一丝清淡的男士香水味。

很快，我就与这个耳尖泛红的瘦高男同事对上眼。

凑近一看，那耳机的款式似乎还有些眼熟。

我在心中嘲弄了他一番，脸上却挂着招牌式微笑：“小高，后来你的系统没有再坏吧。”

高澄红了脸：“嗯，多谢，你，很好。”

我微一愣，高澄的口吃，害我硬是从他的后半句听出了点暧昧。

其实说起来，高澄还是我遇到过的那些人中，似乎最说得上是小说描述的那种“声若蚊呐”的人。

这四个字，像极了高澄的窝囊样。

他一副总想看我，又忍着不看我的表情。

有时，真让我恶心得想吐。

我打开平板的蓝牙，扫了眼确认是我的设备品牌后，把音量开大。

却很快退了回去，再开大，重新往细里听了听时。

我想摔手机了。

倒不是音质差，也不是没声音。

只是，我听的全是一些能让人浮想联翩脸红心跳的喘气，以及一些限定情形下的dirty talk。

重点是，其中一位主角的声音疑似是我自己。

其实，也不全是。

那是我前些年是配了一个游戏角色的定制声线。可我明明配的是很绿色健康的好吗？

我紧盯着高澄，联想了几种可能性后，试图理智分析现状。

可我一想到那段花花绿绿的音频中，我的声音在和别人酱酱酿酿。

还是和一个男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故意的？

电梯门刚开，我用力靠着高澄，装模作样地扯着他往外走，假笑着给同事们留了句。

“我找小高吃饭，先走了。”

高澄被我一路从电梯间里扯到电梯外，又被我一路拖到了我的车里。

我让他坐在副驾驶上，关了车窗门，还好意的给系了安全带。

我晃了晃我手心叠在一起的耳机，换了副尽可能严肃的表情：“你是不是需要解释下什么？”

“什么，解，解释？”高澄结巴道，似乎是反应了过来，“啊，那是，弹窗，广告。”

我“哦”了一句，暂时没有拆穿他的想法，也没暴露马甲的兴趣。

可我故意唱了出来：“你的弹窗，我的弹窗怎么不一样。”

“哎，不是我说，什么网站小广告是俩男的？”

高澄后来说得什么玩意儿没听清，我只听出了一种哭腔。

回想起来，当时还好收着劲，不然我可能忍不住想踹他。

刚扭头确认，就看到了他那捏了吧唧的湿漉漉的眼睛。

可我在注意到高澄那被我搞得炸毛的刘海，凌乱不堪的衬衣，以及仿佛被人欺辱了的表情时。

我张着嘴，刚想准备骂人的话，瞬间缩到了喉咙里。

大约是喝水喝少了，所以喉咙也痒了。

“小高，上次你连错了。”我拖着水杯底喝完水，指着耳机位置，不作修饰的讽刺一笑，“这次也是吗？”

高澄不吱声，给我看了俩黑溜溜的大眼球。

我眯起眼，“高……澄，是吧，我记住你了。”

高澄抿着嘴，半天牙缝里挤不出来句话，害我急得扯乱他刚整理好的领带，强行掰过他的下巴。

高澄变了脸色，眼睛微红，鼻翼轻轻鼓动着。

那副样子像是刚被我从电梯里拽出来，似乎是没看过我这盛气凌人的架子。

毕竟我在公司里总是装的另一副假绅士样。

“怕我干嘛？我很可怕？”我凑到高澄身边耳语，故意用了个类似于那个音频的声线说话。

“上次我可是帮你修了电脑的，是你赶着给我工位上塞点心和小蛋糕呢？”

“以为我不知道吗？”

还就给我瞧到了他的那时候瞳孔收缩，目光乱晃的异样。

其实我早倒嗓了，因为嗜酒，抽烟，无辣不欢。

所以退圈多年。

说实在的，那段音频的那种声线，也就跟现在的我中间差个夏洛特吧。

我在进这家公司前，知道我是配音转到程序员的也很少，履历也不是科班。

我的水平也就运气好的话，能随便搭个广播剧主角的水平。

其实，我并非排斥男同性恋，甚至还配过相关作品。只是，每次看他的那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就很，烦。

我叹口气。

看着高澄一副像犯了事宁愿写一万字检讨也死不承认的学生蠢样。

就知道今天亲耳从他口中听出什么有用信息是很难了。

我放软了语气，“你不主动解释，那我就认定刚我听过的音频是你的。”

“你也不反抗，被我拖到这里也不推我一下，那么，我可以默认你承认了是你的吗？嗯？那我没有抓错人吧。”

我瞥了眼高澄，摸摸鼻尖，“你不想说话，那你就只管点头嗯或者摇头。”

高澄眼睛似乎亮了亮，缓缓低下头，发出了一声比刚才都声音嘹亮的“嗯。”

“那我问，你刚是故意的对吧？”

高澄攥着衣服角，紧张的看着我，眼神无辜，“不，我，不是故，意的。”

我指着他手里的绿色的新耳机，“你故意找我不在工位的时候，送零食过去。直到有一天你偷看了我在公司的电脑购买页面，所以回去买了同款。”

“嗯。”话落，他把身板坐得直得像小学生，竟把我蠢笑了。

“所以刚才，你见我拿了耳机，就故意把自己手机断开连接，并让我的耳机连上你的。”我挠挠头，“但我大意了，我只记得换设备，但忘了断开多设备连接。”

我见高澄摇着头，我把我锻炼的很好的手臂压在方向盘上，半个头埋进去，道：“那你能证明你不是故意的证据是什么？”

“没有，但是我，买绿色，如果是，有意，我会，买深色。”

高澄嘀咕咕一堆，我有那么一瞬，想起我那唠叨的母上大人。

听等他俩俩字连在一起往外蹦，我还是有些不耐烦了。

我差点就把我就是那个，喘的跟母猪似的傻逼配音男主角说出口了，但还好没说。

“陆林，轩，我。”

估计他这次是想和我努力说话，咬字很重，像是故意让我听清。

“这次是，意外。我，想和你，交朋友。”

朋友好啊。

我长这么帅，你又是gay。

我懂，唇友谊是吧。

我直白戳穿：“你喜欢男人吧？”

谁知高澄快速否认：“不。”

我皱眉，心里略微不快，凑近他，逼问：“那你是什么？”

我都不知道，自己那会儿的问出来的语气明明都成粗体的感叹号了。

看着高澄皮肤红的像刚从蒸桑拿出来，语气又像个要和对象出演那种生离死别的戏码的偶像剧女主角。

我简直想咂嘴。

高澄吸了吸鼻子，试图加快语气，认真道：“不是，我，喜欢你，陆林轩……”

看吧，果然。

我自动默认了高澄对我的喜欢，是想喜欢到床上的那种喜欢。

我就纳了闷，没等他说完又问：“你问你，你口吃，为什么还要执意叫全我的名字？”

高澄依旧红着脸：“好听。”

我：“……”

我向来对这种酸不拉叽的场面没什么心理准备，也不吃这套，只觉得莫名烦躁。

我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冷笑一声。

冷不冷丁盯了高澄半分钟后，不慌不慢收回了视线，别开脸，启动了车。

我赏脸道：“那从今天起，我要你下班以后天天陪我吃饭，啊算了，就一个月吧，你能做到吗？”

“好。”高澄这回很开心的笑了。

那是我头一次见高澄笑。

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的也能笑得像朵花。

原来我这么一个大直男在寡了这么久后，还能这么对个男的心猿意马。

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竖起一个中指。

后来，高澄光荣的成为了我一个小跟班，每次下班后，他都会带我去各种餐馆吃不重样的餐。

差不多是请我吃了七天，还是十天，来呢，啊，忘了。

前阵子，A城的天气像得了精神病。

五一快到了，这气温才像穿越进了夏天。

说实话，这么长的假期，突然被养叼了嘴，我有些受不了。

于是今天，我急忙做完工作后，去了高澄的部门找他。

高澄见到我，果然也很开心，就像他每次乖巧的收拾好自己，在餐厅笑着等我吃饭的那样。

他最近笑得变多了，大概是和我说多了话后，口齿也比之前流利了。他眼睛亮晶晶的，有那么点像我家以前那条大金毛。

只是高澄在看着我黑着脸走到他身边时，露出有点受伤的表情。

见我毫不客气的把凑到他身边的男肥宅扒拉开后，高澄终于开口了：“林，林轩，你怎么来了？”

看着高澄似乎有些紧张的靠着他的办公桌，我扑哧一笑，简短道：“找你。”

他听完后就更害羞了，左看右看，把旁边的人的姓名，职位介绍了遍。但我压根不在意什么小张小丽，懒得听。

更懒得理他们，在敷衍几句后，任性地拽着高澄就往外走。

“你，稍微等下。”高澄手心冒出了汗。

原来，喜欢我到拉个手都这么紧张吗？喜欢人是这么喜欢来这么吗？

有点嫌弃，但我很赏脸的没松开。

我反应过来后，迅速扯开手。

我意识到我这么一个直男就这么自然牵着一个gay的手。

尤其还当着这么些公司的人的面，这么做了。

我脸僵了。

就突然那么觉得，我得，冷他几天。

这样想着，就这样开口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说，今天我约了和别的同事吃，别等我了。”

“哦，好。”他似乎有些失望。

我刚想补几句，说想五一请他出去玩，就看见他把一个饭盒递给了那个死胖子。

我重新走过去，瞥了眼，“这是什么？”

臭胖子的话让我刚僵硬了的帅脸更僵硬了。

“陆经理，这是高澄自己带的便当，他厨艺可好了，俺让他也帮我做了一份吃。”

“他做的咖喱可比饭店还香呢。”

看得出我的小跟班还想谦虚说些什么，我插嘴，硬邦邦地问，“哦，那高澄还帮你做过什么？”

胖子跟我报了一堆五花八门的菜名，我就还真踏马给听完了，且克制不住的右手指抖了抖。

所以，我因为这小娘炮儿请我吃各种饭还挺乐，结果人家背地里已经跟别人带饭吃，还都是我没吃过的。

哈哈哈，烦死了。

我继续追问，语气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学鸡：“是吗？有那么好吃呢，那你们部门是不是很有口福啊？”

别的同事也不嘻嘻哈哈了，只有头脑简单的胖子丝毫听不出我话里的讽刺，还直答对啊，对啊，对啊。

我不装了，我生气了，我狠狠用力在胖子的身旁对着办公桌摔了一拳，故意拉着凳子靠背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哦哦，对对，我对你大爷。”

“我就问问你，你是不是蹭饭不给钱还沾沾自喜呢？你们部门是给的工资很多吗？他一个刚来才一年，月薪三四千的人，你让他给你隔三差五的做饭还带饭。”

胖子没话，别的同事也不吱声，估计是心虚，但看表情估计是经常这么做，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可我说完，又有些心虚，我甚至在脑子里翻着很少去翻的旧账。

我甚至记起，高澄和他吃饭，每次都是他去安排好的，有几次我甚至都吃一半有事了就擦完嘴就溜了。

我大口呼吸，拳头绷直，另一只手横在胖子的颈部，真想揍死这个臭傻-逼。一时间，部门同事都涌到我这边忙着劝架，可我好像听不见了他的话一样。

我好努力才克制住了表情不那么狰狞，“放心，我不打人，不像你们欺负自己好同事，看高澄脾气好，不会拒绝，资历浅点，长得瘦，就欺负人家是吧。”你们没一个人，知道高澄其实吃很多。

“就你们脸皮厚是吧。”虽然我也很厚。

“我就今天发脾气放话了，谁再免费让高澄帮忙做饭的，欺负他的，就是欺负我，陆林轩。”

我知道高澄在看我，可我这次，就是不知道怎么看他。

放了狠话，装了个b后，我就撤离了现场。

很好，我在这个他娘的待了几年的娘家公司的完美人设算是崩完了。

为一个只请我吃饭，不给我做饭，还说什么喜欢我的“朋友”。

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赖事。

自从那事后，我被领导批了一顿。同事间现在看我都避着走，上电梯都自动离我一道屏障。

我的世界好像真就那么清净了，所以是不是还不如一开始这样？

装什么人设，哪来儿那么多精致屁事。

再也没傻逼主动贴我了，我该乐坏了。

可高澄见我，虽然会看我，但再不没有像之前那样热烈地看向我了。我不禁怀疑，曾经的那个喜欢眼睛长在我身上的人，是真是存在的吗？

都对我失望了好啊。其实我快忘了我还失恋了呢，和一个谈到差点订婚的女朋友。

我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借口。一次下班的聚会上，我在一方小桌上敞开了喝酒，没什么顾忌的喝，正好也没人愿意管我。

我眼前有些花，因为我再抬起头来看，发现高澄就坐我对面抢下了我的酒杯子，接着是酒瓶子。

最后，高澄索性陪我喝了起来。可没想到，他酒量比我还好。

后来，我好像胡乱说了两句。

“你其实很会吃，我忘了夸你。”

“和你在一起，其实心情会变好。”

后来，我被告知是高澄给送我去酒店的。

我醒来不久后，就有人帮我送了早饭，醒酒的东西。

我知道，也就高澄能对我这么细心了。

因为以前的同事关系，全是我精装出来的狗屁。没人想跟这样的我真的交朋友。

头好晕，我移步洗手间，看着镜子里意外没挂干净胡子的我。

在刷牙前，我发现自己的嘴唇甚至口腔里，还残余着一种莫名的青苹果味。

我给自己脑子里扣了个问号。

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被灌了漱口水，未曾想，是被偷偷干坏事的人亲了嘴。

第二天，我在电梯里遇到高澄。

我心情不太美丽。

因为高澄出现在这里，好像是为了不是那么明显一样，所以出现在这里。

明明他的部门在我楼下的楼下。

他就能那么听话……听话到我不去找他，他就不来见我吗？

我夸张的张着嘴，眼巴巴的说：“澄啊，你不会为了见我，特意在电梯里等了别人上下好几趟了吧。”

高澄摇摇头，又低下头点了点，后来凑到我附近，用只有我可以听得见的音量悄悄抱怨：“你之前说，你跟你，同事吃，后来，没叫我，我以为你，你，不想。”

我气笑了。

我听着电梯里几个叽叽喳喳的人，只觉得他们的话打乱了我和高澄。

生怕打断了，我好不容易才想好好听他完整说一次话的好心情。

后来，我拉着他的手走在用脚踩下去的楼梯间里。

说起来，那是个气话，我一个大男的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我边走边爆粗，“你个傻逼，我让你吃屎你也去吗？”

高澄跟在我身后，听了也不嚷了，一脸欣喜的问我：“那，那，是，你希望我继续陪你吃饭吗？”

我别过脸，看着我和高澄没松开的手，脸色有些发烫，我怎么也会像个那什么初开的毛头小子？

我选择当毛头小子了：“想得挺美。”

“但是，高师傅，”我松开了高澄的手，“我要你点你你亲自下厨做过的最得意的饭。”

“好啊。”高澄冲我一笑，我就那么看着他笑，竟发了神经，鼻子突兀地酸了酸。

高澄却看着我，竟然比我更酸。

我忍不住骂了他，“老子还没哭，你怎么就先哭起来了？”

“我，以为，再不能，和你这样，说话了。”

算了，就当我们俩一起发了神经，演了一次酸不拉叽还gay里gay气的一出戏。

手都摸完了，酸得差点泪都挤了，我就这么忘干了。

是谁想着要冷他几天这回事。

我摸着高澄的头发，心里感叹着，这触感果然就像他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真软真好啊。

我们和好了，高澄带我去了他家。

高澄推开门，就认真跟我介绍房间，但是到了自己卧室边，就唧唧歪歪捂上了。我懂，他个宅男小傻子，估计私藏了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

我摆摆手，倒也没这兴趣，结果，我就这么水灵灵错失了那么个大惊吓。

再后来，我别别扭扭的把以前欠他的饭钱强硬还给他后，还继续教育上了一番，最后看着他冲我笑弯的眼睛，又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了。

我知道自己不好意思了，于是佯装生气，让高澄做饭。后来，我如愿吃到了高澄亲自下厨做的饭，心情大好。

饭桌上，我突然问道：“你交过男朋友吗？”

高澄摇摇头，埋头喝汤。

我一副了然的表情，逗他，“那你是攻还是受？”让我想想……起码那段音频里，我应该还是上面那个。

他看那两条眉毛皱在了一起，也要低着头不让我看他，声音轻的像在挠我痒痒：“你你，是，故意的！”

“那你喜欢过谁呢？”我继续没脸没皮的问，而且几乎是他话落就接了话。

高澄忽地抬起头，看了眼我。

我见了他被女娲精心雕刻过的五官，尽管看了很多次。可是，那一次，我好像真的被勾走了魂一样。

那时候，我在心里狡辩，高澄除了眼睛有点像我的大金毛。也有个原因是，笑起来很好看，很好看。

真好，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肤浅。

还以为我的大金毛要跟我说什么情话，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可谁知，高澄忽地严肃道：“我，不会对，朋友，产生别的，想法的，你大可以，放心。”

我想张嘴反驳，但又好像没什么立场这么说，于是低头喝了口汤。这么好喝，这里面明明有爱情的味道。

我知道，是我老毛病犯了，自恋自大自以为是。

所以我的时间好像在那刻，被切割了一般。

那到底，以前都是谁眼睛在黏着我？

谁一副快哭的傻样，红着脸跟我说喜欢我，要是老子没记错的话，他之前告白前，上一句踏马的还好像说的是——他不是喜欢男人，只是喜欢我的这种肉麻情话。

现在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过去的害羞，是装给老子看的，嗯？

我咬牙切齿：“我看起来像那种缺人喜欢的人吗？”

“说起来，我就是个只喜欢大胸大屁股的漂亮美女的，一枚平平无奇的直男罢了。”

那时，我只觉得脑门被人打了般难受，心里压着的那团火让我直想一吐为快，等那劲过了，才发现已经说已经丢出去了。

“你不会以为我把你当人民币了吧？”

“高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话落我就后悔了，当我再注意到高澄的眼睛再变得湿漉漉时，我只是看了眼，心里便像被玻璃渣扎了下般。

我怎么会有点心虚？

我应该只是有点空虚才对。

要是他跟我一样空虚就好了。

于是我想着下次再找个机会，跟高澄道下歉，就甭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生苦短，想睡就睡，把他推到床上一起睡觉约会刷好感就完事了。

反正他是个gay，而我又是他最好的朋友。

既然要坠入爱河，那就先打翻友谊的小船。

我都忘了，高澄脸皮那么薄，那么容易脸红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主动对我告白。

我认真回想了下，自从遇到高澄以来的事后，我越想就越觉得他是在暗示我，或者说，欲擒故纵。

既然他拉下不来这个脸，那就让我让让他。

无所谓，反正我不要脸。

不过，这种机会来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也就没几天，公司从总部空降了一个副总，把原来的副总撤了。原本我们公司的总裁本来就是个只管点头签个字的空壳子，董事长聘来学习的小儿子。我们基本上有事都是找副总。

而这个新副总呢，可以说是壕无人性。

刚开了个激情满满的会议，要求把原本公司相对自由散漫的制度改了后，还顺便给一些部门下发了新任务。听着我们小心翼翼的怨言，最后给我们画了饼，所有人再加年终奖，大家才各自解散。

不巧呢，其中任务之一，就是让我们技术部门再开发一个定制化的音频制作工具和插件，说是为了更好的完成音频编辑。

敲代码本来就够枯燥无趣，所以如果有个这种加了码的动脑子任务，我一般都很不爽。

因为公司规模不大，身为技术部经理还是要主负责这种任务。

可这次我居然还很高兴。

想到我要和高澄一起工作了，为了我们未来的可以过上没羞没臊，甜甜蜜蜜的生活，我得主动一次。

于是我腆着脸去找了高澄。

结果找了圈他没在，一同事过来了，见我盯着他沉着脸，慌忙道：“小高好像去谢副总那了。”

我快步走去副总办公室，远远就见门虚掩着，迈开步子。

看那地方离我近了一点又一点，我想了一圈又一圈。

要不要见面时，勾勾他小手玩一下？

或者，故意亲他一下，看他会怎么反应？

要是我主动搂着他腰掐他，他会不会没收住，当场变身发情期的omega？

只是凭空想着，我就莫名口干舌燥。

我不可否认，自己已确认被gay化。

最后，我努力让自己想的实际点。

比如要怎么追高澄，他送我那么多吃的，我也得送回去点小礼物……

可我竟然一时想不起来他喜欢什么？

奇了怪了，我明明是高澄最好的朋友，可我居然这么不了解他。我有些闷。

在我走至门旁，凑巧见他们抱在一起，笑着谈论什么时。

我的心被冷水浇了一通。

不是说，和我最要好吗？

那这个衣冠楚楚，笑得假惺惺的狗男人又是你的谁？

我就隔着一道门，收着拳头，看着他们俩之间自然散发出来的次元壁，那种氛围简直让我妒忌的发疯。

原来高澄也会那么乐意说自己的事情，他明明都没怎么跟我提。说白了，我们交流，大多数情况都是在听我说着，他听着。

可我在门外见他也能像个普通成年人一般，抬头挺胸，没有再低姿态的笑着与别人讲话时。

我没有因为他变好了这事，感到欣慰。

只是就那么站着。

站得我面上燥得慌。

不是，我跟他吹了那么多牛逼，人家是不是根本就压根不喜欢我？

万一，高澄是因为怕我把他的性取向的事说出来，所以故意告白讨好我呢？

他说的，我说什么他都想听，是不是，其实，面上是听着，心里在嘲笑我呢？

真傻逼。

第一次觉得，我这么没心没肺的人也会害怕什么。

怕我告了白，他笑话我，他拒绝我。

怕，我那么做了，现在这样的关系也要碎了。

我还是要脸的谢谢。

我把我刚泡给他的咖啡随机送给了一位路过的女同事，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事装什么温柔，犯贱上瘾了吗陆林轩。

出门没看黄历，还不小心给我泼到了手上了，烫死老子算了。

这篇心理活动略多，除了我写的烂，还有人设和篇幅的原因……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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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