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羽目送着顾凌离开教室，随后转头又看向了讲台边上的钢琴。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还在吗？是不是只能我来和你交流，我朋友他已经出去了，你还能再出现吗？”

时羽站在原地等了几秒，教室的门忽然间被关上。

[我早该猜到你们之间有关系......]

听不懂的话在时羽脑海里响起，透明的人影重新出现。

没等时羽细想这句话的意思，它继续说道：[现在来找我，你应该已经猜到部分真相了]

时羽抿了抿唇：“是陈晦明死后变成了怪谈吗？”

[错了一半，对了一半]

听见这话后时羽心底一惊，再次开口后变得磕磕绊绊：“那......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是怪谈吗？”

[你很聪明]

透明的人形影子回到了钢琴前。

[他是大你几届的学长，一切就像你所看见的那样，死后他一直都被困在无尽的轮回当中，不断经历着失足坠楼的过程]

时羽还是不太明白：“那霸凌他的那三人呢？他们也是怪谈的一部分吗？”

[他们也早就死掉了，也是轮回里的一环]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时羽也完全可以得知最终的真相了——

所以，他人记忆中的陈晦明和霸凌者都是虚假的，他们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去，变成怪谈后不断的重复着这个过程。

[其实就算你不去那么做，结局也没有太大变化]

[那三个人的手段太过拙劣，被查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你的行为只是让他们的恶行完全暴露在了大众的视野里]

[曾经那三人想靠着家里的权势转学逃走，不过也是难逃一死]

显然，是死后变为怪谈的陈晦明通过一些手段报复了回去。

每个怪谈都有着不同的特性，陈晦明出手报复了那些人，但也因为自身特性的缘故会不断重复着这段时光，被永远困在了轮回里。

所以从一开始，时羽的目的就无法达到。

[他早就是死掉的人，你救不了他]

[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之前你会对他受到霸凌的事情无从所知，因为现实根本就是虚假的]

[......你也不用因此而自责了]

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时羽站在原地陷入了沉默。

他没想到自己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无法达到的，原来陈晦明早就死掉了，他所见过的一切都是假的。

结局早已注定，不论如何也无法改变。

坐在钢琴前的透明人影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纵容着他慢慢消化心底的情绪。

时羽有些哽咽：“那、为什么我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被篡改记忆...你是、因为这个才想告诉我真相的吗？”

[因为你很特别]

它这么说着，静静地坐在钢琴前看着站在原地的青年。

在这个满是活死人和怪谈的死城里，时羽是唯一鲜活的个体。

这座城市的“复活”以及作为怪谈的它们能重新出现，都与时羽有着直接的联系。

时羽出现在旧教学楼的楼梯镜子旁是一切的起点，它们被唤醒的同时也立刻感受到了时羽的存在。

它对时羽非常好奇，以至于会告诉他关于陈晦明的真相。

不仅如此......

它透明的视线越过了时羽，落在了教室门外正直直盯着他们的“人”身上。

让整座死城“复活”的罪魁祸者，今天也来到了现场。

对方一直以人类的姿态蛰伏在时羽身旁，没想到祂今夜居然会陪着时羽一同前来。

不知为何，这段时间里祂一直在寻找着其他怪谈。

怪谈之间也有食物链与竞争关系，不清楚祂“复活”这座城市到底是处于什么目的......但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没有一个怪谈敢去接触招惹祂，它们也因此躲了起来。

十分奇妙的是，时羽和祂之间的相处模式令人十分意外。

它曾以为时羽作为唯一的人类，是被祂养在身边逗弄的宠物，但现在看样子事实并非如此......

居然就这样直接出了门，给它和时羽让出了交流的空间。

这两“人”，在它的认知里似乎调换了身份。

不过更多的...它也不敢去想，谁知道门外的那位能否听见他人的心声。

而怪谈的话却让时羽感到十分不解。

......为什么说他特别？

是因为他是穿越而来的吗？

时羽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性，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他是从另一个没有怪谈存在的平行世界穿越而来的。

说不定也正因如此，他会知道这些怪谈的真面目，而不受它蛊惑或是被篡改记忆。

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通了。

时羽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就算陈晦明早就死了，但他依旧被困在轮回里，那如果...我改变了结局会发生什么？”

钢琴前的透明人影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愣：[...我不知道]

别说有没有人尝试过类似的做法，就是不受怪谈影响的人也几乎没有。

“那我想试一试。”

时羽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很大的可行性。

他想试一试，在新的轮回刚开始的时候就阻止这一切，或者阻止陈晦明被那群人带上天台。

如果能让陈晦明不再像曾经那样迎接死亡的结局，轮回是否会被破除呢？

不管怎么说...不断的重复着被欺凌至死，被围观者冷热嘲讽也太可怜了。

[你真的好奇怪啊......]

它坐在钢琴前，十分好奇地看着时羽。

它们对时羽的好奇，当然不止步于时羽和“复活”的城市有着直接的关联。

它们更好奇的是，时羽的认知和想法完全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人类和怪谈互相位于天然的对立面，为什么时羽会对怪谈抱有这么多的善意，甚至还想去拯救。

它忽然想起了旧教学楼的那晚，【断头】林奇想用它的故事吓唬时羽，但时羽没有感到害怕却反而同情起了它。

时羽在当时所说的话，仿佛还在它的耳边响起——

“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这样死掉太可怜了。”

“所以我希望传闻是假的，这样的话就根本没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主人公现在或许已经是很厉害的天才音乐家了。”

人类应该都恨不得变成怪谈的它们死得再干净一些的，时羽在心底却把它们当做了弱势的需要拯救和同情的那一方。

这种态度，实在太奇怪了......

不过，它的时间也不多了。

透明人影没有再说话便消失了，时羽不明白它离开前发出的感叹是什么意思。

走出教室后，顾凌依旧站在原地等他。

“我们走吧。”时羽过去拉住顾凌的手臂，“我已经问清楚了。”

时羽把自己理顺的真相告诉给了顾凌。

“你说，如果我明天就叫上师傅他们一起去教训那三人，让他们不敢动手，阻止他们把陈晦明带上天台，从而改变失足坠楼的结局会发生什么？”

时羽将自己的大胆计划告诉给了顾凌，希望能从脑子特别好使的竹马嘴里听到一些建议。

祂沉默的看着时羽。

漂亮青年依旧是充满干劲元气满满的模样，祂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拯救陈晦明”这件事。

即使知道了陈晦明早已死去的事实，也依旧想千方百计地尝试些什么。

祂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种认知让祂感到十分的不爽。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非常顾凌式的回答，时羽听后只觉得好兄弟就是好兄弟，不管他做什么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

他笑着拉顾凌的手臂，把人往自己身边拽：“顾凌你真好！”

“......”

祂面无表情。

完全没察觉到任何不对的时羽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宿舍，林子豪见他恢复了往日的元气也很开心，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

林子豪放下手后不禁愣了愣。

时羽之前为什么会不开心来着...

时羽在椅子上坐下后便掏出手机联系师傅。

当初他随着爸妈的工作调动搬到了这个城市，转入学校后遇见了遭受欺凌的顾凌。

正义的挺胸而出后，时羽便遭到了那群霸凌者们的威胁。

时羽转头就向爸妈和舅舅告了状，舅舅联系上了他的好朋友，也就是时羽的武馆师傅。

师傅当即就带着一大群人来学校门口给时羽壮胆，从此以后那群人再也不敢对他动手。

那之后，时羽偶然听见关于武馆师傅的八卦——

听说师傅年轻气盛时是混在街头的黄毛，后面浪子回头改邪归正拜师学武，之后和朋友合伙开了武馆。

所以，师傅最懂怎么对付这群喜欢霸凌生事的混混，他们那些手段在师傅面前简直就是小儿科。

时羽虽然皮了一点，但还是家里的乖乖崽，又会吃苦又懂事，师傅很喜欢他。

大半夜收到来自时羽的“求助”后，师傅立刻回复了“好”，人到中年就是喜欢跟着小孩一起去干些这种热血沸腾、惩恶扬善的事儿。

师傅那边是毫无困难的搞定了，时羽放下手机来到了把自己关在床帘的陈晦明面前。

“晦明，我们来谈谈吧。”

[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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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